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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毒和尚?”阿雅回忆了一下,反问道:“陛下说的可是一群高鼻深目,穿着红色或黄色缁衣的光头?如果是的话,那就是他们。”
刘盈轻轻点头:“我说最近怎么没怎么见那帮家伙,原来跑草原去了……”
阿雅笑容满面地说道:“是啊。不过那些和尚并不是光会说嘴,有些人擅长医道,甚至还会给骆驼接生呢!所以我就没有管他们……”
“毕竟他们自称游方僧人,并不如汉地和尚那般热衷修庙塑像……”
她说的不管,指的是不收税。
嗯,大汉有十一税,神庙献金九成收归国有,剩余一成用于修缮寺庙,赡养僧众……
刘盈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缩在角落里写写画画的许负一眼。
许负百忙之中抬起头,回了刘盈一个收到的眼神。
有位哲人说过,在不擅长的领域,充分放权比自己长了三头六臂更重要!
因此,刘盈将处理宗教事务的事情完完全全交给了许负,自己只是偶尔提供一些从后世,以及沙漠教派那里听来的骚操作。
比如佛三一……
在草原上注定要掀起一场因为信仰而引发的腥风血雨中,哐当作响的蒸汽列车沿着秦朝开辟,汉国拓宽的笔直道路,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抵达到了曾经华夏文明的最北端。
九原。
……
早晨八点十五分。
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天上,红彤彤,但没有一丝暖意。
阴山南麓凌冽的风如刮骨钢刀般吹拂在刘盈身上,却让他变得精神百倍,一扫之前的哈欠连天。
在他身后,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刘炎一脸兴奋的跑了出来。
下一秒,他灰溜溜的缩回了温暖如春的行宫寝殿。
毕竟屋里面烧着地暖,室内温度保持在零上二十八度左右,而一墙之隔的室外,温度保守在零下二十度!
天寒地冻。
但刘盈有不得不出门的理由。
他选择将车驾驻跸九原,而不是一路向北,为的是犒赏这里的边军。
无他,大过年的。
在这种举国同庆的日子里,戍边的士兵本就思乡,如果皇帝的车驾再匆匆自这里经过没有一刻停留的话,属实是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刘盈对这里,也有几分缅怀。
上次他统领大军北上草原作战,直捣黄龙一劳永逸解决北方边患的时候,走的就是从九原城出发的道路!
如今,他故地重游,颇有几分感慨。
嗯,这种感慨主要来自于远处站在雪中,身形干瘦但依旧笔挺的一个老人。
林挚。
曾今的九原郡郡守,节制九原、云中驻军,镇北将军,武川候林挚!
武川候是林挚在告老还乡的时候,刘盈感念他曾今的功劳,特意将他改封为武川候,食邑两千两百户。
见到刘盈的一刻,林挚顿时上前几步,单膝跪倒在雪地之中,昂头挺胸,双手抱拳。
“末将林挚,拜见征北大将军!”
征北将军,是刘盈曾经给自己弄出来的官位,如今已然封存不再使用。
至于林挚喊他将军而不喊陛下,主要是他已经彻底疯了……
毕竟他脑子受过伤,一直都挣扎在发疯和庆幸之间。
现在,林挚的意识显然还停留在他曾经跟随刘盈北上大战匈奴的时候,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此刻意识清醒,虽然多年没见刘盈,但依旧能够准确的认出刘盈。
刘盈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
刘炎从刘盈的大腿后面探出脑袋,小声问道:“父皇,为何他叫你征北大将军?”
刘盈笑着回答:“因为,那是父皇从前的称号……”
但在另一边,林挚眼一瞪:“父皇?你是谁?殿下?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了?你、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大将军……你们干什么?我没疯,我为大汉流过血,让我去见陛下……”
望着林挚被四个又高又胖的虎贲卫士拖走的背影,刘盈低头斥责:“叫你多嘴,你看把他刺激坏了吧!等下再收拾你……”
刘炎转头就跑:“哼,我去找大父告状!”
第115章 刘盈:天啦噜,被围观惹!~
十点二十五分。
九原城东南方向的镇北军大营外,熙熙攘攘的是黑压压一片的人流,人们口中吐出的热气随风而动,居然有几分雾气缭绕的感觉。
今天是刘盈巡视并犒赏镇北军的日子。
故此不仅九原城中的百姓万人空巷蜂拥而至,还能看到远处的皑皑雪原之上不断是骑马驾车从其他县跑过来凑热闹的人。
无他,看个稀罕……
这时候的大汉虽然有铁路,也初步建立起了一条从汉国中央到各郡各县的道路,但大多数人的生活半径基本不出乡镇,尤其是作为非首都居民,想要见到皇帝一面更是难如登天。
所以,来晚了的人顿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起来。
比如叠罗汉……
再比如踩高跷……
不过远处穿着加棉铠甲策马而来的刘盈却面无表情,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目不斜视,尽显皇者风度。
嗯,冻的。
毕竟这里是后世的内蒙古包头,北纬四十度的地方,即便是汉朝的平均气温相对较高,而现在又接近中午,但现在的气温也在零下十度左右。
……
镇北军大营。
镇北将军傅宽正在对受阅军队做最后的检查。
昨天夜里他从外面拉回来了二十辆马车的煤炭,为的就是烧水,将那帮脏儿吧唧的大头兵好好洗刷洗刷。
原因很简单,刘盈除了受阅还有与士兵同庆的活动,到时候他们身上的虱子跳到刘盈身上了,他这个镇北将军就算是干到头了……
傅宽虽然也是元从功臣,但他最早的时候跟随的是魏王咎,后来魏咎被章邯打败,自焚身亡,他才转投的刘邦,虽然之后立下汗马功劳,但到底不如那些丰沛功臣可以肆无忌惮。
十一点二十分。
箭楼上响起两声沉闷的号角声。
紧接着,响起的是军中用来庆祝大获全胜的鼓乐。
这是一种最高规格的迎接方式,一般只有手持白旄黄钺,掌生杀予夺的大将军亲至才会奏响。
不过刘盈是皇帝……
但没办法,这就是军中的最高规格了。
鼓声震天中,即便是傅宽也忍不住呼吸急促了起来。
毕竟刘盈是皇帝……
于是他猛然站起,解下头盔大步向军营门口走去。
在他身后,林林总总数百名中级以上军官也同样摘掉头盔,按照品级高低列队前行。
见天子免胄,这是规矩。
军营门口,刘盈驻马而立。
傅宽疾走两步,虽然穿着一身沉重的盔甲,但还是跪在清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连灰尘都没有的地面上,一丝不苟的大礼参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身后,数百军官也是如此,齐声高呼万岁。
刘盈扬了扬手中的马鞭。
在他侧面,穿着一身吉服的谒者立刻高呼:“平身——”
傅宽等人这才站起,偷偷抬眼看向刘盈,只见刘盈骑在一匹身量极高的乌云盖雪上,一身盔甲寒光闪闪,衬得他近些年养在深宫而日渐白皙的脸庞也显得威风凛凛起来。
只不过刘盈怀里坐的那个鼻涕邋遢的小孩子有些破坏画风……
傅宽顿时瞪大眼睛,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再度躬身行礼:“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这小孩正是刘炎。
毕竟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刘盈这次北上带着刘炎的目的,自然是要将这个被丰沛功臣和大部分朝臣所认可的接班人介绍给军队认识。
然而这次不等那些站在一旁的谒者呼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抢先喊了起来:“平身——”
傅宽有些懵逼。
在他身后那些同样躬身行礼的将领也是如此。
这不是抢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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