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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父缯见到缇骑们二话不说将自己围了起来,顿时大喝一声:“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来迎接陛下的!”

但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以及两个身材极其高大的缇骑那铁一般的双臂。

“放开我!”

“我们单父家为大汉出过力,流过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单父缯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顿时扭头看向远处车厢,大声呼喊:“陛下!我要见陛下!”

“太上皇!难道你忘了当日我父昔日赠马之情?”

……

声音渐行渐远。

所有目睹了这一幕的官吏无不惊恐万分。

刘邦也满脸诧异,望着刘盈问道:“单父家那小子犯了什么罪?要当众抓捕?”

“浪费国帑。”

刘盈解释了一句,接着说道:“他阳奉阴违抗拒国策,将本该拿去建设西北的钱用来给和尚修庙,虽然灵隐寺我早就想要修了,但他事前不汇报且心思不纯……”

“故此,我拿他杀鸡儆猴一下,方便推进摊丁入亩的国策……”

刘邦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单父缯的父亲是他的旧部单父圣,此人对他有恩,按理来说他应该保下单父缯才是。

但刘盈处置单父缯的理由于公于私也很正当。

因此,他也就无所谓了。

毕竟单父圣一共有十七个儿子,单父缯不是死罪,最多就是革职流放……

故此,他的老朋友也不会断了香火,单父家族也不会失去侯爵。

……

番禺码头。

今天是环球航行的舰队返航的日子。

只是因为南洋起了风浪,故此舰队可能无法按时抵达港口。

但祸兮福兮,当远处微咸微湿的海风吹来之时,也极大缓解了番禺县多日来的燥热。

刘邦站在瞭望台,满脸震惊。

他的这种震惊的模样,这些天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这和我当年看到的港口,好像不是一回事啊?”

“难不成是我记错了?”

刘邦扭头看着刘盈,脸上又惊又疑。

“没有啊,还是当年的番禺码头……”刘盈笑着解释:“不过是经过发展和改造之后的样子。”

“比如龙门吊。”

“随着天南州的开发,那里的煤炭和铁矿石源源不断的运来,再有安蛮都护府的石油,番禺县近水楼台,至少在这座码头已经完成了电气化。”

“如今这座番禺港,吞吐货物的数量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北方花了大价钱的胶州湾,而且在外来,还将远远超越!”

“嗯,其实这里我也投了不少钱……”

“比如填海造陆,直接打造出了这座天然良港……”

刘盈边说,边向刘邦,以及身边的刘启、刘炎等人介绍起了那些填海造陆的地方。

虽然对方很可能听不懂。

但没关系,他们只需要保持这种崇拜的眼神就好了……

而在另一边,许负激动到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掐着刘德胖乎乎的小手。

嗯,远航归来的舰队上有她的至亲之人。

繁阳君许安。

那是她的三哥!

亲的。

同父同母!

故此许负也被特许前来码头。

渐渐地,日上中天。

风浪似乎平和了许多。

远处的海面上,隐约出现了一长串小黑点。

所有人瞬间明白,那些正是完成全球航行的舰队!

于是,鼓乐之声大作。

许负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刘德哭丧着脸:“母亲,轻些吧,儿子这是手不是猪蹄……”

许负狠狠瞪他一眼,猛然站起凭栏而望。

刘盈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让中行説将他手中的望远镜送了过去。

于是,他收获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片刻之后,船只进港。

鼓乐之声越发嘹亮。

码头上,伴随着一面面飘扬的旗帜,许多穿着半身甲的黑黑胖胖的身影出现在人们视线。

刘邦满脸懵逼。

毕竟他一路上听多了航行之苦。

刘盈笑着说道:“红烧肉才是战斗力!远航的舰队携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罐头,再有早年间绘制的粗略海图,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疾病,而不是他们缺少吃喝。”

“毕竟船舱封闭狭小,稍不注意卫生很容易爆发感染病。”

刘邦点点头。

普及基础卫生知识,是汉国这些年能够人口暴涨的重要原因。

毕竟古代,死于无药可治的重病之人,远远少于死于流感、霍乱、疟疾等因卫生不到位而导致的瘟疫。

没过一会,远航的船员尽数走入码头前的广场,歪三扭四的列阵。

刘盈站起,很是威严十足的向他们招手致意。

而回应他的,则是不甚齐整,但震耳欲聋的呼喊。

“大汉万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刘盈昂首挺胸。

刘邦慢悠悠站起,用同样的姿势站在刘盈身侧。

此刻,山呼海啸之声越发高亢。

吕雉见状,轻轻捅了捅满脸好奇左顾右看的刘炎,小声说道:“去,站在你父皇旁边!”

刘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乖巧的站起,哒哒哒走到刘盈旁边,努力伸直脖子挺胸抬头,让下方广场上的人能够看到他。

刘盈环顾左右,笑容满面。

于是,他单手叉腰,脑袋微微扬起做眺望远方状。

刘邦和刘炎也有样学样,做出了同款动作。

砰!

白烟飘起。

历史的瞬间被永久定格在照片之上。

(全文完)

番外 落日

丰邑。

出城向东,碧波荡漾的湖边坐落着雅静至极的宫殿。

这座宫殿紧邻泗水亭,名为沛宫,是刘邦打败项羽之后为自己修建的行宫。

半年前,刘邦很是想念自己生活了半辈子的故乡,于是不顾刘盈阻挠,带着同样老态龙钟的卢绾等沛县甜不辣到此居住。

虽然他那些依旧居住在沛县的老相识都已经逝去,但他作为传奇皇帝的故事,一直流传在丰沛之地,而且会永远被人们铭记。

因此,这半年来,他每日的消遣,就是将那些知道他故事的人叫入沛宫,管吃管喝,临走还有礼品相赠,为的就是从别人的口中听一听自己的故事……

清晨,当萧瑟的秋风吹过湖面,拂在泗水亭中刘邦亲手种下的那株槐树之时,微黄的叶子悠然落下。

刘邦盯着地面的枯叶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他抬起头,不容拒绝的对身边的卢绾等人说道:“走,立刻回宫!”

卢绾皱眉,有气无力地问道:“回哪?我们不就在宫中吗?”

毕竟泗水亭也在沛宫的范围之内。

刘邦摇摇头:“不是这里,是长乐宫!我要回去,我,可能要走了……”

卢绾悚然一惊。

他抬头凝视着刘邦,只见他似乎比自己印象中的又老了几分。

刘邦也在此时望了过来,昏黄的老眼中满是浓浓的眷恋、不舍,以及惶恐……

猛然间,卢绾内心升起几抹不祥的预感。

他颤颤巍巍站起,握着刘邦满是皱纹的大手:“好、好,我们马上就回去!现在就回去!”

……

长安北站。

上午十点二十。

刘盈站在没有一辆列车,没有一个旅客的月台上,身边站着诸如吕雉、戚姬、赵子儿几个太上皇妃,以及卢虞、窦漪房、许负等嫔妃。

第二排,则是刘肥、刘如意、刘恒、刘建、刘友、刘恢这些皇子,以及脸如白纸的刘乐和扶着她的张不疑。

而在最后,才是刘炎、刘启、刘德等刘氏三代目,以及人数更加庞大的刘氏四代目。

林林总总,人数过千。

“怎么还没来?”

刘盈看了看月台上的时刻表,满是焦急的走来走去。

卢虞搂着他的手臂,轻声说道:“陛下,不会有事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也带着几分哽咽。

毕竟他们都收到了卢绾打来的电话,说是刘邦身体似乎不太好,想要回长安休息……

卢绾的话虽然很婉转,但大家其实都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所谓的身体不好,究竟意味着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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