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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的确好处颇多!
但是到最后,却没有实行。
原因就在于,这种制度有一种巨大的弊端,那就是朝廷对于民间的依赖太重。
匠户制度,因为人员固定,朝廷可以保证,无论何时,都要一大批工匠随时可以征召。
但是一旦改成匠户雇佣制度,那么在匠户缴纳银两之后,就只能从民间征召。
匠户制度是徭役的一种,不容许匠户们拒绝,朝廷命令一下,无论是奔赴千里,还是如何,都必须遵从。
但是匠户雇佣制度,则是出于自愿,朝廷花钱雇佣民间匠人干活,也就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一旦急需用人的时候找不到人,必然会耽搁朝廷的大事。
除此之外,这其中还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内容,这其中的利弊,委实难说的很。
张敏感到有些头疼。
他没想到,原本开开心心的看着户部为难,一转眼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要知道,工部作为六部的老末,是出了名的脏活累活全包,大小权力没有。
对于工部来说,实质性的权力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对匠户的管辖和调用权。
这要是贸然改动起来,必然会触及到很多人的利益。
他区区一个侍郎而已,咋就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儿……
朱祁钰看着张敏一脸苦色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个张敏,能力是十分出众的,但是就是缺了几分勇于担当的品质。
上进心是有的,但是总是畏缩不前,到了致仕的时候,也没混上个尚书。
匠户制度的利弊,朱祁钰是知道的。
甚至于,他比张敏还要清楚,这件事情会严重到什么程度。
匠户和军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国家的基础制度之一。
可以保证国家在动荡的情况下,仍然能够正常的运转。
要是全部改成匠户雇佣制度,那么一旦朝廷出现战乱,那么想要拿钱雇佣,也未必能雇得到人。
不过他同样清楚的是,现行的匠户制度,太过死板。
匠户被严格的限制的死死的,他们征调权力掌握在地方官员手中,被屡屡加役的情况多的是,即便是正常服役,也要被小吏欺压。
长此以往,匠户们怠工、隐冒、逃亡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有此后百年的眼光,朱祁钰明白,随着经济的不断向前发展,匠户制度最终是需要改进的,那不如就从现在开始。
想了想,朱祁钰开口道。
“朕知此事艰难,但国家艰难,更需得力大臣相助,如今工部尚书在外,一时回不得京,工部由你掌事,当尽职尽责,你且放手去做便是。”
“此外,边境加固所需的材料,工部继续筹备,边境各关隘十分重要,不得轻忽,银两方面,户部自会筹措。”
话说到这,张敏要是还不明白,他就白在官场混这么多年了。
天子这摆明了是要重用他啊!
当下,他也顾不上这件事情的艰难了,当下便道。
“皇上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
朱祁钰点了点头。
这个张敏没什么大毛病,能力足够,行事稳重,就是人不够大胆。
工部如今的尚书石璞在外监军,朱祁钰没有召回,也不打算将其召回。
这场仗打完,他就准备把石璞换掉。
这个人,太善钻营,实际上的能力却不足,前世的时候,他治理水灾,不听别人的意见,三次治理三次决口,回朝之后还能振振有词的辩驳。
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全靠他和王振有牵连,只不过一则他如今不在京师,二来他聪明的很,虽然阿附王振,但是大多都是口头上的东西,证据半点不会留下。
所以才留他到现在。
但是也就到如今了,匠户改制一事,如果做得好的话,未必不能成为朝廷的收入来源之一。
要是张敏真能办成,朱祁钰也不介意把工部尚书的位置给他。
见张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朱祁钰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你回头先将民夫,匠户,材料所需的银两拟个条陈,和户部商议。”
说罢,便示意张敏可以退去了。
待张敏退出了大殿,朱祁钰才把目光转回到了脸色快要皱成一团的沈翼身上。
沈尚书眼瞧着天子这么大包大揽的,张口闭口就是户部会拨银的,和户部商议去吧,银两户部会去筹措的。
他感觉自己有点肝疼!
他是做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苦差事哟……
感觉到天子终于注意到了他,沈尚书俯首道。
“皇上容禀,按照您和张侍郎方才所说,征调民夫三万,工匠八千,再加上建城的材料,臣粗略估算,大约需要五十万两左右,若再加上战后抚恤,赏赐所用的银两,国库恐怕难以支撑,还请皇上三思。”
此处四下无人,沈翼也不用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直接了当的,就开始跟天子哭穷……
第168章 沈先生发牢骚
虽然如今已经入冬,但是武英殿当中的地龙烧的很旺,整个大殿暖烘烘的,感觉不到半点的寒冷。
然而此刻,再暖的炉子,也温暖不了沈翼这颗拔凉拔凉的心。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从他被提拔为户部尚书以来,兵部要整备城防,各地大军要军械粮草,银子哗哗的往外跑。
沈尚书这个当家人,着实是觉得,这户部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到处都有人找他要钱不说,偏还有一个瞎大方的皇上。
前段时间,局势紧张,该花银子的地方,都是兵事。
涉及到城防布置,大军调动这些事情,沈尚书并不精通,加之局势危急,自然是尽力配合。
但是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好好的跟天子理论一番,必须要好好遏制一下,天子这个乱花银子的坏毛病。
“皇上,恕臣直言,自也先大举进攻以来,朝廷银两靡耗已经十分严重,各处城防加固,民壮征集,粮草辎重,军械甲胄,棉衣,户部支出银两,已不下一百五十万。”
沈尚书索性开始一笔笔的跟天子算起帐。
“此战当中,倒马关战死官军,陛下已下令加倍抚恤,其余战死官军,陛下又要从厚,若加上土木之役当中,战损的十余万官军,单是抚恤一项,便要近百万两。”
“除此之外,重修城防,再建倒马关,征调工匠,民壮,采购材料,亦需要数十万两。”
“单是这两笔,就要掏空国库三分之一的底子。”
“还有西南苗乱……”
看着沈老头掰着指头开始算,朱祁钰感到一阵哭笑不得,摆了摆手,道。
“好了好了,沈卿你怎么说,也是七卿之一,这一笔笔帐算的,跟朕是个败家子一样。”
沈尚书的那副表情明显是,您自我认知还挺清晰的。
不过话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沈翼拱了拱手,闷声道。
“臣不敢,不过如实禀奏而已。”
略停了停,沈翼忍不住又道。
“陛下,臣情知陛下心存社稷,体恤将士百姓,但是朝廷连年大战,国库已然空虚不足,所谓事有轻重缓急,朝廷还需运转,银子得省着点花。”
此处四下无人,朱祁钰也没有端着在外的架子。
沈翼一向稳重周到,似今天这样唠唠叨叨发牢骚的样子,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这些日子,他这个户部尚书,怕是当得也不容易的很。
贴心的命一旁的内侍给沈尚书续了杯茶,朱祁钰开口问道。
“那沈先生以为,如今局面,何事为重,何事为轻,何事为急,何事为缓呢?”
一句话问的沈翼立刻停下了唠叨。
抬头望着天子虚心好学的目光,沈翼本能的察觉到,这个时候不能随便开口。
毕竟是在官场沉浮数十年的人,沈翼此刻已经从刚刚略带不满的情绪当中迅速挣脱出来,冷静的分析起现在的局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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