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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翼说的不急不缓,丝毫不顾于谦已经有些黑的脸色。

“陛下,臣知边境防线之重,但是此事关乎国计,不可操之过急,如今鞑靼各部与我朝廷交好,瓦剌也有意和谈,短期之内,边境恐难再起烽烟。”

“故而臣以为,不妨先传命各关隘将士严加操练,谨防虏贼入侵,我朝廷休养生息,待数年之后,可徐徐图之。”

总结下来,沈尚书的态度很明确。

九边重镇太花钱,别说现在了,过几年都不一定能支撑的起。

沈翼说完,朱祁钰倒是不置可否,但是底下的大臣们却已经议论开了。

虽然坐在御座上,听不大清说些什么,可从他们的神情便能看出,他们多数还是倾向于沈翼的态度的。

毕竟,朝廷要真的要推行九边的话,那么肯定要想办法搞银子。

老大人们都还记得,上一次搞银子,京城的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整整半年,俸禄里有一半都是胡椒苏木。

卖又卖不出去,用又用不了,现在还堆在家里呢!

天子不说话,显然意思是继续议。

于是,憋了许久的于谦,上前开口道。

“沈尚书此言差矣,所谓居安思危,虽然说如今边境尚算太平,也先大军被击溃,鞑靼也和我大明交好,但是往前数十年前,瓦剌对大明亦是恭顺之极。”

“彼辈虏贼狡诈叵测,正因如今边境安稳,我朝廷才更该趁此机会,早备不测,否则大战再临之时,才是真正措手不及。”

沈翼对边境之事知晓不少,相对的,于谦对于户部财政,也并非一无所知。

当初瓦剌之战的时候,他是见识过沈翼的手段的。

这货只要想,边边角角他总能抠出钱来。

就刚刚沈翼摆出来的这些,什么修缮边墙,征发工匠,起渠修河。

这些事情哪一件刚刚提出来的时候,户部不是老大不愿意,嚷嚷着没钱暂缓?

结果到最后,哪一件不是辗转腾挪,想办法都给办成了?

看着沈翼理直气壮的样子,于谦心中腹诽不已,但是面上却不得不退让几分,道。

“何况,就如沈尚书所说,九边重镇之设,不可操之过急,辽东军镇不也是建设了数年才有如今的规模吗?”

“兵部也并非想要一夕之内,将边墙,流民,军镇城池都同时开建,饭要一口口吃,但是不能不吃。”

“至少,该修的边墙,要先修起来,边境隘口的兵力,也要有意识的开始汇聚,慢慢的调整,逐渐建成九边的联合防线。”

于谦一副好商好量的诚恳态度,让沈翼也暗骂一声老狐狸,说什么逐步调整,先行开建。

这玩意朝议一通过,真正开始动工调兵安置百姓,进度哪还能由户部说了算?

到时候银子哗哗的往外流,要是实在拿不出银子,是边墙建一半不建了,还是百姓流民扔那不管啊?

说得轻巧!

这么大的事情,一旦通过朝议,从中枢到地方,各个衙门方方面面都需要配合。

要是因为户部掉链子,导致进度停滞不前,所有衙门的责难,还不都是他们户部的。

沉吟片刻,沈尚书张口道。

“于尚书,不瞒你说,国库的底子实在太薄,而且除了银两,徭役之外,增设诸多军镇,镇守将领又该如何安排,提督大臣,监军中官,巡查御史又该如何调整?这些事情,涉及太广,还是需要再议。”

说着话,沈翼斜了一眼旁边的其他大臣。

那意思是,别让我一个人出去对台啊,不愿意的又不止我户部一家。

于是,左都御史陈镒也迈步出列,道。

“陛下,沈尚书所言有理,设立九边重镇,乃是对边境防线布置的重大改制,不仅牵涉到地方衙门,官军的改组,调动,朝廷也需派出得力的大臣,将领及科道官员。”

“但是土木之役以后,朝廷官员短缺,多处巡抚大臣均有缺额,军中亦是如此,再起军镇,不仅国库难以支撑,恐官员将领一时也难以有堪当大任者。”

于谦当然不是一个容易被击溃的人,听了陈镒的话,略一沉吟他就准备反驳。

但是,两个重臣的反对,似乎打开了什么闸门一样。

紧接着,宁远侯任礼也站了出来。

这位侯爷常年打仗,身子骨还算强健,养了半个多月的伤,总算是勉强能够上朝了。

有些艰难的来到殿中,拱了拱手,任礼也出言道。

“陛下,臣亦以为,于尚书这份奏疏操之过急,虽然说居安思危,但是边境如今刚刚安定下来不久,官军尚在休养生息,多处地方还未从瓦剌一战当中恢复过来。”

“这个时候,如若大规模的调动官军,容易引起军心不稳,到时候再生事端,恐给也先等蒙古部落,再有可趁之机。”

文臣武将,两方面皆是反对的声音。

于谦看了一眼旁边的其他大臣,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明显也持不赞同的态度。

接着,底下又不断的有御史和各部的郎官出列,基本也都是反对的声音。

有几个支持的,也很快就被驳的难以开口。

见此状况,和于谦一起制定九边的范广有些着急,大步来到殿中,就要开口。

但是这个时候,天子却抬了抬手,止住了殿中的争论。

“既然,诸位卿家都觉得此时商议九边之事,言之尚早,那么便暂且搁置,等国库宽裕些,再做商议。”

“退朝。”

于是,这场廷议,就这么在于尚书的黑脸当中,到此结束。

众臣恭送天子离开之后,于谦直起身子,一言不发,转头就往殿外走。

不过,刚走到殿门处,就有两个小内侍将他拦了下来。

“于少保留步,陛下召您和沈尚书乾清宫中见驾。”

第457章 喜事

走在入宫的廊道上,前头是引路的内宦,身旁的黑着脸的于谦,沈尚书表示自己有点不安。

在早朝上,他可以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的反对于谦的提议,是因为不止是户部一家不愿意。

于谦的这个九边策略,牵涉太广,触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户部只不过是被推出来打擂台的而已。

这本来是朝堂上惯用的潜规则了,要反对一件事,自然是被触碰利益最大的部分挑头。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不出来反对,一旦通过,那么对你的利益损害最大。

所以你得挑头,然后大家才能跟上。

这属于朝政上的正常博弈,没什么可说的,谁叫户部现在的确没什么钱。

但凡国库要是松快一点,沈尚书绝对不做这个出头鸟。

至于兵部这边,堂堂正正的朝堂辩论,输了于谦也该认输,这也没什么可说的。

原本,这件事情应该就这么尘埃落定,揭过不提了。

但是下了朝,天子要单独召见他们俩。

这就不由得沈翼不多想了。

作为中枢当中有数的几个重臣之一,沈翼的政治嗅觉当然是足够敏锐的。

虽然不清楚私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上次廷鞠之上,于谦和天子的关系,显然已经发生了转变,似乎消除了什么隔阂,变得比从前亲近了不少。

如果他所猜不错的话,这种转变应该刚刚产生不久。

换句话说,于谦现在正是得宠的时候。

恰恰在这个时候,于谦推出自己酝酿已久的九边策略,结果却被户部为首的一干大臣当廷驳回。

天子虽然看似公平公正的“采纳”了群臣的意见,但是下了朝就将他们俩单独叫过来。

这,这,不会是要枪打出头鸟,替于谦来找场子吧?

一念及此,沈翼看着一直黑脸的于谦,顿时觉得这家伙凶神恶煞,不怀好意。

一路向前走着,不多时就到了乾清宫。

殿外是天子的随侍太监怀恩在等着。

沈翼知道他,虽然被调进乾清宫不久,但是据说深得天子的信重,而且名声很好,为人中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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