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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朕南归而回,一路奔波,礼部所呈仪注,祭天,祭庙,御奉天殿昭告天下,皆可不必,尔领群臣出迎城外,已足见亲亲之谊,不必过分铺张。”

落款是,“兄祁镇”!

写的并不算长,所以朱祁钰看的很快,与此同时,底下的大臣们也关切的望着天子手中的信。

不过,这么一抬头,他们却忽然发现,天子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于是,老大人们不由对这封信的内容,感到愈发的好奇。

将信放在案上,天子抬头,脸上似笑非笑,目光却落在了一个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人身上……

舒良!

天子道:“舒公公,看来你差事办的不错,太上皇在信中夸奖你甚是合意,还跟朕要人,想让你过去侍奉他,你自己怎么想?”

于是,老大人们终于明白,天子的脸色为何古怪了。

舒良是什么人,天子的得力臂助,眼下最炙手可热的大珰,结果,太上皇竟然开口要他?

开什么玩笑,天子怎么可能放人!

不过旋即,就有心思灵巧的,立刻嗅出了一丝不对。

舒良一个东厂提督,连夜跑到宣府,怎么可能是为了讨好太上皇?

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别说等太上皇要人了,舒良自己走不到京师,头就被拧掉了。

所以,舒良在宣府,一定做了什么事情。

之前的时候,于谦传回来的消息,毕竟是通过的官方渠道,所以隐去了很多细节,官面上的说法,是太上皇心怀愧疚,“主动提出”要祭奠死难官军,然后触景生情,决定留驻宣府……

至于其他的内情,譬如某太监假借护卫之名,行围府之实的细节,于谦一笔带过,朝野上下也并没有传开。

但是,熟悉太上皇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当中存着蹊跷。

如今,听到天子的这句问话,再联想起太上皇突兀的“提出”要去土木堡祭奠死难官军,众臣心中隐隐觉得自己触碰到了真相……

这么看来,天子所言的“差事办的不错”,和太上皇所说的“甚是合意”,只怕意思是南辕北辙。

在天子面前,舒良向来是低眉顺眼,恭敬万分。

打从进殿开始,这位在外风光赫赫的东厂提督太监,头就没抬起来过,此刻听到天子垂问,他方略略稍抬起头,恭敬道。

“奴婢是皇爷的奴婢,自然一切听凭皇爷吩咐,皇爷一句话,奴婢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殿中气氛有些古怪,因为舒良的这副态度,显然是对如今的场面早有预料。

这让在场的老大人们不由的越发感到好奇,这位舒良公公,到底是在宣府闯了多大的祸,连刀山火海这样的词都冒出来了……

当然,天子的态度尚在预料之中。

瞥了一眼案上的信,天子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但脸色却依旧平静,开口道。

“既然如此,你这两日暂且回后宫吧,暂且在坤宁宫做个总管太监,东厂那边,找个可靠的手下,先理着事。”

“再过些日子,皇后就要生产了,兴安毕竟年轻,成敬和怀恩又走不开,你去陪着,朕放心。”

从堂堂的司礼监秉笔东厂提督太监,重新回到后宫当一个总管太监,这之间的地位可谓天差地别。

但是,舒良却像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样,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天子话音刚落,便立刻跪倒在地道。

“这是奴婢的福分,谢皇爷恩典!”

第525章 舒公公的光辉事迹

还是那句话,此刻不是正式的朝会,只是私下的奏对,所以天子明显也显得相对随意一些。

可往往就是这种时候,才更能看出天子的真实情绪。

在场的大臣,没有一个不是从复杂的政治斗争当中脱颖而出的,自然都明白,一时的起落,代表不了任何的东西。

就如现在的舒良,看似是从堂堂的东厂提督太监,变成了一个内宫的总管太监,若是在朝廷当中,这算得上是大大的贬谪冷落了。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事实并非如此。

天子让舒良回了内宫,但却没有让人接手东厂,而且还让舒良自己选人暂代,明显就没有任何要收权的意思。

舒良没了东厂提督这个名头,但是手中权力却未减少。

而且,如今宫中皇后和天子鹣鲽情深,这是举朝皆知的事情,子凭母贵,无论即将降生的皇嗣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必定尊贵无比。

这个时候,天子将侍奉皇后的重任交到舒良手中,可见信重之意。

这一点,单凭舒良如今激动的样子,便可窥一般。

到了他这等地位的大珰,手中权力大小其实没什么所谓,但是天子真心的倚重和信任,却尤为难得。

众臣虽然不知道,舒良到底在宣府做了什么,但是想来事情小不了,此刻让舒良回到内宫,天子也未必没有保护之意。

这对舒良来说,绝非坏事,而是大大的好事!

不过,相对于舒良,老大人们明显更加关心,太上皇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要知道,现如今满朝廷上下,都在等着太上皇归朝。

出于天子的重视和这件事情本身的政治意义,满朝上下都将此事当做头等大事来办,很多的政务都为此而让步,就连平时最抠门的户部,也没有在仪典的花费上,提出过丝毫的不满。

但是现在,太上皇使了性子,偏要留在宣府,将满朝上下都晾在了这。

这个时候,只怕除了太上皇自己之外,不管是还在宣府迎候的大臣,还是其他京师的大臣,都盼着太上皇早点回京,安安稳稳的住进南宫,大家好各忙各的,不至于整日里围着这件事情转。

所幸,天子是一个善于体察臣心的君上,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便转手将信递给旁边的内侍,道。

“此虽是家信,不过也说了国事,诸位先生不妨看看。”

于是,内侍拿着信走下台阶,除了胡濙之外,其他的老大人不约而同的拱了拱手,然后凑在一起看信。

信不长,尤其是内阁的大臣,整日里最擅长做的就是阅读理解。

所以,很快,他们就概括出了核心内容。

也终于明白了,太上皇所说的“甚合朕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调到身边做洒扫太监?怕是头一天过去,第二天就暴毙身亡了,太上皇还真是……

心里没点数啊!

舒良是什么人,天子的心腹宦官,虽然他们并不太清楚,舒良到底在宣府做了什么,才致使太上皇指名道姓的针对这么一个阉人,但是不论怎样,哪怕是出于颜面考虑,天子也不可能把舒良交出去的。

不过,也有大臣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疑惑,太上皇虽说是军事战五渣,但是到底是接受了十几年正统的储君教育的,不至于如此不知进退吧?

或者换而言之,太上皇觉得,舒良在宣府做下的事情,天子也保不住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天子的声音淡淡的飘了下来,道。

“前些日子,朕得到军报,说甘肃镇守太监刘永诚擅离职守,未奉朝廷令谕,无故率军士五十人前往大同,当时,太上皇正在大同驻跸,朕恐有变故发生,故遣舒良前去,将刘永诚带回京城询问,同时接手负责太上皇的护卫。”

谜底总算是解开,老大人们相互对视一眼,眼底的惊涛骇浪却遮掩不住。

虽然说,天子说的轻轻巧巧,但是,这字里行间透出的意思,却让人心惊。

刘永诚在宦官当中,也算少有的精于武事之人,身负战功,受先皇信重,不然也不会被放在甘肃这样重要的军镇当中做镇守太监。

天子金口玉言,说他“无故离开甘肃,擅离职守”,那自然就是如此!

一个宦官,再是有战功,在天子面前,都不过是随意可处置的奴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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