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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对于于谦会反对削去成国公府爵位之事,朱祁钰是有预料的,只不过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这似乎,和他认识的于谦有些不同。

不过,现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面色一沉,朱祁钰轻轻一喝,殿中顿时恢复了秩序,一帮老大人各归各位,低着头等着天子说话。

见此状况,朱祁钰叹了口气,将目光落在于谦的身上,道。

“于先生, 你可知错?”

这一句话,便让在场大臣的心放下了大半,天子叫的是“于先生”而非“于谦”,说的是“知错”而非“知罪”。

这便说明,天子还是有理智的,接下来,就得看于谦递不递这个台阶了。

所幸的是,闹了这么一场,于谦也渐渐平静下来,虽然手里仍然捧着官帽,但是,态度却柔和了不少,道。

“陛下,臣方才失言,请陛下责罚!”

“不过,臣言辞虽有不妥,但陛下如此贸然削去成国公府爵位,也必会引起朝堂议论,朝廷这段时间多事,恳请陛下,为朝局稳定,暂息雷霆之怒,三思而行!”

你早这么说多好啊,哪至于闹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老大人们一阵腹诽,但是,还是得帮忙打圆场,于是,一旁的俞士悦立刻跟着道。

“陛下,于少保所言的确不无道理,成国公朱勇之罪,与朱仪无关,如今朱仪刚刚上了此疏,陛下若降罪于成国公府,恐有宵小之辈妄议陛下。”

“成国公府爵位事小,若因此有损陛下声誉,乃至影响天家和睦,则是得不偿失之事,恳请陛下宽宏大量,暂且饶恕朱仪。”

随后,陈镒也上前道:“陛下,臣亦是如此以为,当下要紧之事,是太子殿下何时出阁读书,成国公府之事可以容后再议,当然,朱仪御前狂悖,也当惩戒,但是罢官削爵,却似是有些过重,恳请陛下宽恩,小惩大诫便是。”

所谓君无戏言,天子的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朱仪不管有没有错,这個罚他是领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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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具体怎么罚,罚的多重,却是可以商榷的。

更何况,这些大臣们只是怕事情闹得太大,引起朝野震动,所以想要控制事态,至于朱仪到底怎么样,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关心。

有了这么一帮老大人努力的递台阶,在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朱祁钰轻轻瞥了一眼旁边的于谦,道。

“既然认错,那回头便去户部,自请罚俸!如今朝廷用人在即,朕便不让你回府思过,但是,也需好好自省一番,务实慎言,明白吗?”

“臣领旨!”

虽然于尚书两袖清风,但是罚俸什么的,他倒也不怎么在意。

反正,他对于身外之物并不追求,不管是清贫的日子,还是富裕的日子,于谦都过的下去。

何况,到底是朝廷重臣,于谦还不至于缺几个月的俸禄就活不下去,尽管天子登基后,他的确没领过几个月的俸禄。

所以,闹到最后,还是高举轻落,不过对于这种场面,老大人们都已经习惯了,当然,该劝还是要劝的,该着急也是要着急的,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这点眼色,老大人们还是有的。

于谦倒不是什么大事,关键还是在于,引起于谦和天子刚刚冲突的这个矛盾,天子到底会如何解决。

别看现在于谦低眉顺眼的,但是,天子要是真的一意孤行,还指不定会不会再闹起来呢。

所幸的是,天子倒也不是个听不进去话的人,处理完了于谦之后,气也顺了不少,沉吟片刻,道。

“既然众卿都为朱仪说情,那朕也就不在此时追究他成国公府的罪责,但是,朱仪方才在殿上出言狂悖,何况他所上此疏,确有串联之嫌,即日起,让他停职待勘,待东宫之事结束后,再行处置。”

“另外,怀恩,你让舒良亲自去一趟成国公府,将他府中的世袭铁券带回宫中保管,以示惩戒!”

话音落下,怀恩躬了躬身子,干净利落的转身便走。

一旁的几个内阁大臣,如张敏,江渊等还犹豫着要不要再拦一拦,但是还没等他们挪动脚步,便看到怀恩微微眯缝起的眼神,于是顿时脚步一滞。

与此同时,一旁的于谦也有些踌躇,抬起头正准备开口,却没想到,天子抢在了他前头,冷声道。

“朕说的是带回宫中保管,并非收回成国公府的世券,难道说,连这种惩罚,众卿还觉得过重?”

底下诸人顿时面面相觑,就连于谦也挣扎片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说到底,天子还是余怒未消。

虽然经过了于谦和其他大臣的一番“劝谏”,收回了前旨,也显然并不像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朱仪。

就地免职改成了停职待勘,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爵位仍旧在。

只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要交出世券,对于勋贵世家来说,只怕也是割肉一般的心疼。

即便天子有言,只是将世券取回宫中,并非收回。

但是,这对于勋贵世家来说,世券基本上就代表着爵位本身。

尤其是对于现在的成国公府来说,朱勇已经不在了,爵位迟迟承袭不了,如今连世券也留不住,朱仪这个所谓的“小公爷”,日后到底还能在勋贵当中抬不抬得起头,只怕都说不准了……

第712章 弄巧成拙

文华殿中,看着怀恩匆匆离去的步伐,老大人们各自静默无言,这种结果固然和他们预想的有些差距,但是,也足够了。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 并不单单是因为,天子做出了让步,没有执意削去成国公的爵位。

更重要的一点是,在冷静下来之后,天子的理性明显清晰了许多,再一次降旨责罚朱仪的时候,理由便已与最开始有所不同。

所谓“有串联之嫌”,换个词来说, 便是“纠结朋党”,这个理由,相较于之前就充分有力的多。

朝野上下皆知,天子最厌恶的,就是大臣结党朝争,朱仪因此受罚,和他因谏东宫出阁受罚,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前者是天子的底线,即便是放到朝堂上也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后者却涉及到言路通畅,自然不可相提并论。

当然,就凭一份联名的奏疏,就断定朱仪结党, 实际上是值得商榷的,毕竟, 朝堂之上, 很多时候, 的确有很多人心所向的事情, 是会有大臣们联名上奏的。

但是,在当下的这個时间点,这毋庸置疑是最能够圆满解决的理由了,所以在场的大臣们稍加思量之后,也就都没有再劝。

这番变故结束之后,其实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该说的都说了,那么,最后就只剩下天子的表态了。

归结到根本上,还是东宫出阁的问题,众臣讲的是朝廷礼法大义,天子讲的是天家亲情。

双方各执一词,都不愿意首先让步,才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眼瞧着于谦和朱仪的事情都被处置结束,众臣一时也有些犯愁该怎么继续劝天子。

这个时候,沉默了许久的朱鉴忽然上前,开口道。

“陛下,太子出阁读书,乃是为朝局社稷,此为礼义, 陛下顾念亲情,疼惜太子,此为情义,二者相冲,难有孰轻孰重。”

“然则储君于社稷国本不可动摇,天家亲情却可商榷,故臣以为,陛下不妨向太上皇请旨询问,毕竟,太子乃是太上皇嫡亲血脉,顾念疼惜,必然无人能及!”

“若太上皇亦觉得太子可早日出阁,则可二者兼顾也,”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臣眉头顿时一皱,诚然,这的确是个办法,但是,隐约之间,他们总觉得有哪不对。

与此同时,天子闻言,目光也轻轻一动,但是,眉宇之间却依旧平静的很,只问道。

“那,若是太上皇说,让东宫暂缓出阁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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