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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与之相对的,在这句话声音落下之后,杜宁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到前头他的老师陈循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总归,杜寺卿心中多了几分底气,往前行了两步,来到江渊等人面前,开口道。
“殿试乃为国取才,自太祖立国之时起,凡春闱殿试,皆为国之重典,昔者春夏榜案,朝廷已然发榜,上有天子朱批,然则士子联名上奏,状告不公,我太祖高皇帝陛下亦命复卷。”
“后查殿试果有不公之处,太祖陛下不偏不私,不以所谓朝廷权威,天子亲批为由,强令维持旧榜,而能再度亲鞠,重点夏榜,以安民心,此方为国之正道也。”
“如今因此次春闱殿试,民间朝堂,固然物议纷纷,但正因如此,才更该查个水落石出,还天下士子一个真相,若草草了事,各打五十大板,或许一时之间,能平息风浪,然则于后世,则开粉饰太平之先例,此诚陷陛下于不贤之举。”
“臣身为大理寺卿,万不敢苟同此言,请陛下明鉴!”
虽然说,杜宁有些时候性格中和陈循一样,带着几分犹豫不决,但是,从这番话便可看出,他的政治功底和决心,也同样都是足够强的。
洪武年间的春夏榜案,又称南北榜案,是有明一代,在科举一事上,牵连最广,也闹得最大的一桩案子。
其间的案情状况十分复杂,但是简单来说,就是在洪武三十年的科举考试当中,主考官所录取的进士全都是南方人,由此引发了北方士子的不满。
当时这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引得太祖皇帝亲自过问,数度复核,推翻了之前的结论,重新点了新的黄榜,方平息此事。
南北榜案,在大明的科举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自那以后,历次科举录取的人数,都有意识的进行南北方的平衡,以避免冲突。
这桩案子,很难说是否是公正的,但是,在朝堂之上被搬出来的时候,自然就是公正的!
杜宁的这番话,意思很明白。
当初春夏榜案,连黄榜都发布了,太祖皇帝都能重新彻查,如今不过是有几个士子在萧镃的府门前闹事,如何便查不得了?
朝廷抡才大典,事事处处都要水落石出,如此才是真正的保持朝廷的威严。
当然,还是那句话,从理的角度而言,杜宁做是没错的。
但是,从情的角度来说,无论话说的多么漂亮,杜宁此举,都有对萧镃落井下石咄咄逼人的嫌疑。
不过,既然都已经表明了态度,杜寺卿自然也不在去想别人的看法,而是和江渊等人一样跪倒在地,等着天子的决断。
事已至此,朱祁钰也的确不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对于杜宁的这番表态,他还是基本满意的,要知道,不是谁都有勇气,敢于承担这种非议的,尤其是杜宁这種出身清流,更看重声名的官员,能够做出这种选择,越发显得難能可贵。
这种情况下,对于大多数的官员来说,放手才是最佳的选择,朝堂之上,最忌争一时之气。
毕竟以后日子还长,总有可以讨回来的时候,反倒是饱受非议的坚持下去,才是更加困难的。
只不过,也就是基本满意而已,因为,杜宁虽然站对了立场,但是手段上面,明显还没有胜过江渊。
他的这番话,固然让自己能夠站得住脚,但是,从舆论上来看,朝中大臣明显还是更加偏向江渊的。
如果说,在这种情况下,要从二人中间选一个翰林学士,那么,江渊显然是更得人心的。
从这一点上讲,杜宁的政治功力还有待提升。
沉吟片刻,朱祁钰正欲开口,殿外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让他不由眉頭一皱。
是舒良!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
犹豫了片刻,朱祁钰停下到了嘴边的话,略微侧了侧头向怀恩示意。
于是,一旁的怀恩立刻会意,拱了拱手,快步走下御阶,来到殿门外欲引着舒良入内。
与此同时,殿中群臣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插曲,不由同样纷纷皱起了眉头。
然而这个时候,让众人意外的是,舒良并未进殿,而是递上了一份信一样的物事,然后便在殿外继续侍立。
怀恩接过信封扫了一眼,然后听到舒良说了一句什么,旋即,他的脸色便立刻肃然起来,匆匆给舒良回了个礼,疾步回到御阶,将信封递到了御案前。
朱祁钰拿过纸条,只见上头只写了几个字,明显是匆匆写就,看清楚内容之后,他心中亦是一惊,忍不住霍然而起,道。
“去,召舒良进殿回话!”
第741章 被忽视的关键人物
随着天子的一声吩附,一众大臣的目光也纷纷投向殿外。
与此同时,殿中一干重臣的神色也都变得肃然起来,就连不受底下争吵影响,半打瞌睡的胡淡,都瞬间清醒了过来。
地没有资是督,虽然权势显赫,但是,毕竟还是宦官,所以照理来说,除非是类似上次他被弹劾,特许经传召入殿辩驳的情对的。
作为一个宦官,要么是和怀恩一样侍立在天子之侧,要么就只能是在殿外等候,有什么事情,待下朝之后再行奏。
这一点就和锦衣卫指挥使不同,还是那句话,虽然厂卫经常被并称,但是锦衣卫是朝廷衙门,和六部,都察院这些并无二致,份属京卫管锦衣卫指挥使是正经的朝廷武臣。
而东厂提督,最多不过是一个差遣而已,就算是内监二十四衙门,也是内宫机构,不能和外朝相提并论。
所以,舒良上殿,对于他自己来说,其实是有些犯忌讳的,毕竟,前段时间朝廷上刚出了一个祸国殃民的权宦。
这和平素他器张跋扈是不一样的,对于宦官来说,器张跋扈不是问题,似成敬这种持正慎独的宦官才是少数。
正常情况下,宦官们多多少少会沾点仗势欺人的边,这位舒公公更是如此,宣府之时,仗着天子的包庇,都欺负到太上皇头上了。
但是,那毕竞是天家争斗,舒良不过是被推出来的代言人而已,而且闹到最后,死的也不过是另一個宦官罢了。
然而进殿奏对,却代表着他有可能会直接参与到政事当中来,这一点,是如今的朝臣们,甚至包括天子一直以来,都十分警惕的。
所以,这个时候天子宣召舒良进殿,才会分外惹人注目。
在众臣大致都能够到,舒良在此刻赶来,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恒是,到底是什么样紧急的事情,让他会日这种风险,连下朝都等不到。
又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一向对舒良爱护有加的天子,连宦官上殿会犯群臣忌讳都顾不得,要在这个当口,让舒良进殿回话呢?
在一众大臣的瞩目当中,一袭衣的舒良紧着小步走进殿中,丝毫没有平素的威风,亦没有脸上惯常的假笑。
“内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得舒良来到殿中,上首天子显然心绪也以稍稍平静下来,重新坐回到了御座上,张口问道。
“平身,人怎么样了?”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在场众臣都不由感到一头雾水,但是,少数的几个大臣,却似是第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尤其是刚刚给舒良让开路,低头侍立在旁的江渊,猛地抬起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舒良站起身来,依旧低眉顺眼,但是答话却干脆利落,道。
“回陛下,幸而发现的及时,郎中已经请了,如今正在施救,据报是失血过多,仍在昏迷当中,郎中说,若是能挺得过今晚,便能保得住命,若是挺不过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于是,众人便见天子眉头紧皱,转身吩咐道。
“怀恩,你现在便去太医院传朕口谕,命太医即刻赶往萧家,另从内库中取白参一支,务必将萧学士的性命保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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