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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噶多尔济一旦动手,那么,弑兄登位的由头,足以让诸多部落对他群起而攻。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想要坐稳自己的位置,唯一的办法,就是紧紧的依靠大明。
念及此处,一众大臣忽然想起,当初天子坚持重开互市时的坚定态度,是否,也有在为现在做准备的意味呢?
要知道,互市的这一年下来,诸多鞑靼贵族,已经基本习惯了来自大明的瓷器,茶叶,珠宝,丝绸。
如果说,阿噶多尔济能够在登位之后,继续维持良好的互市,那么,他至少可以保证,鞑靼的五大部落不会闹事。
但与此同时,这种慑于利益的臣服,又必然是松散的。
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有些头一开,就未必能止得住了!
到时候,草原上无论是再起变乱,还是貌合神离,对于大明来说,都是好事。
而若是阿噶多尔济失败了,那么,就更妙了。
脱脱不花面对这个弟弟的背叛,必定心有不甘,鞑靼内部分裂便成了定局。
与此同时,失去了阿噶多尔济的帮助,脱脱不花也不可能再有力量剿灭也先。
到时候,草原上必将陷入三方混战的局面,大明便可坐收渔利。
所以……
“陛下圣明,不过此事若要做,有两个难处,其一是草原部族逐水草而居,如今又起战事,诸多部落皆已迁移,如何找到阿噶多尔济,却不惊动其他人,是首要的问题。”
将利弊得失在心中过了一遍,众人很快就开始考虑具体的操作。
策反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要保密。
但是,大明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就是很难在保密的情况下,见到阿噶多尔济。
可以说,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这件事情便无从谈起。
不过,面对杨洪的这个问题,朱祁钰却含笑道。
“此事,想来沈先生会有办法。”
啊?
沈尚书正在暗中庆幸,自己终于躲过一劫,成功的保护了国库的银子,却没想到,天子突然将话头引到了他的身上。
面对着其他几日疑惑而惊讶的目光,沈尚书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苦兮兮的道。
“陛下,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他是实在没想明白,这件事情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于是,便见天子道。
“沈先生可还记得,年前的时候,户部查出了几个偷贩盐茶的商人,后来,揪出了数十个官员,为了此事,先生还亲自进宫了一趟。”
这么一说,沈翼便想了起来。
的确有这回事。
自从互市开通之后,虽然说,给大明带来了不少的利润,但是,与此同时,种种问题也不可避免的接踵而至。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走私的情况。
尽管在开通互市之前,朝廷已经对此做出了充分的准备,禁绝一切民间商贸,仅允许天子的皇店,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交易场所展开互市。
但是,走私依然难以杜绝。
要知道,当初为了争取户部的支持,皇店在互市当中,需要缴纳的赋税比例,是非常高的。
这一点上,天子对皇店约束的非常严格。
在此情况下,皇店既要缴纳高额的税赋,同时,又要保证利润,上交到天子的内库,以博得圣宠,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当然,这也是因为,皇店在互市当中处于垄断地位,且有天子背书,历次互市,都会有专门派出的边军负责保护,并不怕对方翻脸,所以才会有如此高的价格。
但是,如此一来,民间的走私,也就难以遏制了。
还是那句话,边境线如此之长,有蒙古部族能够趁夜前来劫掠,那么,自然也就有大明的商贾,能够冒着风险到草原上交易。
互市虽然是官方贸易,但是,毕竟每次交易的时候,都会有大批的蒙古人前来,这也就为走私商人提供了方便。
针对于这一点,户部和兵部联合移文给各处地方官府,命其严厉查处走私,几乎是每次互市开始的时候,边军都要派出诸多兵力,加强巡逻,以求禁绝走私。
但是,即便如此,走私还是屡禁不止。
不过,这其中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物资,类似茶,盐这种需要引子的物资,走私商人也很难能弄得到。
可是,就在去年年前的时候,宣府附近,却查获了两支专门倒卖盐茶的走私商人。
这件事情,户部非常重视,派了一个郎中,会同都察院的佥都御史一同前去调查,最后发现,是这伙商人买通了盐场和茶厂的管事官员,伪造了官引,上下勾结,倒卖盐茶。
对于这种行径,沈尚书自然是深恶痛绝,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亲自进宫见了天子,请天子严惩涉案官员和一应人等。
而天子他老人家,也十分干脆。涉案的官员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其余的商贾之人,从犯流放,主犯则交给了锦衣卫处理。
之后的事,沈尚书就不知道了。
不过,此刻听天子提起,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陛下,难道说……”
“那两伙商人,主事的,都是锦衣卫的人!”
面对着沈尚书惊疑不定的目光,朱祁钰笑了笑,淡淡的开口。
啊这……
沈尚书一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怪不得,这帮人能够轻易的搞到官引,而且,一路上的盘查,乃至是把守关隘的官军,都能够轻易的应付。
却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
于是,沈尚书忽然就提起了精神,张口便道。
“如此说来,这伙人也是陛下的人,陛下,既然如此,他们行商所得,必是都进了陛下的内库,这可不成啊陛下,这些银子,可有户部的一份!”
于谦:……
杨洪:……
范广:……
果然,沈大人还是那个沈大人,满脑子都是朝廷的钱袋子。
于是,一众大臣决定不去搭理这个愣头货,沉吟片刻,于谦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这伙商人,能够联系到阿噶多尔济?”
朱祁钰也被沈翼的反应给闹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办法,他也只能先不管这位户部尚书,点了点头,道。
“不错,在鞑靼五大部落中,阿噶多尔济执掌的是察哈尔部,而察哈尔部,也是这些人历次的主要交易对象。”
“不过,毕竟他们的身份只是普通商人,自然不可能直接接触到阿噶多尔济,不过,至少能够接触到一些察哈尔的贵族,通过他们,找到阿噶多尔济并不算困难。”
原来如此……
听闻此言,于谦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道。
“陛下,若是如此的话,此事恐怕也不容易。”
“既然只能找到部分贵族,那么,便易徒生变数,如何在不暴露身份,又不引人怀疑的情况下,联系到阿噶多尔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如果真的要做,此次派出去的人,不仅要足智多谋,还要能够随时机变,更重要的是,要胆大心细,唯有如此,方可有成功的希望。”
说白了,这种事情,风险很大,变数也很大。
所以,负责之人的能力,就显得至关重要!
朱祁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仅如此,此人还要有足够的身份地位,不然的话,即便是到了阿噶多尔济的面前,也难以取得他的信任。”
虽然说,阿噶多尔济自己有野心,但是,他又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事情,若没有足够的把握,他肯定是不会动手的。
所以,不可能随随便便一个人,拿着一份不知真假的旨意或是文书,就让他下这么大的赌注。
相对于这种死物,更可信的反而是人!
但是,这就是问题所在……
京城当中,足够有身份的人,要么不宜出京,要么容易被认出来,想要找一个既有身份地位,又不容易被认出来,与此同时,还要胆识,智谋俱佳之人,实在不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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