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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变化让朱祁镇想不明白,到了最后,他也只能将其归为,皇位的力量太大,以至于,能够从内到外的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但是,他很明白,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个弟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击他如今仅剩不多的地位和权威。
这也是朱祁镇退居南宫之后,一直惶惶不安,到处暗中拉拢势力的原因之一。
如今,虽然他们看着仍旧表面和睦,但是实际上,暗中的交锋早就已经开始了。
朱祁镇如今之所以还能够安稳的呆在南宫,一是因为礼法所限,他毕竟是大兄皇帝,二是因为他顾全大局,顺利的完成了帝位传承。
于情于理,如今的这个皇帝,都得对他以礼相待。
但是,这种情况必然不会持久。
这一次,很明显就是一次试探!
舒良在南宫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替皇帝试探,群臣到底能容忍,皇帝对太上皇的打压到何种地步。
是堵门要人,还是强闯宫门,又或者是,冲撞太上皇也可以?
反正,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就算是做的过火了,到时候也可说是他自作主张,罚上一罚,实在是糊弄不过去了,丢出来顶罪,也不算什么。
一念至此,朱祁镇不由冷笑一声。
他这个弟弟,装的跟个道德菩萨一样,但是,说到底,不还是跟他一样?他们是嫡亲的骨肉兄弟,谁又比谁更强些?
只是,可惜了阮浪……
这个老太监,毕竟对自己算是忠心耿耿,没想到,真的会一去不回。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这个时候,朱仪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朱祁镇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
“那舒良一直在拖延时间,便是为了看看外朝众臣的反应,所以臣说,他在等一个可以阻止他闯宫的人。”
“从这个角度而言,孟指挥使在其步步紧逼之下,始终不肯与其发生冲突,其实反而将他逼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
涉及到自己,孟俊顿时来了精神。
动用他对政治并不算十分熟稔的脑子努力的理解了一下,孟指挥使脑中灵光一闪,道。
“陛下,确实如此,那舒良虽然胆大包天,但是,想来他也知道,闯宫的罪名有多大。”
“虽然他是来替皇上试探外朝的反应的,可也不会是个不要命的人,所以,只怕他也不敢确定,真的闯了进来,外朝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在宫门口,他不断的激怒于臣,想要让臣带着羽林后卫,和其相斗。”
“当时,他尚未踏入宫门,并算不得闯宫,最多算是带着番子过来抓人,只不过没有明诏而已。”
“臣若和他发生了冲突,那便正中了他的下怀,到时候,东厂和禁军相互殴斗,闹到了御前,皇上必然偏心于东厂。”
“对,臣当时正是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所以,对他的虚张声势一再忍让,想着,等他真的带人进了南宫,坐实了强闯宫门的罪名,再将其缉拿,绑送到您的面前,到时候,就算是皇上再要回护他,只怕也难了。”
这会你倒是变得伶俐了……
朱祁镇瞪了一眼疯狂给自己找补的孟俊,轻轻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孟俊这是在胡说八道,不过,这当中有一句话,却还是引起了朱祁镇的注意。
冷笑一声,他开口道。
“东厂提督太监,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不过,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拿你过去交差!”
就像孟俊所说的,皇帝偏心东厂,这是肯定的。
哪怕舒良就是明摆着来闯宫的,但是,只要他一只脚没有踏入宫门,想要将此事坐实,就不容易。
但是,要是真的闯宫,他自己的命,又未必能保得住。
这种状况下,朱祁镇扪心自问,换了是他,哪怕是再忠心,只怕也不愿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拖延了那么就,朝廷上下没有一个人来拦他,要是不接着闯进去,回到皇帝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所以,他便想要拉孟俊下水,一旦双方动了手,皇帝便可有理由,重新任命羽林后卫的统领。
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有这个,舒良也差不多就能够蒙混过关了。
听到这番话,朱仪便知道,事情成了十之八九。
于是,他便继续道。
“陛下明鉴,如今朝堂上下,都在关注此事,臣来之前,已经打探到,有不少大臣,已经做好了进宫的准备,但是,却迟迟没有动身,他们在等的,只怕就是舒良闯宫进来。”
“到时候,他们进宫参上舒良一本,既可以拿下这个权势滔天的宦官,又可以圆满的解决伪造圣旨一事,可谓两全其美。”
“而于皇上而言,舒良强闯南宫,抓走了陛下的心腹侍从,陛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传到朝野上下,必然会使陛下颜面尽失,在朝中权威丧尽。”
“到时候,皇上只需下一道旨意,将舒良处置了,便可安抚舆情,所损失者,不过一个奴婢而已,可得到的,却是陛下自此以后,令不出南宫,自然也是上佳之事。”
“故此,臣匆匆而来,请陛下三思审慎,戒急用忍,当此之时,切不可冲动而为,忍一时之气,方可谋长远之计也,请陛下明鉴……”
第806章 朱仪是个大忠臣
,皇兄何故造反?
重华殿。
随着朱仪和孟俊的离开,殿中变得空空荡荡的。
朱祁镇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神色复杂,久久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回宫去吧……”
不知何时,御座之侧,多了一道婉约的身影,面容清丽,一身凤袍雍容华贵。
是钱皇后!
她的居处和重华殿很近,当阮浪被抬出去的时候,钱皇后就得了消息,朝重华殿赶来。
只不过,因为瞧见里头在议事,所以在后殿一直等着而已。
“皇后?”
朱祁镇这才回过神来,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想了想,他牵着钱皇后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顺手将自己靠着的垫子塞到了她的身后。
“坐……”
看着丈夫这个样子,钱皇后一阵心疼,依言坐下,轻轻反握住他的手,道。
“陛下,臣妾在。”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比什么都有用。
朱祁镇紧紧的握着钱皇后的手,并没有说话,但是,钱皇后能够感觉到,他的心绪正在平静下来。
二人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镇道。
“阮浪,是朕害死的!”
钱皇后能够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攥了起来,她心下一阵伤感,但也只能往前靠了靠,安抚道。
“阮公公一片忠心,能为陛下效死,想必心中也是愿的,臣妾已给长公主送了信,请长公主在外头买一块地,将阮公公好生安葬。”
“据说,阮公公在本家还有一个侄儿,臣妾也托长公主遣人,给他家人送去金银财物,也算聊表心意。”
于是,朱祁镇的手松了松,道。
“你做的周全,朕听你的。”
说着话,朱祁镇的目光望向殿外,朱仪和孟俊消失的地方,道。
“皇后,接下来这段日子,怕是你要陪朕过一过苦日子了。”
闻听此言,钱皇后咬了咬下唇,罕见的有些踌躇,不过,到底,她还是没忍住,问道。
“陛下,又和皇上发生冲突了吗?”
她本是后宫妇人,并不懂得外朝政务,但是,这段时日,朱祁镇颓废的很,南宫上下都靠她操持,对有些事情,也并非毫无所觉。
打本心来说,钱皇后并不希望,朱祁镇和皇帝处处作对,但是,她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能阻止的了的。
朱祁镇转过身,目光落在钱皇后的身上,片刻之后,方叹了口气,道。
“朱仪说得对,如今的局面,戒急用忍,韬光养晦,方是上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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