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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出阁之前,陛下便担心殿下年幼,难堪重负,一片关爱之心,溢于言表,后群臣同请,以太子虽幼,教育不可交于宦官之手,陛下方准太子出阁。」
「此后一应事务,陛下事必躬问,逐一核对太子殿下出阁的种种细节,乃至备府设官,东宫属官,无论品级高低,陛下必慎之又慎,试其才学,观其能力,察其品德,听其名声,方敢令其入太子府中教习。」
这番话说的可真是……
恶心!
尽管已经知道了王文对天子向来十分崇敬,但是,听到王文的这番话,老大人们还是忍不住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真要说王文这话有什么问题,那倒也是不是。
但是,不知道为啥,听着总是让人觉得不对味。
也不知道外朝的大臣们,要是看到堂堂的吏部天官,竟有这等奉承之语,会不会内心崩塌。
反正,在场的老大人们,三观是被冲击的挺厉害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老大人们纷纷将刚刚听到的话从脑子里抹去,同时也提起了精神。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都是铺垫,王文再是天子心腹,也不可能无休止的奉承下去。
何况,天子也不是喜欢这种虚言奉承的性格,所以到最后,肯定还是要落到实处。
果不其然,紧接着,王文便道。
「历代东宫之设,皆是翰林院与詹事府、坊、局官员相互兼任,陛下爱重太子殿下,将二官分离,令东宫官员专司教导辅佐太子,如此一来,东宫官员压力大大减轻,自然不可与往朝相提并论。」
说着话,王文转身道。
「陛下,臣等固知陛下爱重太子殿下之意,但是,如今翰林院同太子府既已分离,那么,各有差遣之下,也当视东宫具体状况而定。」
「若盲目增补东宫官员,实乃冗余官员,恐对太子殿下成长,亦有不利之处,恳请陛下三思。」
话音落下,一旁的老大人们,都忍不住砸了咂嘴。
王文这个老东西,果然就不是个好对付的。
谁要是以为他没有心机,说话大大咧咧,迟早被他坑死。
听听他说的啥,先是狠狠的夸赞了天子一番,话里话外紧扣天子亲爱太子,随后一步步引到翰林院和太子府的关系上,最终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劝谏天子不要因为太过重视太子,就随便浪费朝廷资源。
这话说的,面子里子都让他拿走了。
更重要的是,随手还堵上了陈循的话头。
原本,若是他直接说因为太子府事少,所以不宜再添,那么陈循完全可以顺势提议,让太子府的官员继续留在翰林院中兼职。
但是,王文摆出天子分离翰林院和太子府是因为重视太子的理由,就理所当然的赌上了这个缺口。
这个时候再说要恢复旧制,那就是不重视太子,不重视东宫了。
想明白了这些,老大人们不约而同的望向了陈循,却见他的眉头微皱,但是到底,却没再说话。
见底下争论有了结果,天子挨个看了看底下的其他大臣,见他们没有意见,于是点了点头道。
「既然俞次辅和天官都是这个看法,那么,便就此定下,太子府官属,便暂定如此,以后开始经筵,乃至太子年长,参与政事后,再做商议。」
「陛下圣明!」
一众大臣顿时起身行礼,此事便算是就此落定。
尽管没有经过朝议,但是,有他们这些人在,这件事情其实也不必通过朝议。
毕竟,这种事情,算是大家通个气的事儿,心里有底儿便是。
朝廷上想要办成一件事不容易,但是,想要拖延一件事,却简单的很。
虽然说,缺了胡濙和沈翼,但是,这两位一个天天喝茶打瞌睡,一个一心钻进钱眼里,对这些事情,想来也没什么兴趣。
重新落座之后,天子继续开口道。
「除了太子府一事之外,这第二桩事,便是关于上次殿试舞弊的事!」
如果说东宫属官的事,虽然重要,但是,和在场诸人都牵涉不大,而且,对朝局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话。
那么,殿试一事的分量,显然要重的多。
不过,让众臣疑惑的是,这件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没看见主办此案的杜宁,都已经升官出京了,难不成,还有什么手尾没有料理好?
看到底下众臣的神色,朱祁钰倒也没有卖关子,正色道。
「如今,参与殿试舞弊的一干人,虽然都已受到惩处,但是,如陈尚书上次在殿上所说,此案只是表象,背后其实是朝廷多年以来,不敢任事,明哲保身,事事只会萧规曹随的风气所致。」
「这般风气若不能扭转,似殿试舞弊这等官官相护的案子,只会越来越多,所以,这件案子虽已结案,但是,这种风气,却不能就此姑息!」
第926章 以民为本圣天子
文华殿中,天子清朗的声音回荡四周,令得在场的一众大臣,都不由自主的端正起了态度。
自从土木之役以后,朝局纷乱,群臣和天子之间虽然说是磕磕绊绊,但是,终归是渐渐磨合出了节奏。
对于在场的一帮老大人们来说,他们这两年掌握的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就是,要跟着天子的方向走。
虽然说天子是以藩王登基,但是,从登基以后呃种种表现来看,母庸置疑,天子早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政治理念和施政方针。
从一件件朝政事务的处理当中,老大人们其实也渐渐总结出了一些处事的原则和天子的底线。
而这些,是在朝堂上进行政治斗争的根本。
上次陈循在殿上发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那场早朝,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雾里看花,只觉得里头深不见底,捉摸不透一众重臣大老们的立场谋算。
但是,对于现在在场的这些人来说,他们心里却是跟明镜一样。
陈循之所以敢先骂吏部,再明目张胆的对上内阁,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摸准了天子的脉搏。
朝野上下风气不振,已非一日。
一方面,是因为当初王振擅权,惯于用各种手段铲除异己,朝中不少忠直之臣,或被罢斥,或被杀害,能够留下来的,多是明哲保身之辈。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土木之役死了太多的大臣,这才两年多的时间,远远不足以恢复几乎断代了的文武大臣。
这一点,在勋贵当中体现的最为明显,但是事实上,文臣这边,其实也没有好多少,哪怕在土木之役后,朝廷对于铨选的标准已经一放再方,但是如今的文臣一脉,也仍然处于青黄不接的状况。
这种情况下,朝廷又有一桩桩的大事亟待解决,单是维持朝局的正常运转,已是不易,何况再谈官场风气?
但是,这种情况肯定是暂时的。
以这些老大人们对天子的了解,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天子的施政方针的话,那么母庸置疑,是以民为本。
虽然说,他们没有听到朱祁玉对杜宁说的那一番话,但是到了他们这等地步,自然会自己去看。
自天子登基以来,所作所为,皆是以朝廷社稷为重,以百姓民生为念。
不提迎回太上皇,命太子出阁这种象征意义更大的事,单说实事,无论是匠户改制,修筑大渠,还是开放互市,整饬军屯,这些事情固然是为了解决当时面临的某些困境,但是更要明白的是,如果不是天子坚持,这些事情原本都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要修复边墙,那么加征一部分徭役,再选紧要关隘优先营建,其余隘口先放着便是,反正,紫荆关之战后,瓦剌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起大军,南下攻明。
当然,这些小关隘的边墙不修,那些小股的部族劫掠,百姓抵抗起来,就比较困难了。
可是,从大局出发,朝廷也难,百姓们的日子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再坚持坚持便是,等过上几年朝廷宽松了,自会慢慢修复边墙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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