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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轻则被天子质疑公私不分,被旧情所困,有失公正,重则会被当成结党,触动天子的逆鳞。

今日之事,说白了,就是看他,在‘帝心已定’的前提下,敢不敢冒着被天子误会的风险,仍旧持正公允,从有利于朝廷的立场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除此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风险。

要知道,敢于违逆皇帝的人不是没有,现下便有一个,正在诏狱呆着呢。

回想起刚刚御前天子的态度,摆明了就是在给他施压,那种情况之下,俞士悦其实极其难做。

退是明哲保身,屈从圣意,看似妥当,可却毋庸置疑会和王翺一样,无法通过这次考验,可若是进,坚持己见,不肯低头,那么又极容易变成另一个于谦。

此次于谦之事,虽然说俞士悦一直疑心,天子有其他的布置,但是,他也同样看的清楚,天子并非毫无不满。

若是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或许眼前无事,可必会为以后埋下祸患。

所以实际上,他面临的几乎是死局。

一念至此,俞士悦不由一阵后怕,这次的奏对,看似波澜不惊,可实际上,恐怕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凶险的一次了。

那么,死局又该如何破呢?

过往时候,俞士悦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是今天,站在这殿外回想刚刚的奏对,他心里忽然有了答案。

其实就是刚刚的那句话,帝心如渊,不可妄测,既然不可妄测,那索性便不要揣摩帝心便是。

这次奏对是一次考验,但是,御前奏对,尤其是在刚刚天子刻意施压的状况下,他哪有那么多的时间考虑这么多,去想天子希望他怎么答,又为何要这么问,等考虑周全,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他当时所言,其实就是秉持一个原则,持正!

他不去想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只是秉持自己内心的原则,说自己该说的话,尽自己该尽的职责,哪怕……会因此触怒皇帝。

可以说,换了任何一个其他的皇帝在位,他今日的这番话,都会将自己推到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可是,如今皇位上的毕竟不是别人,是当今陛下。

俞士悦的感觉没有错,无论近来天子的举动如何不同,可初心始终未改,秉公心而行事出言,纵然有过,亦不加罪。

当然,这很容易就变成于谦,但是,这一条对于俞士悦来说,反而并不难,因为他不是于谦,没有这个于石灰那么刚硬的性格,所以,他能够在柔事天子和坚持原则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从而顺利破局。

只是,这些说来容易,可便如今日奏对,踏错一步,便可能是万丈深渊,当然,与之相对的是,经此一事,俞士悦也终于能看的清楚,自己之后的道路该如何走。

不过……

“次辅大人今日好口才,往日我竟未发现,次辅大人有如此伶俐的口舌。”

一旁王翺的声音,打断了俞士悦的思绪。

转头一看,这位首辅大人,盯着他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善。

不过,俞士悦倒是淡定的很,今日殿前,他们二人已经算是撕破了脸,虽然说,没有什么真正的冲突,可想要回到之前那种看似和睦的关系,确是不可能了。

当然,这对俞士悦来说,倒也没什么关系,身在朝堂上,没有不得罪人的。

内阁的首辅次辅,本来就不应该太过和睦,他现在身兼内阁次辅和东宫詹事两个官职,真的要斗起来,压根也不怕王翺。

平素低调,可不代表他好欺负。

微笑着拱了拱手,俞士悦不咸不淡的回道。

“那看来是俞某素日里,和首辅大人交往太少了,不过,首辅大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倒也和俞某印象当中的大不相同。”

“当然,这倒也无妨,你我同在朝中为官,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能够相互了解。”

说罢,俞士悦倒是也没有心情过多寒暄,微微躬身算是礼节,随后转身便走。

今日一事,他所获良多,但是,却也没什么心情跟王翺多说,这个老家伙,摆明了今天是不怀好意。

趁着天子想要拆解兵部势力的心思,想要染指兵部,而且,还故意过来坑他一回。

要不是这个老东西提前来对他提起项文曜和李实的去处,俞士悦也不至于在御前的时候,那么难以判断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俞次辅不啐他一口,都算是克制心情了,更何况,这次奏对,虽然对于俞士悦来说,有颇大的好处,但是,想明白一切之后,也同样让他意识到了一丝危险,虽然于他无碍,可……

第1101章 进击的徐有贞

夜,重华殿。

就在朝野上下因为增补内阁大臣一事而议论纷纷的时候,张輗总算是瞅准了机会,带着徐有贞来到了南宫。

其实,说是瞅准机会,但真正想要完全掩人耳目,还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实上,这也是张輗一直感到疑惑的,不过,太上皇催得紧,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是再三低调,尽量不露出行迹。

“臣右春坊大学士徐有贞,叩见太上皇陛下!”

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可以跻身太上皇一党高层的机会,徐有贞显得十分激动,进了殿中,便大礼叩拜,这般样子,倒是叫张輗有些鄙夷。

“平身吧!”

太上皇依旧只留了几个贴身侍奉的人,将一应的无关人等都屏退了出去,口气倒是从容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于是,二人起身侍立,随后,太上皇便朝着徐有贞道。

“前次你对张卿说的话,他都已经告诉朕了,这也是朕今日想叫你过来的缘由。”

“臣惶恐。”

虽然在进宫之前,张輗已经大约对他暗示了一番,但是,闻听此言,徐有贞还是一脸的惴惴之色,拱手一礼,不敢抬头。

不过,太上皇倒是不甚在意的样子,并不打什么机锋,直接了当的问道。

“张卿对朕说,你觉得近日以来,皇帝的所作所为,是有更动储位之意?”

这话一出,张輗站在下首,也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虽然说当时他的说法的确是这个意思,但是,能够如此毫不避讳的直言,也就只有太上皇敢了。

徐有贞显然也有些谨慎,踌躇片刻,跪倒在地,道。

“陛下明鉴,圣心圣意,为臣者本不该妄测,但是,自宫中皇后诞下嫡子之后,皇上确然隐有此意,先是大赦京畿,后又加封外戚,更是为皇嫡子赐名‘见治’。”

“若仅是如此荣宠也便罢了,可前次皇上驾临东宫,名为考察太子课业,但实际上,却隐有试探之意,臣身为东宫属官,有翼护太子殿下之责,不得不多想一层,若有冒犯天家之处,还望陛下恕罪。”

这话的确有些僭越,不过,此处没有旁人,在场的几个人,也都心知肚明,叫徐有贞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因此,倒是也没有太过意外,尤其是朱祁镇,眯了眯眼睛,神色却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道。

“徐学士一片忠心,朕岂会苛责?今日朕召伱前来,便是看重你一片赤诚忠勇,起来吧。”

于是,徐有贞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随后,朱祁镇又道。

“自朕回朝之后,虽有太上皇之尊,却困居南宫,虽安心荣养,从不干预朝政,却屡受皇帝忌惮,朝野上下皆言天家和睦,但是徐学士既然身在东宫,想必也略有耳闻,皇帝虽表面对朕恭顺,可实际上,却鲜少来南宫拜见,节庆仪典,亦不遵礼数。”

“太子毕竟是朕亲子,虽有大义名分,可实则却同样受皇帝忌惮,过往时候,中宫无子,皇帝尚且能够稳得住,如今嫡子降生,心中生出更动储位之意,并不奇怪。”

徐有贞拱手一拜,道。

“陛下圣明,正是如此。”

看着底下小心恭谨的徐有贞,朱祁镇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问道。

“徐学士的忠诚之心,朕是知道的,你既为东宫官属,自当为太子考虑,如今太子危难在前,不知徐学士你可有良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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