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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还是委婉了几分,实际上就是说,这两年南宫中被册封的这些妃子,压根就不可能怀孕。话音落下,尽管已经有所预料,但是,当“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徐有贞还是不由有些吃惊。悄悄的抬头看了看,却见不知何时,太上皇已经从御座上霍然而起,精致的绕龙白瓷茶盏,上一刻还在御案上冒着淡淡的热气,下一刻便带着温热的茶水,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哈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带着徐有贞从未感受过的疯狂和怒意,太上皇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好一个皇帝,朕的好弟弟,当真是做的好事!好啊!好!”短短的两句话,用了五个好字,但是,话中透出的意思,显然是完全相反的。徐有贞低下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表情和动作。他很清楚,以太上皇现在的状态,做出任何事情来,都是有可能的。不过,紧张之余,徐有贞也感到一阵意外。要知道,这件事情虽然招人恨,但是,太上皇既然居于南宫,这种阴私手段,虽然拿不上台面上来,可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太过让人意外的事。而且,太上皇的子嗣已经不少了,在徐有贞看来,眼下的太上皇,最在意的,应该是太子殿下的地位。也正是因此,他从头到尾的重点,都放在渲染东宫储君之位动摇之上。可恰恰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多的事情出来,东宫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太上皇反而毫不慌张。反而是教坊司这件事,在徐有贞看来,实在不是什么需要大发雷霆的事,却让太上皇如此暴怒……就这么过了半晌,徐有贞只觉得,空气当中,都弥漫着紧张的味道,他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总之,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的面前,忽然多了一柄小巧的金刀。刀是御制之物,送刀过来的人,是太上皇身边的女官,徐有贞感受到面前有人走过来,微微抬头,便看到了这柄镶着宝石的金刀。于是,他迟疑片刻,继续抬头,目光正对上上首望向他的太上皇,与此同时,太上皇的声音响起,道。“徐卿,你说的对,东宫乃是国本,礼法大义所在,朕身为太祖子孙,先皇长子,岂能坐视有不轨之辈,动摇国本而置之不理?”“今日,朕赐你金刀一柄,你可将朕之用意,告知于张輗和朱仪二人,朝局社稷,需有肱骨之臣辅佐,社稷民心,需有储本之君安稳,朝中既有宵小之辈欲行不轨之事,尔等自当担负社稷之责,早做准备,若真到了不可收拾之时,亦当助朕清扫妖氛,重定神器。”“你可明白?”“请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徐有贞揣着怀里的金刀,直到走出南宫的时候,心中还是觉得不太真实。他前头花了那么多的唇舌,都没能办成的事,到了最后,竟然就用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消息,就成了?不过,无论如何,事情总算是成了,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灯火通明的南宫,徐有贞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辞别了孟俊之后,他在宫门处转了个弯,上了轿子后,便立刻对着旁边的小厮说了几句,随后,那小厮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与此同时,徐有贞离开之后,朱祁镇坐回了御座上,面色仍旧阴沉之极,但是,却并没有像刚刚徐有贞看到的那样疯狂。两个宫人小心翼翼的上前,将打落在地上的茶盏茶水打扫干净,随后,一身女官服饰的其木格上前重新奉上一盏茶水,道。“陛下息怒,这般手段,虽然下作,可也并不意外,不是吗?您不是一直在疑心,为何皇上在待遇份例上待您如此大方,看来,这便是缘由了。”声音柔婉,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朱祁镇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面色倒是缓和了不少,冷笑道。“朕早就知道,朕这个弟弟,手段阴狠之极,却没想到,他竟然连这种下作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枉费了朕,竟还记挂着兄弟之情,不愿对他出手,朕往日里,当真是瞎了眼了。”“你下去之后,带着人将南宫中的饮食器物,都再细细的查一遍,尤其是朕和皇后的小厨房,必须要再三谨慎,明白吗?”自入南宫之后,朱祁镇入口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小厨房做的,除此之外,还要有至少三遍的试毒,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防住。其木格屈膝行礼,道。“陛下放心,妾身一定会好好细查,不过,那位徐大人,陛下当真信任他吗?”“您上次不是说……”听到徐有贞的名字,朱祁镇原本阴沉的脸色,倒是变得自信了几分,冷笑道。“徐有贞,不过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棋子而已。”“若不是他今日此来,朕倒是不好筹谋,这柄金刀给他,朕倒要看看,能钓出来多少人物……”第1117章 局中之局舒良的消息很快,徐有贞从南宫出来没多久,密奏就送到了朱祁钰的案前。“一柄金刀?”朱祁钰看着面前的密奏,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前世今生,他这位好哥哥,手段倒是如出一辙。“徐有贞怎么说?”轻轻靠在身后的榻上,朱祁钰随意的开口问道。于是,舒良回答道。“回皇爷,事关重大,徐大人不敢自专,说是,悉听陛下之命,若是陛下需要,他可以持此金刀,在朝堂上揭发太上皇逆乱之心。”“揭发?”朱祁钰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引得底下的舒良一阵意外。事到如今,他大抵也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太上皇有重夺皇位之心,这是肯定的,有这柄金刀在,也算是有了实证。因此,舒良虽觉得,朝堂举告未必能彻底坐实此事,但是,总归也算得上是一个良策。就算是不能将太上皇就此处置,可让朝野群臣明晓太上皇有此野心,对于朝堂稳定,也是大有裨益之事。可是,为何天子却一副嘲弄的样子……舒良莫名的感觉到,殿中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紧张,他微微低下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片刻之后,周身的气氛为之一松,天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道。“告诉徐有贞,记好他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闻听此言,舒良微微一愣,但是,却并没有多说,只是行了个礼,默默退去。看着舒良离开的背影,朱祁钰也叹了口气。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徐有贞是他的人,这个身份,应该已经被朱祁镇给识破了。这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事实上,当初徐有贞去游说张輗的时候,朱祁钰就已经有这个准备了。只不过,他还是想尝试一下,接下来的这几年,他需要长期的稳定,所以,如果能够在此之前处理掉朱祁镇,自然是最好的。但是现在看来,他这个哥哥去了一趟草原,脑子倒是大有长进,或者不如说,他到底还是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朱祁钰之前的种种举动,从整顿科道开始,到如今遣于谦出京,其实核心目的有两个。其一,是要收束朝堂,事实上,这应该算是历朝历代中,大明的皇帝才有的特权,那就是,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将朝堂上所有的权力快速的集中起来。究其根本,便是因为在太祖撤中书省,废宰相之后,朝堂之上,再无任何势力可以掣肘皇权的缘故。时至今日,无论是内阁,六部,还是各寺,监,锦衣卫,东厂,他们手中所有的权力,实际上都是皇权的分支,换句话说,他们做的事情,原本就该是皇帝亲自做的事,只不过,因为皇帝精力不济,或是不愿耗费心神,所以暂时让他们代为处理而已。但是,一旦皇帝想要收权,那么,无论是哪个衙门或是官员,几无任何反抗之力。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