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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礼法?”“太子殿下乃宣宗章皇帝陛下长孙,亦是宫中圣母册立的东宫嫡脉,当今圣上,太上皇,宫中太后,皇后,皆对太子殿下东宫储位毫无异议,如何轮到你何文渊来指手画脚?”与此同时,其他的东宫属官,也都对何文渊怒目而视。显然,是对他的这番‘歪理’极是不满。见此状况,上首的几位重臣眉头一皱,已经有人打算开口拦阻,要知道,这里毕竟是武英殿,和刚刚散朝的时候不一样,天子只是让他们在此侯召,这也就意味着,天子随时有可能驾临。文华殿中闹成那个样子,已经是大失朝廷体统,如果说,真要是被天子撞见了这般激烈争吵的场景,着实是有些不妥。然而,他们还没开口,另一边何文渊的态度,却忽然软了下来,对着倪谦拱了拱手,道。“倪庶子,我知道,你并不认同我的观点,这一点我理解,也并无任何不满。”“说到底,东宫储位攸关国本,而且,如今天家情势复杂,伦序礼法如何勘定,自有诸多细论之处。”“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观点,这并不妨碍,朝堂之上,诸位老大人皆在,上有圣天子英明裁断,下有朝廷公议煌煌昭然,所谓锣不敲不响,理不辩不明,东宫储位礼法有疑,自当群臣共议,厘清礼法到底如何。”“何某还是那句话,朝政之事,各有观点,实属正常,辩个清楚,亦是为太子殿下着想,若朝中上下始终讳言而不敢提一字,岂不反倒说明,太子殿下储位不正?”这番话连消带打,姿态算是放得极低,倒是让一干东宫属官的脸色缓和不少,当然,敌意是不可能消除的,不过,却没有刚刚那么激烈了倒是真的。然而就在此时,何文渊的矛头,却重新对准了徐有贞,道。“倒是徐学士,张口闭口就想给何某扣帽子,似乎是生怕何某真的和朝中诸位大人论辩一番的,知道的觉得徐学士是一心翼护太子殿下,义愤填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赶紧置何某于死地呢!”如果说,刚刚对东宫属官的那番话是诚恳的话,那么,现在对于徐有贞的这番话,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就是在阴阳怪气。话音落下,徐有贞气的脸色通红,差点就拍了桌子,喝道。“何文渊,你什么意思?”有点官场经验的人,基本都能听得出来,何文渊这话,明显带着弦外之音。什么叫亏心事?想想刚刚徐有贞在反对什么,岂不是不言自明?而对于何文渊来说,徐有贞此刻越是激动,便越是正中他的下怀,只见何大人冷冷的看着徐有贞,道。“什么意思,徐学士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闹大了,对于何文渊只有好处,因此,他盯着徐有贞,步步紧逼,道。“刚刚我说要彻查此事,徐学士说我混淆视听,如今看来,混淆视听的,恐怕是徐学士你自己吧?”“机密泄露这样的大事,你若不是心虚,为何不和我一同,请陛下彻查?”这句话宛如一柄刀子,锋利的刺向了徐有贞。一言既出,在场的大臣看向徐有贞的目光,也隐隐有些变化。尤其是在场的这些重臣大佬们,更是变得有些若有所思,何文渊如今的举动,意图十分明显,无非就是想把事情搅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好减轻他自己身上的压力。这一点,并不难看出来,但是,身在朝堂之上,最需要保持的,其实就是理性。何文渊的确有自己的目的,可反过来,徐有贞就没有自己的目的吗?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目的并没有优劣之分,不过是各自立场不同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目的,这不错,但是,更要明白的一点是,不能因为对方的目的不同,而忽略了事情的本质。便如现在,不管何文渊是不是想要转移注意力,至少,他提出观点,并非是毫无根据。机密泄露,这件事情,虽然并没有东宫储位之争紧要,但是,也确确实实不可忽略。而从徐有贞和朱仪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如此有默契的在早朝上发难,说他们没有事先串联过,怕是不可能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打从刚刚早朝的时候起,徐有贞就冲在攻击何文渊的最前端,假如说,何文渊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孤注一掷,充分的发挥不要脸的精神,把一切都掀翻在台面上的话,那么,他无论是什么下场,徐有贞都必然会成为打击佞臣,清明朝局,维护储位的功臣,至少,在朝中舆论上,会是这样。换而言之,按照正常的发展,这件事情的最大得利着,是徐有贞,单是这一点,便足够让人怀疑,近来朝中的流言,是否和他有关了……只不过,徐有贞在这朝堂上,到底也不是孤立无援,何文渊的这番话声音落下,东宫属官当中,立刻就有不少人沉下脸色,和徐有贞曾同在翰林院的左谕德刘定之冷声道。“徐学士所言,虽有不当之处,但是,仍是以事实为依据,说到底,擅自议论东宫的奏疏,确然是何侍郎所上,可如今,何侍郎暗示宫中密疏泄露一事,背后是徐学士指使,才是毫无根据,任意臆测,如此诬陷一位朝廷命官,何侍郎就不怕陛下降罪吗?”何文渊眉头一皱,也觉得有些棘手。所以说,朝堂之上,大多数时候,只靠巧舌是不够的,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巧舌如簧,都很难起到作用。便如现在,他即便再是机变,也不能否认,他的确是处于劣势当中。因为如今的朝堂上,敢于正面提出,要更动储位的,就只有他一个人,甚至于,就连他自己,也是被迫将此事掀到了台面上。而他要面对的,不仅是符号化的悠悠众口,更重要的,还是具体的,以东宫属官为主力的一股政治力量。不错,以如今而言,虽然东宫初立不久,因为太子年纪尚幼,不能参赞政务,所以属官之间的联系微薄,可再是微薄,也已然成为了一股立场相同的政治力量。平时的时候看不太出来,但是,关乎到东宫生死存亡的时候,不管他们这些人,心中是怎么想的,都必须要站出来维护东宫,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何文渊一人之力,想要对抗一整支政治力量,谈何容易?更何况,现如今,东宫出面的只是一些小卒,真正的大佬俞士悦,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说一句话。他如果开口的话,以何文渊在朝中的地位声望,很难与之抗衡,而何文渊这边,除了他自己之外,已经没有人了,这才是最大的危机所在。但是,走到这一步,何大人已然是没有任何退路了,所以,哪怕硬着头皮,也只能继续往前冲……当然,即便如此,也不算是死路,因为对于何文渊来说,现如今,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天子!只要天子肯站在他这一边,哪怕只是稍加袒护,何文渊相信,他都能安然度过这场劫难。事实上,这才是何文渊从文华殿到现在,如此激进的原因所在,他在赌!赌天子心中,仍有那么一丝丝的更动储位之念,他做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把自己逼成了孤臣。但是,与此同时,只要天子真的心存此念,那么,无论此刻的境遇会多惨,一旦天子真的打算将念头付诸行动时,他便还有复起的机会。只不过,事到如今,何文渊自己,对于自己能不能赌得赢,也没有丝毫的把握。…………就在何侍郎在殿中舌战群臣,拼死拼活的时候,朱祁钰却慢慢悠悠的在坤宁宫吃着早膳。近些日子以来,汪氏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早朝下时,慧姐儿也正好下了早课,夹了一个豆沙馒头,搁到慧姐儿的小碗里。对于这个女儿,朱祁钰一向宠溺,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