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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答应下来,那么,真的出了什么争端,严重到需要大军出征的话,那么朱仪便可以此为由要求挂帅,到了那个时候,再出尔反尔,天子的面子恐怕也挂不住。

所以实际上,钱澍的这番话,其实是变相让天子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虽然说,天子最后轻描淡写的遮了过去,但是,影响依旧还在,一时之间,钱澍的眉头紧紧皱起,看着眼前年轻的朱仪,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实在是太低估这位新晋的成国公了!

反应过来之后,钱澍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着站起身来的朱仪,道。

“成国公一片为国之心,朝野上下皆知,不过,眼下是商讨海贸之事,若说领兵打仗,成国公或许家学渊源,但这民政之事,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如今国库空虚,连年天灾,成国公不仅鼓动陛下允准户部海贸之奏,还要兴兵出战?”

“不知成国公可考虑过,朝廷能够支撑的起呢?”

“何况,大兴土木,必将加重百姓负担,这几年各地灾情,百姓的日子本就过的不好,若是再强加徭役,酿出民变,又该如何是好?”

有了教训,这回钱澍就学聪明了,他不再揪着朱仪常年待在京城,不了解沿海状况说事,而是转而说他一个勋贵,没事在民政上面大放厥词。

除此之外,钱澍也意识到,朱仪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所以,他很快又绕回到了国库的现状上来,这是他最有力的武器。

说白了,不管是海贸还是其他的什么政策,都属于朝廷在折腾,区别只在于,能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而问题就在这个能不能上!

朝臣们都知道,户部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缓解国库的压力,增加朝廷的收入,毕竟,这连年的天灾,肯定是让户部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可问题就在于,海贸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近乎陌生的领域,如今所预想的一切,都不过是预想而已,实际的状况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但是,这份大政一旦通过,那么,先期的人力物力,是要投入进去的,别的不说,建港口,码头,扩建接待使节的驿馆,市舶司,这些都需要钱,除此之外,官军的调动,地方衙门的调整,都不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儿。

如果说到最后没达到预想的效果,那么,这些人力物力,可就打水漂了……

所以实质上,这次交锋,是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交锋。

面对钱澍的质问,朱仪心里摇了摇头,这挖一次坑不够,还挖上瘾了咋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钱澍最后说的,无非就是激他继续‘请缨’,但是,民变和普通的战事可不一样,更不要提,钱澍给这个民变加了一个前提条件。

冷笑一声,朱仪道。

“户部能不能撑得起我的确不清楚,不过,本国公怎么听着,钱大人你这话里话外的,就盼着大明出事呢?”

“先说开了海贸必定会有战事,现在又出来说,开了海贸,百姓肯定不满,会激起民变?”

“如今大明四海升平,边境安宁,陛下圣德,泽被万民,虽然各地时有天灾,但是,却也都能安然度过,并无任何动乱产生,如何到了钱大人的嘴里,大明就变成了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亡国之相?”

“嘶”的一声,殿中一众大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成国公……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不过,也怪钱澍,实在太急了些,话里话外的处处挖坑,结果被对方反将一军,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钱澍也连忙跪地,道。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钱大人便解释一下,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钱澍的话音刚落,一旁朱仪懒洋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竟是半点也不肯留情。

见此状况,文臣当中,有不少人都面面相觑,虽然说,他们也觉得钱澍的所作所为不太妥当,但是,被朱仪如此逼迫,若是他们没有什么举动,那文臣的面子,可是要大大被折掉一番的。

于是,很快,内阁大臣萧晅便站了出来,道。

“成国公误会了,钱大人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海贸一事,干系重大,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此事关乎朝廷大政,自然要慎之又慎,将所有状况都考虑进去,成国公这话,言重了!”

萧晅入阁以来,在朝中十分低调,但是,他的人缘还算不错,此刻站出来,立刻就博得了许多文臣的认可。

见此状况,朱仪倒是也没揪着不放,毕竟,内阁大臣都出面了,还是要给点面子的,他倒是不怕得罪萧晅,但是,这种场合下,如果萧晅出面转圜都没有用的话,那就是真的打文臣的脸了。

不过,他还没说话,殿中却突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萧阁老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朱仪愣了愣,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着,和一众大臣一样,他转头望去,却见说话之人,竟然是在朝堂上沉寂已久的,宁阳侯,陈懋!

这位老侯爷,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说实话有些尴尬,原本以他的战功,在勋贵当中无论是威望还是地位,都能排到第一梯队,就算是在天子面前,也有几分薄面。

可是,他偏偏卷入了此前的镇南王一案,虽然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影响依旧还在,至少目前来看,他在朝中的名声还是不怎么好,而且,镇南王一案,虽然是想要迎回太上皇,但是暗地里,算是摆了天子一道。

这种状况之下,陈懋想要再受到重用,自然是难上加难,所以说,这位老侯爷,如今也就是在京营当中挂了一个闲职而已,他自己倒是也识趣,知道自己是因着太子出阁的机会,才勉强捡回了侯爵之位,所以,一直低调的很。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冒了出来……

随着众人的目光汇聚,陈懋也稳步上前,来到了萧晅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侯爷,萧晅不由皱了皱眉,道。

“陈侯爷,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文臣们,也太欺负人了!”

看着勉强维持着笑容的萧晅,陈懋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了当的道。

“这会萧阁老站出来,开始说钱澍是为国考虑,说成国公是夸大其词,那刚刚钱澍故意挑起文武争端的时候,萧阁老又在做什么呢?”

啊这……

萧晅的脸色有些僵硬,他没想到,这朝堂之上,竟然还会有人如此直白的不给面子。

当然,这也是萧阁老进京时间不长,如果他早几年进京,见过某天官舌战群臣的风采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意外了。

没等萧晅有所反应,陈懋就转过身,躬身一拜,道。

“陛下,今日虽是议事,文武百官可各抒己见,但是,打从刚刚成国公出言开始,这位钱大人,就不停的咄咄逼人,意欲挑起文武之争,被识破之后,又想把成国公说成是喜好开战,不顾朝廷大局之人。”

“臣自知学识浅薄,半辈子都在战场上,这等政事,臣本不欲多言,但是,这钱澍借议政之机,攻讦朝廷勋臣,扰动朝议,如此贼子,岂可轻纵,臣请陛下将此贼治罪,以正视听!”

这又是个什么状况?

这下,可不仅是一众文臣感到意外了,就连朱仪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他可没有跟陈懋提前商量过,让他给自己出头啊,这位老侯爷,今天怎么突然就正义感爆棚了?

不过不论如何,随着陈懋出面,这件事情的矛盾,也就被直接升级了。

原本,萧晅出面转圜,朱仪大度的让一步,这事儿也就完了,但是现在,陈懋信誓旦旦的要求皇帝惩处钱澍,那么,压力自然也就给到了天子身上。

果不其然,天子看着这种状况,也是有些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开口道。

“钱澍方才所言,的确不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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