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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颎的言外之意,是说当今陛下好大喜功,根本不乐意看到别人在民间的威望太高,尤其是自己儿子。

杨雄也跟着点头道:“恭仁的信里说的很清楚,他猜测陛下就是以王妃来替秦王脱罪,以堵悠悠之口,否则这件事必然没完没了。”

“这惩罚也太大了,”杨约叹道:“试问诸位,自古以来哪有因如此小事,便将堂堂王妃贬为庶人?陛下治罪如此之重,其中恐还隐藏深意。”

“这个深意,恐怕就在裴矩的女儿身上,”高颎一语点破。

众人面面相觑,杨茵绛也猛然抬头,不能置信的看向高颎,藏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过河拆桥,不外如是,”杨约拍桌而起,勃然大怒:“兄长过世不过一年,陛下就打算收拾我们了。”

“你能不能冷静点,”杨雄斥责道:“不要乱说话。”

杨铭终于开口:“今日所论之事,谁敢泄露出去,本王必不相饶。”

他这是在给杨约兜底呢,毕竟杨雄是宗室,你当着宗室的面影射皇帝,胆子也太大了点。

“没有人会外传,杨约你也不要太激动了,听我说完,”高颎继续道:

“自古,无子嗣之外命妇,方可论及废黜之事,王妃膝下两位嫡出皇孙,正常情况下,别说是废,就是罪,也万万不会加置于身,可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高颎环顾周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继续道:

“如果杨素在,他就能看明白,他在,陛下也不会废妃,所以老夫以为,陛下这么做,至少有三层意思。”

“别卖乖了,独孤公你就快说吧,”杨约苦着脸道。

高颎笑了笑,看向杨铭,道:

“第一点,陛下希望这件事不会再被提及,所以就要堵上宇文述他们嘴,而堵他们的嘴,秦王这边怎么都该有些损失,他们才能甘心,如今王妃被废,他们还有脸再提这件事吗?再提那可真是不识抬举了。”

“第二点,陛下又要挖运河了,而且属意齐王总监,明知道宇文述他们是在捧齐压秦,但是陛下现在还不能有所动作,毕竟还要倚仗这些人,因为这些人最懂逢迎圣意,运河的事情还要指望他们在朝会上对付那些不同意再修运河的大臣。”

“第三点,苏威牛弘虽然常常帮着秦王说话,但洛阳真正可信任者,其实还是玄感和恭仁,两个年轻人终究没有宇文述他们心机深沉,所以陛下要给秦王找一个能够代替杨素的人来辅佐你,别看裴矩远在张掖,宇文述他们轻易不愿招惹。”

说罢,高颎看向杨约:“这是时势,你终究不如杨素老成谋重,所以陛下对你不放心,安排裴矩辅佐,说明陛下心中的储君人选,就是秦王,只不过眼下还不是立储时机。”

杨约一脸颓败之色,相比于谁是太子,他更在意谁是太子妃。

高颎来到杨约身边,拍了拍后者肩膀,道:

“所以老夫认为,陛下此举是权宜之计,王妃早晚还会复位,你不要担心,就像当初我和你兄长杨素一样,起起落落二十年,不过都是顺应时势而已。”

杨约不会接受高颎的安慰,他清楚,下来容易上去难,裴矩好不容易抓到这样的机会,恐怕不会再给茵绛复位的可能。

兄长过世,家族竟衰败至此,就算有玄感这个尚书又如何,终是远不如当年。

而杨铭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表态,可稳不住弘农杨氏的心了。

“我华夏自古遵循礼法,长幼有序,河东王杨瑞是世子,只有他可以继承本王的一切,”杨铭沉声道:“诸位可以做为见证,本王此言,永不更改。”

杨茵绛大受感动,痴痴的望着杨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才强忍着,要不然早就哭出来了。

杨铭抬手放在妻子手背,安抚道:“就算将来我被贬为庶人,你也是我唯一的正妻。”

杨茵绛抬袖掩面,哽咽低泣。

说罢,杨铭看向众人,目光冷冽,沉声道:

“裴矩不会争,我也不会让他争,杨裴之间不容因此事而起任何争端,一切照旧,王府诸事,仍归茵绛掌管,陛下要问罪,就问我的罪好了。”

杨约长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

“裴矩是知大势者,”高颎笑道:“他收到消息之后,肯定也能从中看懂陛下的心意,终究是殿下家事,他不会掺和的,所以我才让杨约放心,但似乎,直到殿下表态,他才算是落下心中大石。”

“惭愧惭愧,我视茵绛如女儿,她若有失,我将抱恨终生,九泉之下,也无面目再见兄长,”杨约坦然道。

“叔公……”杨茵绛以袖遮面,哽咽道。

杨约闻声,一阵心疼。

“好了好了,”杨铭摆了摆手:“事情大概应如独孤公判断,父皇是不会让我去监修运河的,因为他知道我会反对,杨暕喜欢干这种祸害生民的事情,让他去干好了。”

房玄龄疑惑道:“那我们是否需要掣肘?”

“不可!”杨雄直接道:“广通渠一开,民怨沸腾,现在民间的矛头都已经指向齐王,如今新渠又开,只怕河南山西河北山东一带,要起民乱了,此局面于我有利,不可牵扯其中。”

高颎点头道:“大乱方有大治,老夫算是看明白了,有些事情是拦不住的,不妨就让它烂下去,等到大局已定,秦王再出来收拾残局。”

“我不赞同,”房玄龄站出来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值此殃及生民的大事,秦王当全力制止,运河真的不能再挖了,一个广通渠,我老家十户已有五户不存,饿殍遍野,百姓南逃者不计其数……”

说着说着,房玄龄已经哭出来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初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但事实上,没有谁能够让陛下收回成命,秦王就算死谏,也是无用功,而我们现在必须保秦王,如果玄龄觉得,必须有人站出来制止,我高颎腐朽之身,让我来做好了,”高颎淡然道。

“万万不可!”杨铭杨雄杨约,同时发声。

房玄龄大惊失色,赶忙道:“秦王不可无独孤公,您老最不该涉险。”

第330章 两年再两年

杨广当初出什么政策,高颎就反对什么,如今,高颎也躺平了,他知道当今陛下没有容人之量,接二连三大刀阔斧的上马工程,不察民间之疾苦,独断专行,根本就是个民贼。

他这辈子蒙受独孤伽罗盛恩,从一个家臣做到了执掌天下中枢二十年的宰相,他对大隋的忠心,不是别人能比的。

眼睁睁看着杨广穷奢极侈、大兴土木,如此败家,高颎无疑是非常痛心的,好在杨广的儿子里,还有个明白人。

所以高颎下定决心,辅佐杨铭成为储君,以期后者能有力挽狂澜之力,将大隋重新拉回正确的道路上来。

回到家后的高颎,给苏威写了一封信,一份看似嘘寒问暖,闲聊家常的普通信件,但是他知道,苏威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苏威做为百官之首的尚书左仆射,高颎想将他彻底拉进秦王的阵营当中。

而返家的杨约,则是气急败坏的琢磨着,怎么收拾宇文述他们。

弘农杨氏的底蕴,无疑是深厚的,宇文述、来护儿、虞世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们家。

三个王八蛋害惨了自己的侄孙女,杨约这种牙呲必报的人,可咽不下这口气。

“玄邃,你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收拾这三个王八蛋,”杨约知道自己眼下正在气头上,考虑事情势必受情绪干扰,不得周全,所以他向李密询问道。

李密想了想,说道:“不瞒中书,我在陛下身边做千牛备身虽只有一年,但我觉得,陛下确实有针对杨家的心思。”

“这个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兄长就是被他逼死人,”杨约咬牙切齿。

李密继续道:“新旧更迭,再正常不过了,楚公与高公威望太盛,陛下对他们俩是不放心的,而高公委曲求全之下,侥幸得以保身,也是因为他身后没有庞大的家族支持,但是楚公不同,弘农杨氏,门阀之首,陛下不会放心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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