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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朕的孙子上前来,”杨广笑道。
裴淑英将儿子交给高野,随后由高野领至皇帝面前。
杨广从袖中伸出双手,捏了捏杨瑾的脸蛋,皱眉道:
“如何瘦成这样?”
裴淑英赶忙跪下:“儿媳有罪。”
杨广顿时皱眉,转而看向裴矩,裴矩一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意思是我不知道啊?
“起来说话,不论多大的罪过,看在杨瑾的份上,朕都不会怪罪你,”杨广沉声道。
这时候,太原通守于仲文赶忙站出来,行礼道:
“启禀陛下,王妃北上途中,接济难民多达数千人,以至自身口粮耗罄,是臣接引失职。”
坐在底下的杨约顿时皱眉,下意识的看向杨玄感,杨玄感撇了撇嘴。
“原来如此,”杨广沉声道:“秦王妃路经郡县,一应主官,罚俸一年。”
他是只字不提难民的事情,转而看向孙子,道:“去找你的兄长去,近几日就呆在朕的身边,朕总不能让自己的孙子吃不饱饭。”
这话一出,好家伙,几百位大臣纷纷起身请罪。
杨广冷哼一声,语气愠怒道:“朕的儿媳,孙子,能秉持朕意,克勤克俭,尔等当效行之。”
“臣等羞愧!”众臣赶忙附和。
随后,杨瑾被带到了杨瑞身边,兄弟俩手牵手,老老实实的坐下。
裴矩微笑着看向女儿,说道:“哪来的那么多饥民,不过是王妃一路施舍,引来的好事百姓而已。”
他这是要挑事了,运河即将完工,算总账的时候到了,不过裴矩只想点到为止。
裴淑英仍然跪在地上,脸色黯然,朝杨广道:
“儿媳亲眼所见,沿途饥民瘦若干柴,幼童举步维艰,流民所过,果腹之物惟有草茎树皮,易子而食之惨象,比比皆是,儿媳是陛下的儿媳,自当秉承陛下爱民之德,救济百姓于水火。”
杨广面无表情,呼吸逐渐凝重。
虞世基直接开口道:“王妃这套说辞,是有人授意的吧?荣国公奉陛下之命,先一步抵达晋阳,怎么就没见过流民饥民呢?”
裴淑英抬头直视对方:“你的意思,我在欺君?”
“不是不是,”虞世基道:“臣只是疑惑,您本来在大兴,初到山西并不熟悉当地情形,是谁教王妃这么说的?”
裴淑英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是被人指使,那也是苍天,皇帝,以及我大隋的祖宗基业,社稷江山,天下万兆黎民。”
说罢,裴淑英朝着杨广拜倒。
大殿内瞬间安静,很多人都意识到,秦、齐二王的决战就要拉开帷幕了。
“张衡、杨达,韦贞,还有一个薛道衡,”杨广沉声道。
四人赶忙出列,心知这是要背锅了,一个御史大夫,一个司隶大夫,两个门下省黄门侍郎,都是正三品上。
杨广继续道:“山西到底有没有饥民,有多少,你们一点都不知道?”
我们知道,我们也告诉你了,您放心,这个锅我们知道怎么背,
张衡率先道:
“各路消息出入太大,臣这里一时间也无法验证,真伪难辨,所以才没有呈奏陛下,是臣失职。”
“那就查清楚!”杨广怒道:“朕的儿媳总不会诓朕,山西百姓皆为朕的子民,谁让朕的子民饿死,谁就去死。”
四人连忙应声,好家伙,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第374章 何为大雅
河北叛乱平定,运河即将完工,这是两件好事,原本一场君臣共欢的宴会,如今因为裴淑英的原因,气氛瞬间诡异起来。
杨约突然起身,站出来跪倒在大殿中央,说道:
“河北之乱,起于运河征调无度,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百业凋敝,臣以为,河北的事情,要彻查。”
裴矩顿时皱眉,他觉得眼下还不是时候,皇帝还没走运河,如果运河修的漂亮让陛下满意,杨暕至少在皇帝抵达洛阳之前,都是动不了的。
而皇帝也不可能在除了京师和洛阳以外的地方,论罪河北,因为不安全。
果然,杨广脸现不满道:“怎么彻查?查谁?你是在说,朕不该修这条运河?”
杨约一愣,瞬间冒出冷汗,完蛋,时机没有把握好,于是他赶忙找补道:
“臣不敢,兴建运河乃我大隋千年大计,绝无丝毫不妥,就是有些地方官员,失察于民,以至于辖下闹了民灾,而且不能及时补救,以至于叛军坐大,这些人,是应该问罪的。”
很显然,他不能冲着杨暕去了,否则今晚倒霉的会是他。
“杨中书所指的这些地方官员,算不算河间太守杨万石呢?”来护儿笑呵呵道。
尼玛啊……杨约硬着头皮道:“当然算。”
来护儿笑道:“常闻杨中书乃公正之人,今日可见一斑。”
这时候,裴矩给北巡路上的皇帝新进宠臣裴虔通使了个眼色,后者赶忙道:
“杨万石恪尽职守,在长芦县大败叛军,虽有失城之责,然其部署得当,最终得以击溃叛军,其实是有功的。”
裴虔通,是历史上和宇文化及一起弑君的那个,眼下品级不高,正七品,但人家是晋王府老人,虽然现在只是武散官八尉中的宣惠尉,但人家干的和千牛备身差不多。
他是正经的河东裴氏出身,裴矩就是他的老大。
虞世基忍不住道:“他私自调动运河军府,导致民夫骚乱,工程延误,这不是罪?”
杨玄感怒道:“贼兵已经攻破河间县,百姓惨遭涂炭,杨万石不去运河借兵,难不成拿脑袋去平叛?”
“运河的调兵权,只有齐王、十六卫、兵部和运河大监,不论何种情况,杨万石私自调兵,已经是违旨了,”兵部侍郎斛斯政道。
斛斯政的妈,是韦总的长女,韦圆成的亲大姐。
杨玄感瞪眼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说,杨万石眼睁睁看着叛军肆虐一方,然后他什么都不要做?”
“他本来就没有做什么,”斛斯政道:“兵部这边的奏报上写的明明白白,他调动军府精锐,都没能全歼叛军,贼首逃窜之后,他退回长芦县,一直等到乔钟葵带兵赶到,阴世师阵前斩贼,河间之乱才算镇压,杨中书刚才也说了,河北要问罪的官员当中,必有杨万石,杨尚书是觉得您的叔父,说的不对?”
杨玄感还想反驳,但是大殿中央的杨约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拂袖坐下,冷哼连连。
杨约算是看出来了,没有杨铭在场,他们老杨家就是单打独斗,裴矩还算义气,让裴虔通帮着顶了一次。
很显然,人家裴矩不打算下场,那么今晚就没有必要再争了。
于是他朝杨广行礼道:“杨万石确实有罪,臣请革去其太守一职。”
“准了,”杨广淡淡道。
杨约一愣,你还真答应了啊?今晚真是倒霉透顶,本想着出来搞齐王,结果把自己人给搞了。
罢了罢了,一个太守而已,不干就不干,反正那地方也危险,不是人呆的。
杨广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先是自己的儿媳出来找事,又冒出一个没眼力的杨约,他现在已经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免得再冒出一个。
正如裴矩的猜测一样,杨广不会在京师洛阳以外的地方,让大臣们针对河北的事情有过多商讨。
这件事,牵扯太大,牵扯到后继之君,所以杨广必须谨慎处理。
你敢在晋阳论罪老二,老二就敢在洛阳就地造反。
皇帝带着皇后以及一众嫔妃郡王,离开了宴会,接下来的晚宴,由苏威裴矩主持。
回到寝宫的杨广,将御史大夫张衡召来,然后问道;
“那个骂朕儿子的人,是秦王扔给刑部的?”
张衡点头道:“事情都查清楚了,此人乃河东名士王通的门生,荥阳王眼下也拜入了王通门下,秦王是去探视二殿下期间,被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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