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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杨暕每天都赖在自己亲妈那里,他妈去哪他就去哪。这可是亲儿子,还是自己一手养大的,萧皇后自然爱惜,外出游玩的时候也会带上。这段时间,杨暕悄悄联系过宇文述跟来护儿,但是这俩人也在刻意跟他疏远。来护儿是真疏远,但是宇文述是不得不这么做,不然的话,传到太子耳中,齐王恐怕活不了多久。三狗宇文士及,当年因为侮辱贺若弼尸体这件事,被贬为奴婢,而且是给他爹做奴婢,如今过去这么久,人家肯定又回来了,现任太仆寺少卿。这个人跟杨暕的关系非常铁。“士及吾弟,想煞哥哥了,快请进来,”洛阳德立坊,齐王府侧门,杨暕将披着一身暗色斗篷的宇文士及迎了进来,然后拉着对方的手亲昵的往客厅走去。房间里,两人落座之后,宇文士及摘掉罩帽,笑道:“兄长这段日子不好过吧?”杨暕凄然苦笑:“可谓生不如死啊,贤弟莫要嘲笑我了。”杨广在晋王时期,就跟宇文述关系极好,也是宇文述帮他做的中间人,搭上了杨约这层关系,然后通过杨约交好杨素。而杨暕跟士及,这是发小,关系非同寻常,两人的爱好也是一模一样。宇文士兵笑道:“此番刚刚返回东都,便想着来探望哥哥,您这脸色不太好啊?”“嗨,别提了,”杨暕给对方倒酒,道:“最近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传出来的,说是杨铭当年监修洛阳,故意将老子的齐王府安置在德立坊,意为德行堪忧,尚需树德立人,这个狗东西,那时候就开始贬低我了。”宇文士及小声道:“还是哥哥太心善了,人家早早就盘算着对付你,而你却顾念兄弟之情,现在好了,人家风光无限,哥哥粗茶冷饭,令人唏嘘啊。”“我今已是末路,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杨暕连声哀叹。宇文士及笑道:“穷途末路之尽头,又何尝不是柳暗花明呢?正所谓物极必反,哥哥终是陛下亲子,皇室贵胄,只要韬光养晦,将来不是没有机会。”“贤弟这是何意?”杨暕愣道。宇文士及道:“哥哥知道我此番公派出去,做什么了吗?”杨暕点头道:“我虽不理朝政,但每天都会进宫,有所耳闻,听说是扩增牧场去了?”“正是,”宇文士及道:“陛下有意亲征高句丽,已经勒令太仆寺于两年内,上交良马十万匹,这么大的数量,太仆寺这边也是焦头烂额啊,我是从京师回来的,太仆卿崔君绰已经往陇西牧场去了。”太仆寺,掌皇室车马,统辖骅骝、车府、典牧牛羊等署。其中骅骝,是周穆王八骏之一,泛指骏马。“十万匹?呵呵……”杨暕冷笑道:“不从民间购置的话,单靠太仆寺,怎么凑得齐这个数?”“还是哥哥晓得我们的难处,”宇文士及道:“但是杨约他们家,可是有不少骏马,我找人打听过,至少有两万多匹。”“你不会是想打人家的主意吧?”杨暕愣道:“你父亲现在敢惹他们?”宇文士及笑道:“我父当然惹不起,但是眼下是陛下要用马,我也不瞒哥哥,太仆寺两年之内,最多能凑四万匹,那么剩下的亏空,自然需设法找补。”“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啊,以前的话,做哥哥的自然会帮你想办法,但是眼下,”杨暕自嘲道:“我自己的马都快养不起了。”杨暕心里清楚,太仆寺掌管着皇家设立在天下各地的几十座牧场,不可能才这么点马,那么原因很简单,被贪了。大隋牧场,只有两种,皇家牧场与世家私办的牧场,没有官方牧场,毕竟骏马这玩意,是顶级战略资源,不交给官府经营,就是怕他们贪。但太仆寺的牧场又太过分散,指望下面分管的那些人不贪,几乎是不可能的。大隋最大的皇家牧场,就在陇西郡,开皇十七年,杨坚派遣屈突通巡查陇西牧场,结果查出来两万多匹隐马。杨坚当时怒爆了,直接就要将太仆卿慕容悉达以及陇西牧场一千五百多人全部斩首,后来被屈突通硬生生给劝住了。下级单位就是这样,平时不查,看起来好像一点毛病没有,一查,完犊子了,多大的窟窿都能找出来。太仆卿崔君绰这次跑去陇西牧场,就是巡查去了。宇文士及与杨暕边喝边聊,道:“想从杨约嘴里抠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当下确实有一个机会。”杨暕愣道:“你说。”宇文士及缓缓道:“杨约现在着急重返中枢,族内的人也一直都在给他想办法,我们不妨助他一臂之力,前提是,他得拿出一万匹骏马做为交换。”杨暕顿时皱眉,道:“跟杨约谈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再说了,这个老王八蛋,我恨不得生食其肉,怎么可能帮他的忙?”“此一时彼一时,”宇文士及道:“如今裴矩受陛下隆宠最盛,已经被弘农杨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有杨约回朝方可制衡,我父苦裴矩久矣,此人得势,于哥哥大为不利。”“还能怎么个不利法?”杨暕嗤笑道:“我都成这副样子了,也不在乎利与不利了,难不成他还有能耐弄死我?”宇文士及意味深长道:“陛下与皇后将哥哥带在身边,就是担心有人加害与你,太子如今在朝中最是仰仗裴矩,此人阴险至极,不可不防啊。”“照你这么说,杨约回来我岂不是死的更快?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杨暕喝了一杯酒,抹嘴道:“我知道贤弟怎么想,你想挑起杨、裴两家争端,我好从中得利,可惜啊……”杨暕苦叹一声:“杨铭羽翼已丰,哥哥我已经斗不过了。”宇文士及皱眉道:“陛下正值盛年,千秋尚久,哥哥何故如此消沉?房陵王二十年太子尚且被废,杨铭他才做了几天?”杨暕不停摇头,长吁短叹。啪的一声,宇文士及猛的一拍桌子,道:“难不成哥哥就要这样自轻自贱、萎靡不振,等死吗?”杨暕又喝了一杯酒:“贤弟还是太嫩啊,杨约这个人是不能回来的,我那大伯就是死在这个王八蛋手里,他回来我才是真害怕,再说了,杨裴两家之争,根本动摇不了杨铭的储君之位,我现在确实能在母后那里说上话,但我不会替杨约说话,这个人,我巴不得他现在就死。”宇文士及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事在人为,陛下将来亲征高句丽,哥哥若能立下功勋,或可以一挽颓势,飞龙在天。”杨暕诧异道:“父皇怎么可能给我统兵之权?”“并非不可能,”宇文士及凑过来,小声道:“陛下亲征,必以我父与荣国公为行军元帅,届时前方若呈大败之局,危及陛下龙驾所在,你觉得那个时候,陛下会放心谁来统兵呢?”杨暕瞠目结舌,结巴道:“玩的是不是太大了?”“哥哥眼下之局面,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宇文士及道:“正所谓上阵父子兵,陛下唯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会再次倚仗哥哥,那也是哥哥唯一的翻身机会。”一个人到了生死关头,能信任的只有与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宇文士及的这个法子,就是人为给杨广制造这种危险局面,好逼迫杨广重新启用杨暕,只要有了救驾之功,杨暕就能够再次起来。宇文述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会是征讨高句丽的行军元帅,来护儿是总领水军,所以是胜是败,宇文述是可以操纵的。他现在已经感受到了寒意,原先的两个联盟来护儿与虞世基,已经跟他划清界限了,如今裴矩又跟他争宠,假以时日一旦失宠,杨铭再给他来一下,恐怕就是家破人亡之局。所以他不得不这么谋划,只有杨暕能救他,也只有他,能救杨暕。房间内,杨暕双目怒睁,沉思了许久许久。说心里话,他有点害怕,操纵亲征大军战败,于国力之损耗可谓空前,而且还将父皇陷于陷境,确实太冒险了。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