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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利方认为,所谓飞星掠日……”大孔雀王说,“其实并不存在。只是天下众人的幻象。”
支益生摇头,“天下人亲眼所见的事情,如何是幻象。”
大孔雀王摊开双手,手心冒出莲花,“这等法术,在幼麟先生面前毫无奇特,但是在天下人面前,也亲眼所见。”
“既然没有飞星掠日一事,”支益生苦笑,“我们所有人都是何苦来,不如早日回山。”
“正好相反,”大孔雀王说,“凤雏先生没有明白贫道的意思。”
“恳请大师父指点。”
“世间万物,皆为幻象,”大孔雀王把手掌合拢,“色声香味诸法,一切皆空。飞星掠日是幻象,天治鬼治亦是幻象。”
支益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无法贯通大孔雀王所说的道理。只能把身体匍匐下来,继续听大孔雀王说下去。
“世间万物是虚是实,”大孔雀王说,“都在于世人的双眼。”
支益生终于明白了,激动不已,站立起来后,又重新跪下,对着大孔雀王说,“我相信有,就一定有。我相信无,就虚空无无。”
大孔雀王点头笑起来,“果然是仙山门人,具备天下人不可得的大智慧。”
支益生对大孔雀王心悦诚服,“乞大师父收我为徒。”
“凤雏先生是仙山门人,贫道不敢为师,”大孔雀王轻声说,“不过凤雏先生可投身于沙门,与贫道互为同门。”
“也可。”支益生说道,“大师父的沙门要义,我当虚心求教。”
大孔雀王说:“贫道送你一个法号,你带着这个法号,去往天竺烂陀寺,贫道自幼在烂陀寺修行,凤雏先生可以去亲身游历。”
支益生顿首:“请大师父赐号。”
“法闲。如何?”大孔雀王说。
“从今日起,”支益生说道,“我受法闲之号,不日就启程,去往天竺烂陀寺,迎奉大宝回中原。”
大孔雀王说:“西域路途凶险,贫道建议凤雏先生从南海登船,穿过零丁洋,去往天竺。”
“令丘山就在南海之滨,”支益生说,“我自幼在零丁洋游历,知道有在零丁洋上往来的商船。”
大孔雀王说:“如此就好,海路虽然颠簸难行,以凤雏先生的本事,一定能逢凶化吉,到达烂陀寺。贫道等着凤雏先生归来的时候。”
支益生再次顿首,站立起来,长吸一口气,走出藏经阁。
【注释】
[1] 佛教渐进中原之初,归于道教,僧人自称道士。
第二章 秃发单于
远隔中原万里的西域之外,纱衫城内,老单于秃发无疾去世,秃发无疾的长子秃发腾端坐单于之位,正与匈奴各部首领在王帐中,商议老单于的身后事。
秃发腾三十出头,身材魁梧,头顶光秃,满脸虬须,坐在王帐的正中,一言不发,脸色威严。王帐里,匈奴各部的部落首领和贵胄,分列两旁,席地而坐。右首边是六个匈奴本部首领,分别是柔然部车路欢、屠何部连鞮用、混周部呼延熊、丁零部贺兰疾风、林胡部乔林不花、楼烦部须卜烈。
这匈奴六部的首领,都是跟随无疾单于三十年来,攻伐西域,征服西域列国的将领,每一个都是无疾单于亲手提拔起来的猛将。
左边坐的是乌孙、龟兹、焉耆、楼兰、且末、莎车、狐胡、山国、大宛、安息等国的贵族,由于这些贵族的国家都被匈奴征服,地位较匈奴本部六氏卑下,因此坐在左首。
还有无数归附匈奴的小国王公,因为地位更加低微,都带着随从,在王帐外等候。
这次匈奴各部列王,齐聚纱衫城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来给秃发无疾单于送丧。
秃发无疾单于,年仅二十就收揽匈奴各部,从沙海平阳关一路向西征伐,剿灭西域各国,在连绵三十年的征战中,除了平阳关一战,与妫辕、干奢打了个平手,之后未尝一败,战功卓著。匈奴六部纷纷归顺,与西域各国贵族尊称之为“天战神”!
可是即便被尊为“天战神”,秃发无疾单于还是在五十岁这年,突然暴病而亡。
长子秃发腾自幼跟随父亲征伐西域,继承了单于的威严,现在坐在众多首领和小国贵族面前,在众人嘈杂的议论声中,并没有任何的惊慌。
混周部呼延熊首先站立起来,对着众人说:“老单于归天,当务之急,就是要选出新的单于。而新单于的人选,各位有什么建议?”
呼延熊与秃发腾年纪相仿,自幼交好,两人从小在一起骑马打猎,长大后,共同率领军队征战,是过命的交情。
而其他五部的匈奴首领,都正当壮年,是秃发腾的长辈,因此现在都各怀心思,有取代秃发单于的野心。
至于归顺匈奴的西域小国贵族,都沉默不语,静观匈奴五部到底有何作为,要取代秃发部,成为匈奴单于。
五部的首领,相互看着对方,没有人开口。
秃发腾伸手,侍从端来酒碗,秃发腾走到柔然部车路欢面前,一饮而尽,然后扔掉酒碗。车路欢也马上将酒碗干了。
侍从又奉上酒碗,秃发腾分别与其余各部首领对饮。
秃发腾连喝六碗烈酒,却浑若无事,沉声说:“父亲归天,各位叔伯都来奔丧,为什么却各自带领了数万军马,驻扎在纱衫城外?”
五部首领被秃发腾质问,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秃发腾又说:“父亲尸骨未寒,各位叔伯,就要兵戎相见了吗?”
车路欢转身向众人说:“单于之位,兄传弟,父传子,是匈奴的祖训。只是秃发无疾单于的身世……”
车路欢一出此言,所有人都震惊失色。秃发无疾单于出身中原汉人,虽然此事并不是秘密,可是从来无人敢公然提及。
秃发腾的眼中冒出了怒火,但是转瞬即逝,问车路欢:“叔叔在我父亲归天后,重提此事,到底是什么道理?”
车路欢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其他四部首领,才说道:“无疾单于是天降战神,他做匈奴各部的单于,我们都是服气的。可是无疾单于已经归天,秃发部是不是应该脱离匈奴,回到中原家乡呢?”
秃发腾看了看左右,目光一一掠过四部首领,四部首领纷纷低头,不敢对视。秃发腾心中有数,这五部首领,知道无疾单于归天,早就私下勾结,要驱赶秃发部。甚至已经起了杀心。
秃发腾重重地把佩剑掷在地上,大声说:“我秃发腾,生在沙海平阳关,喝着马奶、吃着牛羊肉长大,从没有踏入过中原半步。况且我父无疾单于,当年在平阳关之战退兵之后,已经彻底改宗匈奴。现在叔叔旧事重提,就是要把我秃发部从单于的位置上拉下来,对不对?”
秃发腾的声音雄厚,气势压迫众人,只有车路欢敢与之平视。
秃发腾说:“叔叔带来了三万柔然骑兵,是六部之中,率领军士最多的一部,叔叔不是来奔丧的,而是来抢单于的地位。”
呼延熊把秃发腾脚下的佩剑拿起来,抽出长剑,大声说:“秃发单于以父传子,哪里还有什么商量的余地!现在有谁要说个不字,我先拿他的头颅给无疾单于祭祀。”
车路欢冷笑着说:“你混周部,区区五千人马,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秃发腾打断车路欢,说道:“有何不敢,你柔然部三万人马,就能够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了吗?”
车路欢举起双手,看向其余四部说:“还有屠何部、丁零部、林胡部、楼烦部,四部军马,共七万铁骑,我不信打不过秃发部与混周部。”
“秃发部主力军马在坎殿与大罗刹国军队交战,”秃发腾须髯贲张,“你却要在这个时候,起兵造反?”
“不是造反,”车路欢说,“只是把非我族类的汉人,请回中原。”
秃发腾转身,朝着无疾单于的灵位跪拜,大声说:“父亲,今日匈奴内部相争,不是儿子违背您的心愿,而是儿子不得不教训逆贼,以免您一生辛苦经营的基业,毁于一旦。”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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