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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都符和徐无鬼伸手拥抱,相互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徐无鬼看着郑茅:“大司马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司马,郑公老了。”
郑茅深鞠一躬,“一晃三十八年,上次与徐先生见面还是在荆州,徐先生还是当年的样子,仙山门人果然是仙风道骨,长生不老。”
听了郑茅的这句话,徐无鬼和少都符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都难免苦笑。虽然二人的容貌仍然是青年韶华,可是一个头发苍白,一个眼神浑浊,神色都已经是饱经风霜的老态。
徐无鬼对少都符说:“少兄看来是没有见到尊师伯了?”
少都符点头,“徐兄呢,师门中曲山都好吗?”
“不好,”徐无鬼说,“一言难尽……”
“龙师叔?”少都符欲言又止。
“早已过世。”徐无鬼摆手说,“这世上没有中曲山很久了。”
少都符茫然,徐无鬼摇头说:“其中缘由,不是你我二人能得知的天机。先把此事放在一边吧。”
郑茅打断徐无鬼和少都符二人叙旧,问徐无鬼:“看来徐先生是为了妫赵攻打寿春而来。徐先生是见到干阙的沙亭军了吗?”
“见到了。”徐无鬼说,“沙亭军就在我身后,明日清晨,就会到达寿春南门。同时,北面的妫樽将开始攻城。由于赵军的实力强盛,三路大军将同时启动,干阙沙亭军攻打南门,姜爽攻打西门,妫鉴攻打北门。”
“妫樽是一个精通兵法的皇帝,跟他的父亲一样,”郑茅看看东门外的河流,“在兵力几乎十倍于我之时,仍网开一面,留下东门给我逃生。可是即便我出了东门,在赵军各路夹击之下,也只能跟当年的泰殆帝一样,入海逃命,再无机会重返中原。”
“为什么干阙不攻打建康?”郑茅问。
“因为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徐无鬼说,“告诉他,绝无可能攻下建康。”
“徐先生是干阙父亲的至交,”郑茅说,“因此干阙信了?”
“干阙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是他世伯而轻易改变战局,”徐无鬼说,“而是他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少都符紧张起来,“我的师伯,难道他还有别的手段?可是他一心都在修炼鹿矫。”
“少兄,我们得去建康了,”徐无鬼说,“建康九龙天一水法,需要我们去镇守,抵抗蚩尤。这是一场比洛阳守卫战更加艰难的战斗,如果建康再败,不仅是大景颠覆,天下就彻底陷入鬼治,再也没有寸土平静。”
“只有我们二人?”少都符说,“当年是我们四大仙山门人,现在支益生和任嚣城还不知道在何处。”
“他们会来的。”徐无鬼说,“仅仅建康九龙天一水法还不足以抵挡蚩尤。蚩尤是与黄帝齐名的仙人,支益生和任嚣城会跟我一样,寻找对抗蚩尤的战神真人。”
“你已找到了?”
“我找到了,”徐无鬼说,“并且这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
“你找到的是谁?”
“灌郡李冰。”徐无鬼诚实地说。
“支益生和任嚣城值得相信吗?”少都符问。
“我们只能相信他们。”徐无鬼说,“李冰告诉我,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两位先等等,”郑茅打断少都符与徐无鬼的交谈,“徐先生的意思是,四大仙山门人将联手拱卫建康,如同三十八年前在洛阳一样?”
“正是。”徐无鬼点头。
“也就是说,”郑茅将手指向了寿春城内,“在徐先生的眼中,寿春已成妫樽囊中之物,无可抵挡?”
徐无鬼坦言:“抵挡不了。妫赵如今国力远超大景,军民士气盛极;沙亭军得了阴谋诡辩兵法的精髓,与鬼兵无异;妫鉴、姜爽领兵的本领,大景之中,也只有郑公能相提并论;妫鉴在汉中一战,将成汉几乎灭国,成汉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再对妫赵有所行动。妫赵皇帝妫樽心中有雄才大略,一定与西方匈奴交好,因此现在的赵军,天下无可抵挡。没有九龙天一水法的木甲术,我们任何努力在妫樽面前都是徒劳。”
“寿春与建康之间的道路已经断绝,”郑茅说,“寿春的百姓怎么办?还有北府军的九万士兵……”
徐无鬼说:“能走多少就走多少吧。”
郑茅大笑起来:“原来我这一辈子,永远都只能做一个逃跑的将军。当年在洛阳、在荆州是这样,如今大景天下精兵尽在寿春北府,而我却要再一次临战脱逃。”
“干阙与我有世交,”徐无鬼低声说,“我可以替郑公求情,让郑公带领一万兵马回建康。”
“一万军马!”郑茅笑声戛然而止,“还要劳烦徐先生在沙亭干阙面前哀求……”
“至于寿春百姓,”徐无鬼对少都符说,“这就由少兄,在妫樽面前陈情。妫辕毕竟与少兄是结义兄弟,妫樽是个明君,不会为难百姓。”
郑茅说:“原来徐先生到寿春来,是替干阙劝降本将的。”
“我没有见到干阙,”徐无鬼立即说,“干阙在妫赵里,地位岌岌可危,他尚且需要我的保护。”
“干阙是当年泰武帝北护军后裔,虽然大景代泰,可是无论泰景都是汉人,干阙难道就不顾念自己的汉人血脉?徐先生为何不劝说干阙弃暗投明,归入大景,调转矛头,与我共同击败妫赵大军?”
“干阙现在做不到的,”徐无鬼沮丧地说,“他自幼生长在妫赵,和妫樽亲如手足,郑公的建议,多半是徒劳。”
郑茅听了,嘿嘿笑了两声,“徐先生说的道理我都明白。”
徐无鬼说:“郑公是答应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安置北府军与寿春百姓吧。”
“不!”郑茅说,“当年我身为洛阳世家子弟,早早就身居朝廷高位,年轻无知,狂妄无行,犯了大错,导致被天下人耻笑。好在天命善待,让我再次重为大景的肱股之臣,这一次,我不再跑了。”
“就是因为郑公是大景的栋梁,”徐无鬼苦苦相劝,“更应该跟我们去建康,替天下保存大景最后的希望。”
“我不走了,”郑茅深吸一口气,然后跪下来,“建康就交给四大仙山门人啦。”
少都符大惊,连忙伸手扶起郑茅,“郑公,难道你准备留下来?”
郑茅站起身,“到了建康,替我给圣上说一声,北府军已经被赵军围困,无法回到建康,我郑茅无能,只能与北府军和寿春百姓共存亡。寿春,就是我郑茅埋骨之地!”
翌日清晨辰时,寿春城南,沙亭军从正南方向击溃了大景北府军布置在城外的守军。
虽然郑茅提前了一个晚上,调动两万士兵出南城阻挡即将到来的沙亭军,可是在天下最强的军队面前,这两万北府军瞬间就被冲散击溃。干阙率领沙亭军一路追击,两军数万人马都拥塞在南门之外,郑茅不敢开启城门,只能看着自己的两万士兵在城墙之下被沙亭军分路包抄,切割成无数的小块……最后,没有战死的士兵只能投降。
沙亭军在寿春南城之外重新布置阵型,从突袭阵法,变为攻城的阵列。
北方的妫赵大军也开始向寿春移动,围困了西门和北门,与沙亭军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环绕寿春的包围圈。
在正午的阳光下,妫赵军队后方,妫赵皇帝妫樽的黄旗升起,几十台投石车慢慢地朝着城墙移动。
郑茅和少都符、徐无鬼站立在城头,看着漫无边际的妫赵大军,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三人心中都明白,无论郑茅自己如何坚持,寿春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郑茅仍旧在坚持,徐无鬼无法劝说郑茅,只能看着郑茅走向死亡,还有北府军。
赵军在形成联阵后,休整了半日,于夜间戌时开始了第一轮攻城。
寿春城内的守军出城迎战,目的是为了烧毁赵军的投石车。埋伏在西方八十里的一股军队,也已经绕到了妫赵的后军,意图烧毁赵军的粮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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