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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入城的借口,是在启程之前,去看望躺在淮阳城里养病的桓昭,与他告别。

赵佗上面没有校尉和裨将军管辖,所以他直接入城并不需要向人禀报。至于李信,若是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也只会拍着赵佗的肩膀,夸他有袍泽之情。

当然,赵佗和桓昭的感情还没深到临行前亲自探望的地步,他之所以打着这个幌子,不过是想入城探一探此城虚实。

“历史上昌平君以淮阳反秦,断了秦军后路,从而导致这场伐楚之战大败而归。如今因为我的参与,李信的作战计划和历史上肯定有出入,但此人反叛之事应该不会变。”

赵佗走过淮阳城门,进入这个曾经的楚国都城中。

淮阳城里,压抑肃然,或许是因为城外驻扎了秦国大军的缘故,城里原本的居民全都缩在家中,除了必要的事情外,很少外出。城中街道连一个玩耍的孩童都看不到,一阵风刮过,尽是尘沙飞起,显得十分萧条。

赵佗带着短兵走到一个转角处,正好遇到一个楚人少年提水过来。

这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正艰难的提着一个破木桶转过来,桶中略显浑浊的水随着少年的动作荡漾着。

或许是没想到转角处会遇到一群秦人,特别是为首的秦人头上还戴着一个明晃晃的鹖冠,那少年吓了一跳,踩滑了脚重重摔在地上,不仅装满水的木桶在地上翻倒,就连他自己也撞在一块石子上,磕的额头鲜血直流。

赵佗皱了皱眉,示意西乞孤上前帮忙。

西乞孤刚迈出几步,那少年就受惊似的跳了起来,他捂着头上的伤口,憎恨的瞪了赵佗一眼,嘴里咕噜出几个难懂的字眼,然后连地上的桶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军候,这小子刚刚在说啥?”

西乞孤一脸愕然,他不懂楚人方言。

赵佗耸耸肩,表示他也听不懂。

不过从那少年的表情来看,或许是类似于“秦寇”之类的称呼?

“一年之前满城居民尽是楚人,往上追溯数代,也都是代代楚人。秦国虽拿下淮阳,但却拿不下楚人之心啊。所以昌平君一举旗帜,淮阳满城皆反。”

赵佗心情沉重,想起刚刚那个楚人少年憎恨的眼神,想来那也是整个淮阳城中,五万楚人的心意吧。

人心如此,只需有领袖带头,当真是一城尽叛!

转眼之间,便能聚起数千,甚至是上万的楚军。

“走吧。”

赵佗轻轻一叹,见微知著,从刚才的楚人少年身上,他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结果。

昌平君振臂高呼,淮阳反于蒙武身后,断秦军粮道归路,项城中更有楚军呼应,如此战局,如何不败?

众人走到一处大宅外,这是一个楚国贵族的府邸,修的颇为雅致辉煌。桓昭因心疾发作需要就近修养,被送入此宅中,让他在此安心养病。

赵佗让守门的士卒前去禀报,求见桓昭。

然而不一会儿,那士卒就从府中出来,尴尬道:“禀赵军候,右庶长说他身体不适,不便接待军候。军候还是请回吧。”

“既如此,那我就只有改日……算了,你转告桓兄,让他好好养病。还有,要小心楚人呐。”

赵佗客套话说到一半,陡然想起淮阳若叛,桓昭势必落入此地楚人手中,到了那种地步,他们两人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

相互之间虽有龃龉,近乎敌人。但终归是袍泽一场,特别是赵佗初上战场时,就是在桓昭麾下征战,此人是他真正的老领导啊。

如今桓昭居于此城,想来生机渺茫,而自己随军出征,亦是前路未卜,怎会没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想到此处,赵佗亦忍不住唏嘘着,往回走去。

“小心楚人?”

卧榻之上,桓昭皱着眉头,让榻侧侍立的女子将他扶起来。

“赵佗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来我面前炫耀你能上战场立功,而我只能枯坐病榻罢了。呸,无耻小人,真真可恶。见我不让你入府,临走之前还让我小心楚人,故意来吓唬我是不。呵呵,淮阳有昌平君坐镇,还有二十万大军顶在前面,楚人如何能打到这里,我为何要小心?”

“我看你赵佗上了战场才该小心楚人才对,最好一个失误被楚人抓住,狠狠将你折磨一顿后,逼你投降。等到李将军灭掉楚国,你赵佗也将身败名裂!如此下场,方解我心头之恨!”

桓昭嘴里说着恶毒的诅咒,说完后,又转头对榻侧的女子吩咐道:“给我取一碗蜜水来。”

那女子抬头,愣愣的盯着桓昭。

“蜜水,滚去取来,蠢货。”

桓昭恶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她才一个哆嗦,连忙出门去取蜜水。

“这些楚女真是愚笨,还是秦女好用。”

桓昭嘀咕着,又往榻上睡去。

淮阳城头。

昌平君站在城墙上,向南而立,秋风吹来,卷动他衣袖飘舞。

城墙下,正有数个秦人走出城门,往不远处的军营走去。

昌平君的目光落到那为首的少年身上,头戴鹖冠,身披扎甲,颇有英武气概。

“赵佗。”

他喃喃道:“如此少年,若是死在战场上,倒是可惜了。”

转而,他又看向站在身侧的两个男子。

这是昌平君这些年来豢养的忠诚死士,能为他舍命做任何事情。

“明日大军拔营,会有斥候外放,探查前路。我也会让一批斥候出城,侦查楚军动向。届时你等便跟着去。不过,你们不去项城,往东边的新郪方向走,那里自有人等候,你等可明白?”

“吾等明白。”

两人相视一眼,拱手应诺。

昌平君点点头,重新回头望向城外。

看着那少年的身影渐行渐远,他眼中冒出一缕凌厉之色。

“既然无法收罗,那就毁掉吧。”

……

赵佗回营,当夜大飨士卒,让麾下一曲人马大吃特吃,一个个的将肚子吃的滚圆,每个士卒都是心满意足,对于明日上战场的事情,再无抵触。

到了第二天一早。

淮阳城外,鼓声大作。

每一个军营之中,皆是人头攒动,一个个披甲持矛的士卒按照行伍开始排列。

赵佗全身披甲,走出帐外,迈步到校场上。

麾下五千兵卒,已经在各部将官的指挥下,排列整齐。

士卒们雄赳赳气昂昂,精神抖擞,一双双目光全都落在台上的少年军侯身上。

“禀军候,全曲五千人已经集合完毕。请军候下令!”

西乞孤高声请命。

赵佗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是激动或是期盼的面容。

他深深吸了口气,扬手道:“出征!”

“出征!”

鼓声擂动。

淮阳城外,十余万秦军战卒拔营启程。

七万秦军在副将蒙武的率领下,打着主将李信的大纛,南下出击,直逼颍水之侧的项城而去。

三万关中精锐和赵佗麾下的五千士卒,则在主将李信的率领下,打着蒙武的旗帜,向西而走。

他们将要来一个迂回作战,如同一把尖刀,从侧翼插入楚国的腹心处……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上蔡

“秦军来了!”

周文站在项城城头,举目眺望,见西北方向有一支约五千人的秦军步卒,正顺着颍水南岸缓缓行来。

这是秦军的先锋。

在其后方,更有烟尘四起,一眼便知那里有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在行进,起码有好几万人。

“上柱国果然料事如神,秦军已在颍水上游渡河。可惜啊,那李信太过稳重,若是他敢在城外的这段颍水渡河,吾等便可出城打他一个半渡而击。”

周文遗憾的摇摇头。

他是陈郢人,年轻时做过春申君的门客,在其门下学了一些兵法。后来春申君被李园伏杀,周文又投到项氏门下,靠着自小生来的一副好眼神,在楚军中担任专门观测敌情和推算时日的“视日”之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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