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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一旦被攻破,善道纵使有水泽防护,也将陷入秦军四面包围中,成为真正的死城绝地,届时就真是瓮中捉鳖之势了。甚至秦军若形势良好,还可以对淮阴围而不攻,将水泽中的楚军引诱出来,来一个围点打援,在平原处将其歼灭。“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是大巧若拙,以力破局啊。上将军用兵,真是格局宏大。”就在赵佗心中感叹时,王翦敲定下此番用兵战术,也不耽搁,立刻对各路兵马进行安排。“冯无择已到下邳、下相一带,让人到淮北传令给他,让其部放弃攻略淮北各城邑,掉头南下,从东部寻找机会渡过淮水南下,直取淮阴。”“同时向寿春和淮阳方向传令,除去必要的运输船只外,其余船只尽数来此地作战,先将淮水上的楚人舟楫尽数扫荡击毁,掌控淮水一线的控制权。”“分出一部船只给冯无择部渡淮所用。剩下的,我将派一万人来做佯攻使用。让他楚人在淮水沿线处处烽火,路上的楚军跑的再快,莫非还有我顺水的船只来的快吗?”“上将军英明,此真乃虚虚实实,敌不能备也。”诸将顿时叹服。就连赵佗也心中暗赞,王翦这招可真是将虚实结合用到了妙处。先用优势水军将楚人在淮水上的舟楫干掉,让楚军失去对淮水的侦查能力,如此一来,秦军便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何时渡淮,从何处渡淮,楚军都无法得知,只能加派兵力在沿岸巡查。而这时秦军再以佯兵假装渡淮,吸引岸上的楚军聚集,将其调动疲惫,无法实现全面防守。淮水北岸的冯无择部便可避实就虚,从楚军空虚处直接渡过淮水,一举插入到淮阴后方,直掏敌人腹心。当然,冯无择部兵力有限,再加上淮水天险,渡淮的人数不可能太多,所以就需要其他方面的秦军进行配合。“快马传令深入江水的杨原部带兵绕道北上。”之前王翦大军东征时,曾派了两路秦军南下,其中杨原率领的一路奇兵深入江水,欲袭击楚军后方,如今正好派上用处。只不过这支秦军因为深入楚地,补给线太长,故而人数不多,只有万人左右,再加上道路艰险,虽能当做奇兵,却还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真正起到大用,当是另一路偏师。“此路偏师率军数万,绕道东阳,避开北边大片的水泽沼地,从西南向插入淮阴。此部兵力,当配合冯无择部,完成对淮阴的袭取。不知帐中有何人能当此重任?”王翦淡淡开口,询问偏师主将的人选。羌瘣大喜,这路偏师可是能立大功的啊。项燕领楚军在善道对敌,伪王熊启就很有可能在淮阴城中坐镇后方,此路偏师的主将,很有可能再得一个虏王灭国的功劳。羌瘣正要站起来说一句“舍我其谁”。却不料早有人开口:“既要统率奇兵突袭淮阴,又要防备楚军袭击粮道,此路主将当需有勇有谋方可。赵佗将军昔日以奇兵转战楚地,今岁又以偏师大破齐人,南下攻破寿春,此等能力吾等难以比及。末将以为,今日军帐之中,唯有赵佗将军方能担此重任。”此话一出,赵佗愣了下,如此大功当前,居然有人不自请立功,反而主动推荐我?他转头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名为白孟的裨将军,此人近四十岁,出身平阳白氏,是昔日武安君白起的旁支后人。白氏一族在白起死后,虽有人在军中担任裨将军的职务,却再没有出现过那种独当一面的大将,已被王氏、蒙氏等将门超越,呈现衰败之势。故而白氏常与有潜力的秦将示好攀交,比如之前李信风头正盛之时,白氏便将女子送与李信,以求结好。哪知道那场投资翻了车,如今只能另寻目标,瞄到了赵佗身上。此番这白孟推荐自己,恐怕就有交好之意吧。赵佗还未来得及回应,就听帐中诸将跟着附和起来。“赵将军有勇有谋,如此大任,定能担当。”“然也,我也认为赵将军能当重任。”听到诸将一致的附和声,话到嘴边的羌瘣硬生生又将毛遂自荐的话语给吞了回去,一张脸红的发亮。赵佗则在惊讶后,看着那一张张满是友好笑容的脸,心里明白了。众将除了示好外,也是在投桃报李。赵佗之前攻破寿春后,放着楚宫不打,等着大军到来,将灭国的功劳分润给这些裨将军,他们心中自是感激。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不管是在哪一个时代,终归都是人情社会。这一次偏师主将的人选,有机会擒获伪王熊启的大功,就是众将还给赵佗的人情。“赵佗,诸将皆认为唯有你能当此重任,你可愿意领命?”眼见王翦笑眯眯的开口问询。赵佗深吸一口气,在诸将温和的眼神,以及羌瘣幽怨的目光中,起身昂首道:“众位将军既信任赵佗,赵佗必定全力以赴,不辱使命!”“好。既如此,这一支偏师便由赵佗统领,我再给你一万战卒,一万辅卒,如此兵力也不至于粮道吃紧。”说到这里,王翦又看向帐中的戴罪之将蒙恬。他笑眯眯道:“蒙恬,你收拢本部兵马后,就跟在赵佗将军麾下效力吧。”第三百五十五章 :东阳陈生东阳,位于善道以南的一片平原阔地。此地四周虽也有水泽分布,但水泽沼地的广度和密度,相比北边临近淮水的善道,那可就不知好上多少。至少东阳通往四方的道路,不再是芦苇遍布的小路,而是平坦的大道,能够让大军快速行进。此时,东阳城正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城中有阵阵呵骂声响起。秦军来了!城中男子被县公征召,要拿着武器,前往城头御敌。来自官府的兵卒正一家一户的呼喊着,神色十分凶恶。一处普通的宅院中,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正举着沉重的木杵,正一下一下捣着石臼里的谷子。“母亲,儿与你拜别,日后不能再侍奉母亲膝下,还请母亲保重。”在妇人身前,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两眼垂泪,跪拜叩首,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妇人停下舂谷的动作,将木杵放下,揉了揉发胀酸软的手臂,这才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笑道:“我儿何出此言,待阿母舂完谷子,晚间还要与你共食呢。”陈婴哽咽道:“今秦军已兵至城北二十里,县公召城中男子前往城墙御敌。可偌大的楚国都挡不住秦军的征伐,这区区东阳小城安能抵抗啊。”“我听闻秦军残暴,以首级人头记功,儿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项上头颅难以保全,母亲所做的饭食,儿是再也不能吃到了。”若换成一般妇人听到这话自然是惊惧万分,抱着儿子垂泪相别。但这妇人却笑起来,说道:“我儿勿忧,你此去性命自当无碍,若是不出意外,或许昏时就能回来。”陈婴一愣,问道:“母亲何出此言?”那妇人笑道:“你见那县公征召男子守御城墙,以为他有和秦人拼杀的意思。”“但据我所闻,之前令尹在陈郢与秦人交战,命令各地输送粮秣前去支援,咱们这位县公却是将征得的粮食,只送了一半前往前线,剩下的全都运到了他自家府库中。更别说前两日,他还纳了一个妾室,据说那妾还不到十六,颇有姿色。”“如此贪财且好色的县公,又怎会有和秦人誓死拼杀之意呢?我观他定然会向秦军投降。我听闻秦军不屠降服之城,你等性命自然无忧矣。就放心去吧。”“母亲所言是也。”陈婴叹服不已,想到母亲说的话大多都是对的,他便安心离去。事实的发展,也正如陈母所料。当数万秦军兵临东阳城下时,东阳县公派出使者与秦军议降。得了秦将许诺后,这县公便让陈婴等士卒青壮放下武器,开开心心的打开城门,向秦军投降。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