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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儋却满脸平静,说道:“狄城田氏,长者怯懦,幼者未长,尔弟田横更是脾气火爆,加之年轻气盛,将来或许会触犯秦法连累宗族,故而需要你来撑扶。你必须答应我!”

看着田儋的眼神,田荣想到自己那暴脾气的弟弟田横,以及田儋和自己的儿子,最终还是点头道:“荣依兄长之命。”

田儋这才笑着颔首,转头下城墙,往齐宫方向行去。

他非愚笨之人,自是知道齐王此番召他入宫,除了有可能是谈判破裂,需要商议城防之事外。

也有可能,是谈判成功了。

……

片刻后,田儋走入齐宫。

大殿外,他被守卫卸下佩剑,这才获准进入殿中。

齐王建高坐殿中王榻,相邦田假也坐在一旁。

除此外,并无即墨大夫、太史文等人的踪迹,反倒是殿中有甲士护卫。

田儋心头一颤,他深吸口气,向着榻上的齐王建跪地相拜。

“臣田儋,拜见大王。”

“将军请起。”

齐王建点头,然后也不啰嗦,直接进入主题。

“将军这几日守城辛苦,日后便不用再守卫城池了。”

田儋一怔,虽然心中早有猜想,但此刻还是血色涌上脸颊,怒道:“大王已经决定要向秦人投降了吗?”

齐王建点头道:“然也,今秦强齐弱,秦军兵围临淄,覆灭齐国之势已不可挡。寡人不愿损伤临淄城中数十万齐人性命,欲效大司马在甄城所为,举城降秦,以免刀兵之灾。”

效大司马之举?

田儋怔了怔,紧接着便反应过来,怒笑道:“大王,这是要降秦之后,也和大司马一般自刎殉国吗?”

齐王建脸色一滞,他想活都来不及,哪会有自刎的想法。

看着齐王建尴尬的神色,田儋心头越发悲痛。

“田儋愿与城中忠义之士,守卫临淄到最后一刻,与秦人血战,绝不归降。大王亦当为社稷尽忠,方不失为田氏子孙啊!”

田假勃然大怒道:“大胆田儋,竟然想逼迫大王!如今秦灭六国,兼并天下,乃是大势所归,大王举国降秦亦是天命,你竟敢劝说大王逆天而行,左右给我拿下!”

田儋的佩剑在殿外就被收缴,面对甲士逼近,他也不反抗,只是哀声大叫。

“臣等正欲死战,大王何故先降?”

“拿下!先关起来!”

田假厉吼着,让甲士将田儋押了下去。

只是那阵阵悲凉的呼声,依旧在他和齐王建的耳边回荡,让他们兄弟又羞又愧。

沉默了一会儿,田假才说道:“田儋已经拿下,他那兄弟田荣只需几个甲士也可擒拿。如此吾等降秦,便再无阻碍了。”

齐王建点头,想到刚才田儋的模样。

不由叹道:“田儋此人是我齐国忠良,又是田氏子孙,不好滥杀性命,就先关在宫中吧。他那兄弟拿下后,也像太史文和田朗一样暂时关押,等明日降秦时,再放了他们。”

田假默默点头。

齐王建抬起头,望向殿外。

眼中闪过一抹哀伤。

田氏齐国,要亡在他手上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齐亡

秦王政二十五年(前222年),四月七日。

赵佗身穿华贵铠甲,头上戴着高高的鹖冠,显得威武而帅气,他在一众秦将的簇拥下,走出营寨。

秦营之外,广阔的平地上,站满了数万身穿黑甲的秦军士卒。

他们列队整齐,手持矛戟朝天,一张张兴奋的脸望向前方。

那里,是当今天下最为繁华的城市。

也是他们这些秦人即将征服的城市,临淄!

赵佗走出辕门,踏上等候的战车。

在御者挥鞭中,滚滚车轮前进,驶过军阵中专门为他和诸将留出的通道,直抵军阵前方,直面临淄城。

战车停下,他手扶车拭,在初夏的风中挺立,静静的看着临淄。

那里,城门已经打开。

城中的齐国君臣,公卿士族,即将出城来降。

“昔日张子曾言‘天下强国无过齐者,大臣父兄殷众富乐无过齐者’。据鄙人入城所见,临淄城中有庶民七、八万户,人口数十万之众。走在城中道路,只见车毂击,人肩摩,人群熙熙,繁华无比,可见古人诚不相欺也。此地真乃海内第一大城。”

郦食其走到赵佗车侧,眺望前方的巍峨城池,摇头感叹。

他作为说降齐王建之人,自当跟在主将身侧,享受齐王俯首归降的荣耀,就如同当年王贲让赵佗跟在车边时一样。

对于郦食其的感叹,赵佗点头赞同。

齐地素来富庶,负海而城郭大,临淄更是大城中的大城,是位于内陆的秦国诸城远远不能相比的。

只是如今,从西边关中来的秦人,即将征服这座天下第一大城。

赵佗看着临淄城门中缓缓出现的人影,不由叹道。

“城高墙厚,终不能守国啊。”

“齐国之亡,便是亡在安乐中。”

在赵佗眼中,齐国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那还真是应了孟子那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

自从五国伐齐后,齐国便陷入摆烂状态,不管其他六国打成什么模样,绝不插手。

齐人圈地自闭,自己玩自己的,不参与其他诸国的战争,毫无忧患意识,在享受着和平的幸福中,坐视着山东五国被秦人一个一个的吞掉。

然而就在齐人安乐四十余年后,猛然惊醒,扫视天下,却只见四海之内,只余秦与齐也。

这时候,齐国的灭亡便是注定的事情。

这个时空虽因赵佗的蝴蝶效应,让齐国被四国之人提前弄醒,但终归是醒的太迟了。

秦国携扫灭四国之威,大败齐军于甄城,又南下吞灭楚国,最终在扫荡残代之后,以强猛之势攻伐齐国。

齐人数十年来未经战事,从上到下,毫无战争经验。

哪怕人民再富庶,装备再好,粮秣再多,甚至还有田冲、田儋这般热血卫国之士,也终究在战场上难敌从血与火中淬炼出来的秦军。

军事上打不赢,亡国便是必然之事。

就在赵佗和郦食其感叹间。

随着秦军阵中钟鼓齐鸣。

临淄城中的末代齐王也出来了。

相比于魏王假和楚王负刍,在城破之后牵羊把茅,肉袒面缚的屈辱场面。

齐王建是在临淄城中尚有兵卒二十多万的情况下,举国而降,秦军给他的待遇自然是不一样的。

再加上赵佗有意安抚,好更加顺利接收临淄,以及剩下的几十座齐国城邑,故而让齐王建保留了作为一国君主该有的体面。

就见齐王建坐在一辆辇车上,身侧有侍者簇拥,缓缓向前开动。

齐国相邦田假,则和众多公卿贵族一起,排成两列,跟随在车后走来。

赵佗立在车上,摆着胜利者的姿态。

马车行到面前,只见齐王建身穿紫服,抱着齐王玺印,从车上哆哆嗦嗦的走下来。

或是因为年龄大了,也或许是因为常年宅在宫中饮酒享乐导致身体肥胖,也或者是因为在这种时刻太过紧张。

总之齐王建一个没踩稳,径直从车上滚落了下来,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转了两圈。

赵佗身后传来秦军士卒的一阵低笑声,虽然很快止住,但那阵阵刺耳的声音还是传入对面的齐国君臣耳中。

齐国公卿中,有人哀伤恸哭。

齐王建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穿着的昂贵紫服,头上斑白的发丝都沾上了泥土。

他抱着同样沾了泥的齐王玺印,看着眼前战车上的赵佗,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臣田建见过赵将军,赵将军年轻有为,真是世之名将也。”

齐王建举国投降,自是要以臣仆的称谓自居,这也代表着他身份上的转变。

说着,齐王建的双眼中有泪水不住的滚落。

他自称寡人四十余年,今日却要向一孺子自称为臣,哪怕齐王建再过怕死,此刻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想到了自己田氏齐国上百年的基业。

他的身后,田假等人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后,齐王建这才俯首,捧着齐王玺印献予赵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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