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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听完赵佗的解释。始皇帝的面色缓和下来,他的手指轻轻在案前的地图上摩挲。他能奋六世之余烈,横扫六国,鲸吞天下,自然有相应的战略目光,并非对军事一窍不通的庸主。刚才只不过是被苏迦莎所献的西域全图所刺激,故而热血澎湃,当场起了征服之心。如今冷静下来,略一思索后,就知道赵佗说的很有道理,也是秦国现在所面临的实际状况。河南地、阴山草原,这两块地方非常大,上有无数戎人部族居住,秦军虽然拿下了这里,但只是短暂的征服,并没有真正的将这片土地掌控。移民尚未实边,秦吏尚未派出,郡县尚未实际设置……这些实际的问题都浮现在始皇帝脑中。而且,通往的西域道路上的月氏还没拿下,这也是个问题,确实不宜将步子迈的太大。想通了这一节。对于赵佗的拒绝和反对,始皇帝反倒没了怒气,而是多了一丝赞赏。刚才他以列侯之位相诱。赵佗肯定知道他的意思,扫平西域,便可直封列侯。这样的奖赏和条件,如果是换成其他武将,绝对是欣喜若狂,满嘴答应下来。皇帝估计就连王贲那样的沉稳性子,恐怕都难挡封侯的诱惑。但赵佗拒绝了。“此子能拒绝列侯之爵的诱惑,并不怕惹怒于朕,果真是一心忠于秦国,真乃赤子之心也!”始皇帝暗暗点头。不过他面上自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刚才激动的有失考虑,他淡淡道:“武功侯所言,朕知道了。尔等为我大秦征战,一路辛苦,暂且退下休息吧,其他事情日后再说。”赵佗见皇帝面色平静,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进去,不过既然下了逐客令,他自然也不敢多说,拱手道:“唯。”苏迦莎也跟着行礼告辞。片刻之后,赵佗与苏迦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始皇帝再次低首,看着摆在自己案前的地图上。南方的百越。西南的夷人。西北的月氏、乌孙……一直到遥远的大宛。始皇帝双眸有神,里面有一种名为“征服”的欲望在闪耀。“那就一步一步来吧,早晚的事情。”“这些地方,朕全都要!”说着,他的巴掌已是落到了地图上,将那块遥远的土地盖住。……大殿外,夜风沁人。“我知你想要立功,在大秦扎稳脚跟,但如今战事刚熄,除了月氏外,不宜再多开战端。日后今上若再问西域诸国之事,你当将前往西域的路途之苦如实说出来。”赵佗还是有些不放心,让领路的宦者走到前边,他落在后面和苏迦莎一起向宫门走去,同时对其开口叮嘱,眼神凌厉,颇有威胁之意。他怕这女人立功心切,撺掇皇帝去远征西域。苏迦莎微微一笑,说道:“妾知道了。”赵佗这才点头,又安抚道:“西域难征,但月氏是明年肯定要打的,到时候以你的身份和能力自然能立大功,不用太过着急。”“嗯。”苏迦莎又应了声。赵佗不再多言,两人一路走至宫门外。值守的郎中打开小门,门外早已有马车等候。赵佗将要回府。苏迦莎则是会被接到典客下辖的官署。典客是九卿之一,主掌诸归义蛮夷,苏迦莎在咸阳的一切生活都由其负责。两人在宫外道别。赵佗想到自己北伐期间,苏迦莎多有奇谋,立下了不少功勋,也算有袍泽情谊,便嘱咐道:“咸阳之中公卿众多,而你身份特殊,或许会有人前来与你结交,其目的难测,你当小心为上。”听到赵佗这话,苏迦莎脸色柔和下来,她轻声道:“君侯放心便是,妾如今已见过宏伟的咸阳城,拜见过尊贵的皇帝。我会向皇帝献上击破月氏的策略,然后就请命回到草原,为大秦征伐月氏做准备,不会在这里久留的。”她又轻笑道:“毕竟妾不通律法,若是在这里呆着,不知哪天便犯了律法,到时候削掉辛苦得来的爵位抵罪,那可不划算。”赵佗一怔,没想到对方还开了个“秦式”玩笑。不过一想还真是这样,秦法严苛,可不管犯法者身份,苏迦莎不通律法,万一在这里犯了法那可就麻烦了。再加上咸阳城的水太深,她还是回草原去要逍遥的多。这女人,可真聪明。赵佗暗暗赞了一声,说道:“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你且随典客的人去安顿便是,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他们说。”“嗯,多谢君侯。”苏迦莎轻轻应了声。两人相互行礼告别。看着赵佗踏上马车,在阵阵铃声中远去。苏迦莎站在原地,迎着风,看着那马车的影子消失在黑夜中。她想到白日所见的那个马车里的美丽女子,以及她怀中的孩子。“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她轻轻自语,再次深深看了眼马车消失的地方。转而西望,看向草原的方向。她笑了笑。“不如归去。”她将要归去,回到她该去的地方。第六百一十七章 :捷报频传位于咸阳城黄金地段的一座大宅。长公主府。漆黑的夜色中,有阵阵清脆的车铃声响起,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自秦宫方向驶来。“君侯回府了!”随着前边开路的侍从传报,肃穆庄严的府邸大门打开。无数侍女、奴仆全都身着黑色正装,鱼贯而出,他们排成两列,从府中一直站到府邸外,低着脑袋,恭敬的等候着。马车缓缓停下。“恭迎君侯回府。”诸多侍女、仆从立刻恭声开口,一个个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他们的主人,回来了!“回家了。”赵佗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府邸,还有种恍惚感,嘴里发出轻轻的感叹。他是在去年的初冬前往北地郡训练骑兵,而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的冬季末尾了。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他在外打了近一年的仗,也代表他离开了自己的妻子一年。辛苦她了。这一刻,赵佗心中温情涌动,思念难以抑制的从心中涌出来。他对着迎候的诸多侍女、仆从点了点头,让这些下人们感到兴奋,越发恭敬起来。赵佗大步走入府中。府邸内灯火辉煌,闪耀的光芒驱走了黑暗,将这里映照的如同白昼。就在那光明下,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她看着走入门中的赵佗,巧笑嫣然。“公主。”赵佗轻声低语,立刻大步走上去。他伸手将嬴阴嫚和其怀抱的婴儿拥入怀中。熟悉的香味涌入鼻子里,让赵佗原本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温情没有持续多久。嬴阴嫚便仰着脑袋,瞪了赵佗一眼,嘴里嘀咕着:“呵,隔壁参加晚宴的太仆早就回府了。”她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身子还是轻轻的倚靠在了赵佗的怀中。她早就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等了很久很久。周围,男仆们默默退下,侍女们也自觉的退到远处,垂手侍立。赵佗笑着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不是晚宴后,皇帝就找我问西北的战事,你说我敢拒绝吗?”嬴阴嫚撇了撇嘴,没再多说。她怀里原本睡着的婴儿却被惊醒,然后动起了小嘴巴,说起了“婴语”。赵佗连忙低头。茂密黝黑的头发,圆圆的脑袋,饱满的双颊,特别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十分有神,正好奇的盯着赵佗看,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我的儿子。”赵佗低语着,看着眼前的小小生命,心里的感觉十分奇特。这个婴儿,就是他那个叫做赵彻的儿子。算算时间,差不多十个月了。“佗……佗……”赵佗双眼大睁,他竟然听到自己的儿子张嘴叫起了他的名字,虽然音调还有些奇怪,但绝对是在叫他。嬴阴嫚皱了皱鼻子,有些吃味的说道:“还真是父子连心啊,刚抱上就能认出来。”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