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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于昂着脑袋,非常自信。李斯略一思索后,又缓缓摇了摇头。他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武功侯暴病,按一般情况,都该尽量隐瞒消息才是,如何会在半日之间传遍全城,这事情可不正常。”李于咧嘴一笑,说道:“自然是赵佗搞得鬼了,他肯定看出了皇帝的赐死之意,这才将事情闹大,好让皇帝收敛,甚至对他手下留情。那赵佗,也是个人精啊!”李斯愣了下,然后一巴掌扇了过去。……巍巍秦宫之中。始皇帝高坐帝榻,呼吸有些急促。“武功侯吃了朕赐的药,暴病不起。”他抬起有些发红的眸子,盯着殿中的姚贾道:“咸阳中有人说是朕赐下的药有问题,欲杀武功侯?”姚贾点点头,说道:“有人将此事和当年的武安君联系起来。臣已命人巡查咸阳,有敢胡言者,尽数捕获。”始皇帝深深吸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昨日赵佗和他相笑而谈的场景,他的心蓦然间扯了一下。“胡言乱语,竟敢污蔑于朕,若有言者,尽数枭首示众。”“唯。”眼见姚贾领命退下后。始皇帝有些疲惫的坐在榻上。殿中,今日正侍奉始皇帝的中车府令赵高,有些心惊胆颤。昨日始皇帝赐药给赵佗的时候,他并不在,没有见过当时的场景。所以今天一听说赵佗暴病的事情后,他也忍不住狐疑的看着始皇帝。这么巧吗?吃了你赐的药,就暴病不起。皇帝,该不会是真想杀了他那位兄弟吧?他想起刚学了不久的“狡兔死,走狗烹”一语,忍不住满脑袋胡思乱想。就在赵高猜想的时候,耳边传来始皇帝的声音。“赵高,备车。”“另传夏无且。”第六百三十三章 :君侯有疾咸阳城黄金地段,占地广大的武功侯府邸外。并没有像许多人以为的会有车水马龙,许多咸阳大人物来看望武功侯的场景。要知道武功侯可是吃了皇帝赐下的药,才暴病不起的。这事情光是听在耳朵里,就让人觉得不正常。更别说现在咸阳城里各种风言风语,四处都有谣言在传播。据说中尉军在城里抓的胡乱造谣的人足有十余个,如今脑袋已经悬挂起来示众了。朝堂上的公卿,大多都是人精,在事态没有弄清楚之前,谁敢掺和进来啊。能在此时关心武功侯,并来此看望的,大概也就是他那几个真正的亲信了。“让我们进去,我们要看看君侯!”黑臀站在门口,对挡在门前的侯府管家大声叫起来。身后,留在咸阳城的涉间、卢绾、钟离眛、郦食其、郦商全都来了。至于萧何、樊哙、曹参三人,则是在受封之后,先回了泗水郡,等待日后的任命,并没有在此。黑臀、涉间等人一个个面色激动,希望能入府看望赵佗。挡在门前的人名为孟忠,是长公主陪嫁来的人,因其做事认真,颇有能力,故而被任命为侯府管家。如今面对这一个个激动的想要进府的高爵者,孟忠不免紧张道:“诸位勿要为难小人了,君侯已经吩咐今日不见客,还请诸位先回去吧。”“不可能,君侯最爱吾等,他不可能不见我们的,让我看看君侯吧。”黑臀嘶声叫了起来,眼睛里已是饱含泪水。钟离眛和卢绾也跟着请求。郦食其面色一动,伸手止住众人,对那孟忠道:“君侯人是清醒的吗?”孟忠知道眼前的人都是武功侯的亲信,略微犹豫了一下,便道:“回郦左更,君侯只是身体有恙,不便行动,其余无碍。诸位到来的事情,我已经向君侯通禀过了,他说请诸位先回去,日后恢复过来,便邀请诸位前来一叙。”郦食其想到昨日和赵佗交谈,对方还生龙活虎,与他畅聊方士的场景,不由微微一叹。他止住叫嚷的黑臀道:“君侯既然这么说了,吾等也不要在此打扰君侯,先回去吧。”黑臀咬牙道:“君侯暴病不起,还不知是什么样子,真是痛煞我心,若是不能亲眼见到君侯,我又怎么能回去啊。”“够了,君侯吩咐,你不准违抗。”说话的是涉间,他红着眼盯着黑臀,拢在袖中的双手在微微颤抖。黑臀被涉间一瞪,低首含泪道:“涉间,君侯他……”远处传来一阵声音。众人回首,皆神色愕然。那是皇帝的车驾。……“陛下,武功侯府已到。”赵高熟练的停下马车,对车中的始皇帝恭声回禀。车舆中传来淡淡的“嗯”声。始皇帝捞开车帘,从舆中走下来。“臣等拜见陛下。”郦食其等人远远看到,一齐跪伏着行礼叩拜。始皇帝扫了他们一眼,见到都是“赵党”之人,便点头应了一声,挥手让他们免礼,然后大步往侯府中走去。看着皇帝往侯府走去,黑臀咬着牙,又向涉间望去。涉间面无表情。钟离眛和卢绾两人握紧了拳头,紧盯着皇帝的背影。郦食其小声道:“君侯是皇帝之婿,又为国之栋梁,深得皇帝喜爱,现在皇帝亲自来看望君侯,我看跟在他后面的那人是御医夏无且,应该是特意来为君侯医治。尔等千万不可乱信谣言。”没人吭声。……武功侯华丽宽阔的府邸中,因为皇帝的到来,乱成了一团。面对大步走入府中的始皇帝,众多侍女、奴仆都慌乱的跪伏在两侧,战战兢兢。始皇帝没有理他们,只是让侯府管家领路,自己带着夏无且等人大步向屋里走去。“见过父皇。”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从屋中走出来,向着始皇帝行了一礼。始皇帝脚步一顿,看到面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嬴阴嫚。相比在宫中时机灵活泼的少女模样,如今的嬴阴嫚嫁为人妇,身为人母,身上已经是有了一种属于妇人的雍容姿态。只是今日的她面色有些苍白,脸上似乎还带有淡淡的泪痕。这让始皇帝心头猛然一紧。他沉声道:“赵佗如何了?”嬴阴嫚盯了皇帝一眼,咬唇道:“良人昨日服药之后,到了半夜便腹痛难忍,辗转难眠,如厕十余次,现在只能躺在床上,暂无力拜见父皇。”始皇帝和身后众人脸色大变。腹痛难忍。如厕十余次。躺在床上,无力动弹。始皇帝脑海里想起一个疾病名,看向身后的夏无且,问道:“莫不是肠澼(pì)?”肠澼,是《内经》上的说法,到了后世,又被称作“痢疾”。在这个医学尚显稚嫩的时代,这病真的会死人,而且死亡率还不低。面对皇帝说出的名字,夏无且纵使是皇家御医,也感觉额头冒汗,摇头道:“要先看了再说。”始皇帝点点头,但脸色已经黑成了一片。他示意嬴阴嫚领路,跟在后面向屋中走去。始皇帝的耳畔,还回荡着嬴阴嫚刚才说的那四个字。服药之后。赵佗的病,果真是因为吃了朕赐下的药吗?那为什么朕吃了就没事呢?想到在宫中听姚贾说的那些流传的恶毒谣言,始皇帝心中的怒火又升腾起来。他根本没有害赵佗的心。现在的始皇帝年富力强,有镇压天下的雄心,哪怕赵佗功绩再高,他也从来没有忌惮过。更别说,赵佗这八年来为大秦所作的种种事情,他都看在眼中。他欣赏都来不及,又岂会对其进行加害。当始皇帝走入屋中,看到卧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赵佗时,心情更加沉重和难受起来。赵佗张嘴:“臣……赵佗……见过陛下,还请陛下,恕臣……不能……。”“不用行礼,不用多言。”始皇帝连忙开口,听到赵佗那颤栗的声音,一说话脑袋上就冒出来的虚汗,心里就十分难受。“臣……谢过陛下。”赵佗虚弱的开口,嬴阴嫚连忙上前,拿出一张绢布,细心的为赵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