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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谒者传诏。赵佗深深吸了口气,带着韩信大步上前,在百官公卿的注视下向皇帝走去。宽阔的大殿华丽庄严。韩信这是第一次上殿,非常的紧张。他不敢直视前方的皇帝,也不敢随意扫视周边的公卿百官,只能将目光视线放到这华丽巍峨的宫殿本身,特别是那高耸擎天的数十根立柱上。韩信脑袋里想起小时候和邻里孩童玩的绕柱游戏。“好粗的柱子,这要是有人绕着柱子追逐,怎么也抓不住吧?”就在韩信因紧张而遐想连篇的时候。赵佗走到大殿中间,向皇帝行礼相拜。“臣赵佗,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韩信忙跟上去,有样学样。始皇帝颔首。旁边的谒者按照礼节让二人请起。赵佗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帝榻上的皇帝身影。刚才在秦宫外因为距离和高度的原因,他看不清皇帝的具体容颜,直到现在才看了个清楚。陛下胖了。这是赵佗的第一感觉,但紧接着他就发现皇帝胖的有些不自然。赵佗没有时间多想,因为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臣赵佗,奉陛下诏令,率大军二十万南下征伐百越,耗时四年……”赵佗声音清朗洪亮,将此番南征战事以汇总的形式向皇帝进行禀报。帝榻上,始皇帝略显浑浊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的上将军。当听到赵佗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时,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此番南征的战绩,他早就清清楚楚,不需要多听,他真正关心的还是眼前年轻人的身体。“果然离开了越地,赵佗的病就好多了。幸亏他上书向朕说了染疾的事情,否则继续让他待在越地,难保会重现冯无择的覆辙。”“回来就好啊,朕的国之重臣,决不能折在越地。”始皇帝心头高兴,听着赵佗的奏禀,他脸上不住露出笑容。这让殿中的太子扶苏、左右丞相及百官诸卿皆看的心中暗暗吃惊。皇帝笑了。如此模样,除了上一次赵佗报捷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时候,赵佗已经复命完毕,立在殿中,目光期待的看着始皇帝。不仅是他,整个殿中所有人全都期待的看着接下来的一幕。这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始皇帝肃然道:“南方百越,乃古之蛮夷。昔有将军冯无择、屠睢率兵征越,以除边患,误中越人奸谋,丧师彼处,此乃大秦之耻,亦是朕之耻辱。”“幸有上将军赵佗,奋勇破敌,扬威南蛮,一雪前耻。此乃国之大功,朕当重赏之!”一直站立在帝榻下,手捧诏书的谒者立刻上前,开口宣读封赏诏书。“皇帝三十七年,时在孟冬。上将军赵佗南取百越之地,开疆万里,以为闽中、南海、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此战复我国仇,彰我威德,乃大功于秦。帝心甚喜,特赏功明德。”来了!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宣读诏书的谒者,就连一直低垂着眼帘的李斯也忍不住抬头凝视,等待着谒者说出的下一句话。上将军定然会爵封列侯,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但这个列侯的侯爵名是什么,那就值得人去猜测了。不同的侯爵名,可以看出皇帝不同的心思。武功侯赵佗,会成为什么侯呢?“武功侯赵佗,以南征百越,为秦国开疆万里之功,特进爵为列侯。”“封镇国侯!”第八百二十九章 :名与器谒者声音落下,整个大殿在一瞬间鸦雀无声。除了始皇帝和提前知晓的主爵中尉外,殿中众臣全都一脸惊愕的看着那张诏书,以及望着同样愣住的赵佗。紧接着响起的是无数吸气声。李斯因为年纪大了,吸气太猛甚至还当场咳嗽起来。不寻常!镇国侯。这个爵位的名字,真的非常特殊,完全是不属于常规的侯爵名。按照秦国的封侯封君惯例,一般君侯的爵号,大多以所封的封邑名,或是以自身的能力或功绩来命名。比如商君商鞅,穰侯魏冉,应侯范雎,这些人就是以他们所封的商於、穰、应等地方来命名,突出一个简单好记。至于武安君白起,文信侯吕不韦,长信侯嫪毐等人的爵名,则是来源于自身的功绩和能力特长,一看封号就知道是在“文”还是在“武”方面立的功封的爵。包括赵佗自己的武功侯,以及王翦的武城侯,冯无择的武信侯,通通都是以“武”字开头,正是遵守其中的规则。在赵佗回来前,许多人都在暗中猜测,赵佗或许会被封为武忠侯,武威侯等等不错的爵名。甚至还有人暗想不如封个武安侯出来,看看这位年轻的列侯能否抵挡住这个封号的杀伤力。哪知道始皇帝不走寻常路,封了个镇国侯出来。镇国。这种封号,是一个臣子能够得到的吗?此号一出,便已经凌驾于所有的侯爵之上。李信愣愣的望着赵佗。眼前的年轻君侯,这个站在军功爵制度最顶端的男人,真的是他昔日从军伍中擢拔的少年吗?种种过往自眼前飘忽而过。李信闭上眼,嘴角勾起了笑,他在心中轻声道:“昔日看中赵佗,当是我李信此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站在李信旁侧的武城侯王贲,同样神色复杂。他王氏世代秦将,代代先祖为秦征战立功,到了王翦时才终于凭借灭国之功,得封列侯,成为王氏最大的荣耀。但如今在赵佗这个镇国侯面前,王氏数代人的努力就显得有些晦暗起来。心头百感交集,王贲却生不起嫉妒之心。因为对方确实有这个资格。十五岁入伍,征燕,攻魏,灭楚,吞代、齐。北破月氏匈奴,南取百越之地。灭国甚多,开疆万里。这样的战绩,足以让赵佗成为秦国之支柱。有他在,则天下无人敢与秦国为敌。称作镇国,又何尝不可?故而纵使无数人对这个封号感到惊讶,也没人敢有异议。哪怕是李斯、王绾,甚至是羡慕嫉妒的羌瘣都觉得这个封号,赵佗当得起。“陛下。”赵佗从惊讶中清醒,看着帝榻上正对着他微笑的皇帝,已是心潮起伏,眼睛略微湿润。从皇帝表情,他能看出对方是真心的。所谓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等语,在他这里似乎并没有奏效。赵佗伏身一拜,向皇帝谢恩。恩宠并未结束。始皇帝微笑道:“赵卿,到朕案前来。”“唯。”赵佗恭敬应命,在众人羡慕至极的目光中迈步,走到皇帝案前。看着眼前逐渐接近的男子。始皇帝略微浑浊的目光有些恍惚起来。这一刻仿佛打破了岁月的界限,他看到十七年前,那个来自燕国的少年向他迈步走来。“天下。”始皇帝呢喃着。当年种种豪言,犹在耳边回荡。昔日少年已经实现了他当年封侯的壮志。可他这个君王,却是老了。始皇帝轻轻一叹,将手伸向摆放在案上的锦盒,将其打开,里面是华丽的印玺以及紫色的绶带。名与器。这是有华夏文明以来,对于一个人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名就是被公开赋予的身份,如君主、臣子。器就是和名相匹配的物件。皇帝对赵佗的赏爵是“名”。眼前象征着列侯身份的金印紫绶则是属于他的“器”。系上这颗刻印着“镇国”二字的金印,赵佗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大秦镇国侯。赵佗跪在地上,双手接过由始皇帝递来的金印紫绶。“镇国侯,昔日豪言虽成,然今后亦要为大秦天下奋力。”始皇帝平静开口,目光盯着赵佗的脸。听到这话,赵佗握印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皇帝说的是“大秦天下”,而非“朕”。赵佗颤声道:“陛下厚爱,臣赵佗铭记于心。赵佗此生必为大秦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