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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看,却是那个巨人郁保四醒了来。
许贯忠脚一抬,如下台阶一般,自他背后踩着胳膊下到地面。
郁保四骂骂咧咧坐起——他坐在地上,便和许贯忠差不多高。
仰起头看着曹操:“我这几百兄弟的生计,都在人家手中把握,因此他遣我来做伏兵,不得不听从。其实你放心,我郁保四不是没道义的小人,真若哪天起了冲突,他叫我阵前效力,倒是无妨,叫我去偷袭你家里人,我才不会干这等没屁眼子勾当。”
李逵哂道:“你当阳谷县好打的?你家黑旋风爷爷便是县里的都头,你若敢来,大斧子劈你四截。”
郁保四冷笑道:“偏你有斧子?你不曾看见我的斧子么?”
李逵哈哈笑道:“你那斧子虽然大些,却无鸟用,我们许家小哥两个耳刮子,便打得你半天不醒。”
这话说的郁保四郁闷起来,扭头看看许贯忠,撇嘴道:“他若打你,怕你一天都醒不来。”
李逵正欲反唇相讥,却被曹操打断:“如此说来,便是姓曾的派你两个带人来埋伏,有朝一日,好抓我家人为质,以便拿捏于我?”
郁保四摇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曾家只派了我。这个韩兄弟,乃是我在路上结识的朋友,他还曾劝我:明刀明枪,方是豪杰,欺人家小,不生屁眼。你等若要算账,只冲着我郁保四,不干他的事。”
韩泊龙怒道:“郁兄这般说话,岂不是小看了我?武孟德,我……韩泊龙既然和他同来,你要杀要剐,我和郁保四一并担当,只是你若肯大人大量饶了我们,自然最好。”
曹操皱眉道:“你这厮每次报名,都含含糊糊,吞吞吐吐,莫非用假名欺我?”
郁保四听了,呵呵笑道:“武孟德,这个你便有所不知,这个韩兄弟诸般都好,只是不曾闯出名号,他停那一下,是为了以后有绰号时,方便加入。”
这时曹操的兄弟们早已围拢到近前,听郁保四一说,牛皋深以为然,同情道:“啊哟,这等苦楚,我黑风虎牛皋却是深知。”
曹操想起牛皋缠着自己给他起绰号情景,也是忍俊不禁,看看韩泊龙道:“我看你刀法不错,为人又很讲义气,‘仗义刀’三个字,你如何担不得?”
“仗义刀韩泊龙?”韩泊龙默默念了两遍,不由大喜:“小弟韩泊龙,人送绰号‘仗义刀’,漂泊半生,未逢明主,求哥哥不计前嫌,收录我和郁保四两个。”
曹操指着他道:“你倒会给人做主,你知道郁保四愿意降不愿?”
郁保四至此,哪还不懂?连忙翻身跪倒,偌大身形如头犀牛一般,瓮声瓮气道:“小弟‘险道神’郁保四,冒犯大哥虎威,承蒙宽恕,情愿在大哥鞍前马后做个小卒,誓死效忠。”
曹操听了哈哈大笑,翻身下马,扶起二人,高高仰着脸道:“都是兄弟,不必多礼。走走走,收拢你们的兄弟,吕方兄弟回一趟县里,让朱富采办猪羊好酒送来,今日兄弟们不醉不归。”
当下收了郁保四、韩泊龙,便带着那二三百喽啰都上了狮耳山,待到朱富将酒肉送到,数百人大吃大嚼一番,也就化解了前嫌。
当日众人痛饮一场,宿在山上,次日起来,曹操道:“那曾家如此无礼,来而不往非礼也,难道轻轻放过了他?”便将麾下众人聚集在帐中,商议如何对付曾家。
许贯忠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郁保四兄弟和曾家来往不浅,可请他说一说这曾家究竟实力如何。”
郁保四闻言起身,一头将帐篷顶个窟窿。曹操皱眉道:“自家兄弟不必见外,你只坐着说吧。”
郁保四黑着脸坐下,说出一番话来。
有分教:杀心难泄旋风斧,生死同当仗义刀。可笑曾家空傲慢,岂知对手是曹操?
第181章 有心相算堪一战
按郁保四所说,这个曾家的家主,名叫曾长者,原本是女真人,不过他这一支开化较早,一向是辽国的顺民,在辽人和同族间低买高卖,左右逢源,倒也兴盛了百十年。
待到女真崛起,反了大辽,他这一支便成了蝙蝠——鸟不疼、兽不爱,受尽了夹板气。没奈何,举族难逃,几经艰难,才在大宋凌州改名易姓,扎下根来。
这曾长者生有孩儿五个,都取了汉名,乃是曾涂、曾参、曾索、曾魁、曾升,一个个都是秉性蛮横,好武有力之辈,号称曾家五虎。又重金礼聘了两个教师,一个叫做史文恭,一个副教师叫苏定。
莫看他曾头市只三千户人家,能战之士却有五七千众,动辄操练,战力不俗,虽不曾在明面上行那不法之事,但山东河北两地盗魁,许多都往他家销赃,乃是著名的坐地虎。
曹操等人听了,都不由心惊。
曹操不断冷笑:“好个宋国,任用的好官!我若是赵佶,凌州上下官员,皆当杀之!五七千能战之众,握于一家富户之手,呵呵,呵呵。”
许贯忠道:“昔年王相公推行新法,有感于冗兵之害,故制定保甲法,十户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凡家有两丁以上者,出一人为保丁,农闲时集合军训,此为乡军。按王相公本意,以禁军守都城,边军守边城、厢军守县城、乡军守村庄,庶几可除冗兵之患。结果嘛,呵呵。”
曹操摇头冷笑:“似这等法,皆悉空想妄谈,徒将权柄尽付私人也。那些保长、团练得此机会,必然借机敲诈勒索,以致民不聊生,再有那等有心人,似此前的祝家庄,今天这曾头市,更不免乘机培植势力,称霸一方,异日必为祸害也!”
李逵跳起身道:“怕他什么祸害?既然这干鸟人惹得哥哥头痛,俺这便去那曾头市走一遭,提了曾老儿并他五个儿子头回来,好为哥哥分忧。”
牛皋连忙起身道:“铁牛哥哥好胆魄,小弟和你同去,两人有个照应。”
两个雄赳赳就要出账,被杨林连忙拦住。
许贯忠道:“李兄,你却有所不知,但凡这等地方,大都学西军的堡寨之法,外面土山围合,寨墙高峻,里面路似迷宫,处处陷阱,十分易守难攻,你虽是勇力不凡,若是轻觑,也必然遭他擒拿。”
郁保四听闻,愈发佩服,点头道:“许家小哥,果然见识高明!那曾头市的确险隘,他那处,周回一遭野水,便是天然生成的护城河,四围三面高岗,便如城墙一般,又开挖了许多河港,密如蛇盘,种下许多柳树,遮蔽形势,若是外人不识路径,进去便要迷途。”
李逵听了愁道:“这般说,不成了个迷宫?如何得他肯站出来,让我排头去砍,却才痛快。”
郁保四听了一笑:“你又不知!我等绿林好汉,哪个是好相与的?为何肯同他交易,受他盘剥?只因他那里民风着实彪悍,不要说那些青壮,便是八九岁小儿,一言不合,拿起刀便搠人,老人妇女,亦能抡刀使枪,着实不好对付。”
黄文炳听了惊慌,献计道:“若是这等凶狠,吾等又何必同他计较?哥哥,不如准备些好礼物,待小弟去走一遭,凭这三寸之舌,同他说和说和,大家互不侵犯倒好。”
曹操道:“文炳此乃老成之语也!不过宋国太祖皇帝有句话儿,我倒赞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他派郁保四来阳谷暗伏,敌意已见,我岂肯放得他过?”
蒋敬道:“若是如此,哥哥须请得晁天王、花和尚两山人马来此,聚集精兵强将,方可与他一战!”
曹操摇头道:“阴吞四州,乃是吾等头一等大事!二龙山军马,四州未平前不可轻动。至于梁山,一则林冲、花荣两员大将都在二龙山上,二则我等在汴京那一出戏演下,朝廷旦夕间便要来攻,却也不可轻出。”
裴宣道:“哥哥,倒不如后发制人,不去理会他便是,待四州事定,大军练成,区区曾头市,翻掌可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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