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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武当即命人拿下盈娘及昭华,要责罚二人。盈娘辩解道:“又不是我二人带头嘲笑,大家伙儿全都有份。”
孙武道:“军令不明,是将领之罪,军令既明,而士卒不用命,则是军士之过。你二人是首领,手下有过,当然先责罚首领。”命军吏将二人斩首。
刚好吴王阖闾到来,忙上前阻止,道:“这两位美人都是寡人心爱之人,没有这两位美人侍候,寡人吃饭也没有味道。寡人已经知道将军能用兵了,还请将军赦免她们。”
孙武居然回答道:“臣既然受命为将,将在军中,君命有所不受。”执意要杀盈娘及昭华。
阖闾无奈,只好以发代首,亲自上前,割下了盈娘及昭华各自一缕头发。
当日,阵法操练得颇为齐整,孙武仍觉得与理想中差得太远,要求日益严格。盈娘等人吃不了风吹日晒的苦,多次想要退出。今日盈娘更是当众道:“大王不过是做做样子,又不是真的会派我们上阵杀敌。我再也不想玩这个了。”昭华也道:“我受不了,我要退出。”
她二人开了头,众宫女亦纷纷要求退出。孙武遂下令将盈娘、昭华当众斩首。盈娘有恃无恐,道:“我是大王最宠爱的姬妾,谁敢斩我?”
军吏尚有所迟疑,不敢下手。孙武大怒,“两目忽张,声如骇虎,发上冲冠”,军吏遂手起剑落,将盈娘及昭华首级斩了下来。惨叫声及尖叫声过后,校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孙武又命两队排头充当队长,继续练兵。
阖闾闻讯赶到校场时,盈娘、昭华早已身首异处。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色十分难看,心中不快一望便知。
孙武便上前拜见,告道:“令行禁止,赏罚分明,这是兵家的常法,为将治军的通则。对士卒一定要威严,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听从号令,打仗才能克敌制胜。”
阖闾失去宠姬,心头有气,不愿意听孙武辩说,却又不便发作,当即拂袖而去。
孙武斩杀两姬后,再度操练宫女演练阵法。操演完毕后,派人进宫向吴王阖闾禀报道:“队伍已经练好,即便让这支军队去赴汤蹈火,也不会有问题,请大王检阅。”
阖闾怒气未消,不愿意前往校场。孙武遂道:“大王徒好其名,而不用其实。”欲挂冠付印辞去将军一职。
伍子胥得知后,急忙求见吴王阖闾,强调只有兵道才能创建霸业。阖闾这才勉强同意到校场观看演武。
当孙武击鼓发令时,众宫女前后左右,进退回旋,跪爬滚起,全部合乎规矩,阵形十分齐整。
阖闾亲眼见到,惊讶万状,这才和颜悦色起来,又同意孙武所请,将盈娘及昭华首级悬挂城门,以公告示众,表明军法严明,军中无戏言。
计然听了经过,道:“将军受命于君,自有治军之道,计然不敢多言。但法度之下,亦有人情,将军与盈娘相识在先,又知她与贵友陈音有旧,稍作薄惩便足以立威,何必一定要将其杀死?”
孙武道:“渔父之言,自是有理,但当时情形,逼迫得我非斩盈娘不可。”
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我无须向渔父解释,只需向陈音做个交代,还请渔父命人请他出来,我好当面跟他说清楚。”
计然听孙武语气颇为不善,便命人去请陈音。陈音听说孙武人在渔场,顺手拔出月女腰间的鱼肠剑,便直朝客堂冲来。计然早有防备,命侍从上前拦住陈音。
孙武却道:“我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今日前来,是想当面做个交代,以全朋友之义。如果陈音因此要杀我,就让他来动手吧。渔父,请你下令,让侍从退开。”
计然摇头道:“你是吴国的将军,又是渔场的客人,不能有任何闪失。”
月女跟了进来,上前夺下陈音手中的鱼肠剑,喝道:“陈音,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又走过来问道:“孙武哥哥,你当真杀了盈娘吗?”
孙武道:“千真万确。”
月女道:“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你看到陈音这个样子,心中也一定不好受。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
孙武道:“月女觉得什么?”
月女道:“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孙武哥哥啦。”摇了摇头,插剑入鞘,挽起计然手臂,道:“计然哥哥,我们走吧。”
计然见陈音反复叫嚣要杀孙武为盈娘报仇,也不知他疯狂之下是否会真这么做,而今孙武地位显赫,他有任何差池,都会给渔场招来祸事,遂命人将陈音拖走,道:“陈音的情形,孙将军也亲眼看到了。他自戕身体至此,足见心中仍深深眷念盈娘。孙将军实在要交代的话,还是改日再来吧。”
孙武本不在意旁人态度如何,陈音的反应亦在意料之中,但见月女神情冷淡,迫不及待地拖着计然离开,忽然一阵悸动,一点凄凉自心底深处涌出,又渐渐弥漫开去……
校场事件数日后,计然正在书房处理文书,忽有侍从来禀报道:“邢平大夫昨夜过世了,邢府一早派了人来报丧。”
虽早在意料之中,计然心中仍倍感黯然。每年都会有旧识永久离去,生老病死,人人都逃不过这一关,但每每有与晋国勾连者去世,他便有故国家园渐行渐远的感觉,而今已远至模糊不清了。
侍从问道:“可要臣去准备车驾?”计然点了点头,道:“总要送邢平最后一程。”
来到邢府时,计然问及邢平可有遗言,邢平家臣包库摇了摇头。刚好晋国官吏赵须也赶来拜祭,忙将计然拉到一旁问道:“邢平过世,那寿梦手书传给了谁?”
计然道:“据我猜测,邢平应该将手书交给当今吴王了。”
赵须惊然色变,失声道:“再无手书制约,吴国岂不是有可能会背盟?”
计然道:“之前诸樊、余祭等历任吴王不知手书一事,不是也照常攻楚不止吗?”
赵须道:“但吴王僚有意改攻楚为伐越,晋国已暗中与越国结盟。”
计然心道:“原来如此,看来邢平推测不错,晋国已对吴国生出警觉之心,有意培植越国,来夹击制衡吴国。”只是不便指出晋君之失策,遂道:“以我观察来看,阖闾不同于吴王僚,他又以伍子胥为重臣,必会以楚国为首要目标。”
赵须想了想,道:“希望如此吧。”又道:“臣听说手书中还有一条,若吴国在灭楚前攻伐越国,吴王必死于越国之手。”
计然皱眉道:“寿梦还真是大度,当年竟肯答应申公巫臣这些稀奇古怪的条件。”
赵须道:“这才是寿梦的过人之处,能屈能伸。若不是他应承了申公巫臣的各种条件,从而得到晋国的全面辅助,又哪有吴国的今天?”
计然已大概明白季札为何要向邢平试探手书一事,无非因为那份手书极不利于吴国的发展——
吴、越为仇雠敌战之国,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犹如水火不相容。吴国要扩张领土,越国为首取之地。以天下局势及吴国地理而言,先取越国为上上之策,之后无论西进伐楚,还是北上争霸中原,吴国均无后顾之忧。
季札虽对权势没有兴趣,亦无称王争霸之野心,却也不愿意见到吴国受到一份手书制衡,毕竟,称霸天下是其父王寿梦的最大心愿。
正议着,有人高声叫道:“大王到!”竟是吴王阖闾得到丧报,亲自来吊唁邢平。
大队卫士涌进来,封锁了灵堂内外,将人全部驱赶到堂角,阖闾这才大踏步进来,身后跟着太子波、公子夫概及伍子胥、孙武等人。
阖闾先走到堂首,对灵柩拜了三拜,似是对邢平十分敬重。又从怀中掏出一只淡黄的管子,摩挲了几下,从管中取出一大片绢帛似的物事,丢入鼎炉中。火舌卷起绢帛,瞬间化为灰烬。阖闾随即将管子也抛入鼎炉中,又拜了三拜,便转身趋出。太子波等人依身份、地位依次上前拜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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