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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很讨厌我吗。”
沈容栖沉默了,顾英苦笑一声,继续道:“此后我不会再限制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还会陪在你身边。”
“你不在我身边我也能照顾好自己,顾英,我并非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休书我已经准备好,本想托人交给你,既然今夜遇到了……你看一下吧,”沈容栖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休书放到桌上,随后后退几步继续和顾英保持好距离。
顾英眯了眯眼,并不去理会桌上那份休书,看着眼前一身红色劲装的人笑道:“这么厌恶我,连最后的关系都要与我断开啊,容栖,你若不是我名义上的夫人,那么你我之间可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既然想与我断的如此干净,我想不通,你那日为什么主动与我做那种事,我还以为你肯接受我了。”
“因为我想克服恐惧,我不想人走了心里还继续恐惧你,更不想日日因此陷入梦魇,”沈容栖淡淡开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原谅你了,所以顾英,让我走吧,不要让我再讨厌你。”
“你可以走,但休书我是不会认的,”顾英慢条斯理的将纸张撕碎,问道:“你要去哪里,和谁一起。”
仔细听听,顾英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颤抖,沈容栖心一横,开口道:“我一个人去哪里都好,不劳顾大人费心,顾英,我们就此别过,谁也别去寻谁。”
话音刚落,顾英将桌上茶杯生生捏碎,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沈容栖视若无睹,踏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人忽然开口:“回去再见见阿娘吧,在你们祈福的地方,可能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阿娘怎么了。”
“你自己回去看吧,三言两语说不清。”
沈容栖原本是打算一走了之,从此和西畴再也没有任何联系的,但是顾英的话久久盘旋在脑海里,让他静不下心来。
再三犹豫后,沈容栖选择去见顾老夫人一面,若他此后再也不会来西畴,那么这次见面便会如顾英所说那般,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次日一早,他又回到了寺庙。
沈容栖到了之后才知道,顾老夫人病的很重,直接倒在了寺庙内,如今连床都起不来,御医都来了好几趟,最后干脆宿在了这里。
沈容栖看着床榻上消瘦下去的顾老夫人,心中百感交集。
果然是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
好不容易顾老夫人醒了过来,御医诊脉之后被请了出去,顾老夫人就抬手赶走了房间里的其他人,独独拉着沈容栖的手不让他走。
沈容栖扭头去看顾英,顾英点了下头。
没办法,其余人只好退了出去,沈容栖留了下来。
“孩子……你回来了……”
顾老夫人的声音虚弱沙哑,好似下一秒人就再也说不出话似的,沈容栖伤心极了,他自诩见过不少生死离别的大事,可今日见到突然病入膏肓的顾老夫人,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沈容栖半跪在床边,把脸贴在顾老夫人掌心里,“是的,我回来了,阿娘,我回来了,您这是——怎么会突然病成这样,御医是怎么说的。”
顾老夫人摇了摇头,“人老了,一点小病小灾就受不了了,只是不知,我死后见到的人,是不是他。”
“阿娘心里念着谁,便会见到谁的,”沈容栖继续道:“阿娘,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老夫人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可以跟我讲讲他吗,说什么都好,我只是,很想听听有关于他的事情。”
顾老夫人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沈容栖脑海里浮现出先帝的那张脸。
“先帝他……很威严,不苟言笑,我小时候第一次进宫,因为好奇宫里的繁华就到处乱跑,在御花园跌倒了还是先帝把我抱起来了,然后我就成了太子殿下的伴读,先帝对殿下很严厉,不许他做这个也不许他干那个的,我小时候,印象中的先帝就是严厉的。”
沈容栖眉眼低垂,握着顾老夫人的手给他讲自己印象里的云岫先帝。
“先帝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忧伤,小时候如此,长大了,我就不敢去看了,阿姊封为公主被安排来西畴和亲的时候,我曾在夜里去过先帝的御书房,先帝似乎在看一幅画,画上有个鹅黄色小衫的女子,只是我那个时候满心都是阿姊并未瞧得仔细。”
沈容栖轻声道:“阿娘,先帝他,也是很挂念你的。”
并未等到顾老夫人的答复,沈容栖一低头,瞧见顾老夫人又闭上了眼睛,视线下移,顾老夫人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着,沈容栖揪起的心才放松下去。
他给顾老夫人掖好被子,转身去门口找御医。
“老夫人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那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容栖问这话的时候手还掐着人家的胳膊,御医挣扎不开,满脸惊恐的看着沈容栖,指着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问:“你,你是什么人?”
沈容栖这才想起来一众人并没见过他穿回男装的模样,顺了顺气之后稍稍平静下来,硬拽着御医的袖子来到了长廊拐角处,“我是顾英的远房表弟,大老远过来看望顾老夫人,刚才瞧见老夫人病重实在是太着急了,对您多有冒犯,还望您告知顾老夫人的情况,究竟是为何突然病成这样的,我好也有个交代。”
御医看了一眼沈容栖,满脸的莫名其妙,“中毒,是中毒,我前些日子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你们逮到我就问我,我要去煎药了。”
沈容栖还想说些什么,被御医抢先一步开口:“你莫要阻拦我,这药我需要亲自看着,否则顾总尉要我的脑袋啊。”
沈容栖只好放手,愣愣的看着御医跑远。
“中毒,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明明那日还是好好的。”
“阿娘身边除了陪嫁的,其余人我都换过了。”
顾英不知何时出现,沈容栖转过身和他对视着,“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第一百七十章 谈霏玉屑
沈容栖问完又摇头反驳了自己的话。
“若是有解药,就不会拖延这么久了。”
“的确无解,御医也束手无策,”顾英的声音里掺杂着浓浓的疲惫感,仔细看去,眼底还有大片的乌青,怕是许久都没睡过好觉了。
顾英抬手扯了扯沈容栖的衣袖,偏头靠在长廊末端的柱子上喘口气,闭上眼睛道:“能多留一段时间吗,我有些……难受。”
沈容栖没说话。
顾英继续道:“若是阿母出了什么事,你也走了,我真的,会崩溃的。”
沈容栖看着顾英这副模样,没忍住抬手扶了下他的肩膀,“阿娘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太担忧先把自己给累倒,既然旁人你都不相信,那这段时间我先照顾阿娘,顾英,你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你,”顾英重重呼出一口气,抬眸和沈容栖对视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隐约有泪光。
沈容栖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英抱住。
顾英抱的很紧,把头埋在沈容栖颈窝里蹭了蹭,沈容栖猜他应该在偷摸擦眼泪,很贴心的没去拆穿他。
“容栖,沈容栖,怎么会这样,我的手上沾满鲜血,遭罪的应该是我啊,为什么是阿娘,那日阿娘突然呕血,我吓坏了,我让人去请御医,可是御医告诉我阿娘是中毒,没办法解毒。”
“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从来都没,当年杀那个人的时候,我半个身体都被血浸了我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甚至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可是我忍不住了,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想见你,我想见你沈容栖,见到你我才心安。”
“监察司的兄弟说我疯了,我差一点杀尽了监察司大牢里的犯人,我想见到血,特别特别想,我自己的血也好,别人脖颈喷出来的也好,只有那样我才能让自己恢复理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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