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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裳呢?”
“帝姬,郎主已命奴婢拿下去洗了。”一位侍女款款走上前来,对着芙姝恭敬道。
一阵沉默过后,芙姝再开口,嗓音里便泛着森森冷意:“表哥,你擅自动我的东西?”
芙舜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侍女开口道:“郎主也是为了帝姬好,那裙摆布满了灰尘,过于脏污,有损帝姬形象。”
芙姝攥着被子,咬牙忍住心下怒意,她没有穿他为她准备好的那身衣裳,只穿着中衣便走了出去,看也没看一眼身后的青年。
门口几位仆妇顿时面面相觑。
这位帝姬太特立独行 ,而过于特立独行在凤鸣郡是什么下场,她们都知道。
芙姝马上就要吃些苦头了。
……
芙姝下了楼,才发现白术她们已经装备整肃,坐在楼下喝茶聊天。
见她只穿着一身中衣就走下来了,弟子们也有些诧异。
“师妹,你为何只穿着一身中衣就下来了?”白术穿着柔软的绸缎做成的衣裳,眉眼的笑意明媚极了。
芙姝来到她身旁坐下,心情不上不下,无比郁结。
见她没开口解释,白术又继续开口说:“师妹,我同你说,人间的衣裙又漂亮又柔软!我上山前根本没有机会穿这种裙子的!”
芙姝看她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奇怪,环视周遭,发现队里的男修都不见了,只剩下女修,她问白术,白术便解释道:“他们不跟我们在一起吃饭,师妹,我特意为你留了好些点心,你也吃些,很好吃!”
“我不喜欢吃甜——”
白术笑眯眯地舀了勺表面撒着一层槐花的糖粥,趁着她说话的间隙喂到了她唇边。粘稠熨烫的红豆粥顺着槐花碎涌入口腔,是很细腻的香甜,倒是不令人讨厌。
“好吃吧?”
“师姐,唔,我觉得这里有点奇怪……”说话间,芙姝又被投喂了一勺。
“师妹,你莫如此警惕,既然已经来了,便好好歇息一阵,我昨夜已联络好其他队伍的弟子,他们过会儿便来与我们汇合,那个穿青衣的郎君可是你表哥?不愧是你娘家人,好温柔妥帖!”
另外的女修也说:“是啊芙姝,他还为我们都准备了衣裳呢。”
“停!”芙姝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她看着白术与女修们的面容,一阵强烈的怪异感直冲心口。她蹙眉,望着她们的裙摆道,“裙摆这么小,行动会受到限制。”
一个太华宗的女剑修便托着下颌,悠道:“我一开始也觉得有些小,只是为了入乡随俗嘛~”
什么俗,她先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可并无此俗,芙姝张张口,终究没有说出来。
此时,芙舜坐着轮椅,从楼上被人抬下来,唇边的笑意如沐春风,头上的青玉冠十分晃眼。
“既然姝妹不想见我这个表哥,那先在此处好好休息吧,表妹光临大驾,表哥定不会令你失望的。”
芙姝脊背瞬间窜上一阵恶寒:“谁允许你喊我姝妹?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芙姝冲上去想揪住他的衣领,却被他身旁的侍女拦住。她们极其为难地看着芙姝,芙姝不想对凡人动手,只能愤愤地目送他远去。
她一连在这酒楼中歇了好几日,每日都有人送上好的衣裙与胭脂首饰、各式各样的精致的吃食。她几乎足不出户,日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被如此伺候着,人的精神难免松懈。
她没有再见过弥空与荀卿,仙螺上传讯也毫无反应。
起初,芙姝非常警惕,每晚都是靠啃医书或者打坐度日,白日就陪白术赏花,读诗,下午吃些茶点,再听队里的音修拂两下古琴,似乎安逸又舒适。
芙舜没有再来扰她,而她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陷入某种精心策划的泥淖中。
在呆到第十日时,她想出趟门,却被白术拉住了,那瞬间,芙姝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着白术拉着自己,想不起来自己要做何事。
在她背诵药方时,白术抽掉了她的医书:“师妹,可不要背着我们偷偷学习哦~~”
“那就一起学。”芙姝笑着邀请她。
“不急,离宗门的考核期还有些时日,既然是来休息的,不如做些轻松之事。”
芙姝在即将要点头的时候忽然愣住,她看着白术,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话。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白术来找她下叶子牌,玩累了便与她一同瘫在榻上,开口道:“如果能一辈子呆在这里该多好,日日有人端茶倒水,要那么拼死拼活地修仙做甚,全都留给那群男修好了,他们负责守护苍生,我们就负责貌美如花。”
她说着说着,陷入了美好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缓缓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春雨,正是春寒料峭时,一阵冷风吹入室内,芙姝一个激灵,慢慢挣脱掉手腕上的桎梏。
这不可能,直觉告诉她,白术不是这样的人。
可先前的白术又是怎么样的?她有些想不起来。
当芙姝想要仔细思考时,脑中一痛,先前的记忆似乎被谁刻意抹掉,这种怪异的不安令她脊背发凉,可是很快,心中的警惕瞬间盖过了不安。
她狠狠掐了下手心,不行,她绝不能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人给予的安逸!
她来到书柜前,发现自己的医书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女德》、《女戒》、《女论语》等,诸如此类的书。
看不了书,那就出去走走也好。
她不想惊动任何人,便不走正门,悄悄摸上窗沿。
她稍微数了数,才发现芙舜为她安排的这个酒楼很大很大,她住的大概是第七层楼。晚风于耳畔猎猎呼啸,如今她有身法加持,此处只是七层,一点都不高。
她紧紧闭着眼睛,站上窗棂,一跃而下。
可是当她准备驱使内力增强筋骨强度的时候,丹田却毫无反应!那一瞬间,芙姝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她颤抖着手想借助远处的灌木叶子将自己托住,竟然也做不到!
她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脑后,脊背如火一般熨烫,似乎要将她的脏腑灼烧殆尽。
芙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可避免地磕到右脑,头颅缓缓流出鲜血将裙裳染红,她痛得叫不出来,双眸大睁,点漆般的瞳仁隐有涣散的趋势。
可是,可是在这剧烈的疼痛与短暂的坠落里,积蓄于她脑中的重重迷障犹如被凌厉的寒风拨开,血液流动,促使僵硬的思绪重新活跃。再也不似被人攥住脖颈般闷堵不安,亦不再麻木迷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崭新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可是很快,她又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乔郎
昏暗潮湿的地上滴滴答答地渗着水,几个女子嘀嘀咕咕的声音萦绕在芙姝耳畔。
“喂,醒醒!”
哗——
芙姝被泼了一大桶冰凉的井水,本能地瑟缩起脖颈,却又被一只手托住了下巴。
一个少年的声音自她耳畔响起:“你是谁?你为何没戴帷帽,你是那个男人的侍女吗?”
冰冷的水珠从眼皮缓缓低落,芙姝睁开一双潋滟的眼,聚焦在眼前的女……不,少年身上。
几乎是瞬间,芙姝便识破了她的伪装,因为这亦是她出门惯用的伎俩。可是在如此陌生的环境下,所有东西都是未知的,她绝不能轻易道破。
少年英气的面孔紧绷着,自上而下地睨着她,眼里带着浓重的警惕与鄙夷。
芙姝乌黑的睫羽脆弱地颤抖着,她眨眨眼,沙哑地开口道:“饿……”
下一刻,她嘴里便被塞了一口馒头。
芙姝微愣,也不客气,开始大口嚼着那干巴的馒头,眼里重新聚起光亮。
“这可不是那个人下了东西的食物,很珍贵的,你一口都不许浪费!”
什么下了东西……
下了东西?!
芙姝猛地睁大眼,她似乎找到这几日所有人怪异的原因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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