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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怎么了?”

“切菜不小心切到了。”他赶紧藏到袍下,目光有一瞬间的慌乱。

少女的笑容淡了。

她刚张开口想说点什么,青年又即刻启唇道:“今日我赚到了五百文,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芙姝仍笑着,没有作声。

“吴郡的人都嗜甜,我想再做些藕粉出来买,或许会更——”

好字还未说出口,芙姝便抢声道:“荀卿。”

青年怔了怔,那是他从未听过的认真的语气。

芙姝饮了一口酒,被风吹得干裂的嘴唇逐渐染了润意,她说:“你本来可以不做这些的,更不该为了我去做。你知道吗,你 天生剑骨,手是用来握剑的,而剑只斩邪佞,并不用来躬身摊煎饼。”

“你知道吗,你要走的路与我要走的路不是一样的路,你该有自己的人生,你该去寻真正的道,而不是像如今一样,与我捆在一起,将天赋白白磋磨。”

荀卿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凝着芙姝,脸色变得极白,嘴唇微颤,张合几许都未将话说出来。芙姝从他的唇语里读出几个字:

难道你不懂吗,难道你还不懂我的心意吗?

许是觉得他的目光太过灼人,芙姝只得将头偏过另一边,她当然知道,分明前几天才说好的,怎么今日她就悔了呢?

二人谁都没有妥协,沉默许久,芙姝又愤愤转过头,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将他拉近自己。她似乎有些生气,语气急切:“那你要我怎样才能懂?你又怎样才能放弃?这样吗?!”

由于与她贴得太近,荀卿甚至能感受到少女嘴唇一张一合时呼出的气息。

凉凉的,泛着清冽的酒意。

见他仍不开口,芙姝逼得更近,就在即将触碰到嘴唇那一刻,芙姝听见他吞咽了口唾沫,猛地将她拉开。

“不,不该是这样!”他疯狂地摇头,将她拉开,而后颤声道,“不该是这样,芙姝,是你醉了……”

芙姝只是扬扬唇,没说话。

他换了个位置,坐到了离芙姝有些距离的角落,垂眸望着稀拉的街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芙姝也没去找他,双臂抱着膝盖,头枕在上面睡了一夜。

翌日,荀卿不见了,只留下夏桃慕如今的住址,还有那点银票。

被揉皱又摊平的,染了些微油渍的五百文。

偌大的屋檐上只余她一人。芙姝又在那里坐了半日,直至日薄西山,月上梢头,她观察到附近的花楼确实没了人客,便打算去寻夏桃慕。

夜晚,吴郡的街头仍旧冷清。夏桃慕也不知寻了个什么地方,满眼都是断壁残垣,像是某个大家族被抄家连坐过一般,芙姝走在路上,想起已经出走一日的荀卿,心下闷堵无比,她又来到护城河边吹了许久的晚风。

身后忽然传来飒飒的响动,芙姝警觉地回眸,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闪进了某间残破的府邸内,芙姝好奇地跟了过去,但她很谨慎,站在院中瞧了几眼便准备走出去。

可当她一转身,却发现有个少年穿着残破的褐黄长袍,也没穿鞋,赤脚站在街巷的另一头。

他恰巧站在明暗分界线处,芙姝看不清他的全貌,只知他的额上生了五只绀蓝的眼,全都瞪圆了盯着她,视线十分迫人,不知为何,这让芙姝想起净空山的大雄宝殿内上百个作忿怒相的天王菩萨。

“你是谁?!”芙姝摸上腰间的匕首,缓缓后退。

可那少年并不答话,只身跑入黑暗之中。

“喂!”芙姝接连喊了几声,往前追了几步又停下,她如今无甚内力,不能冒险,不如先与夏桃慕会合。

她离开了那处断壁残垣,她迅速地走,发现越靠近城郊老鼠越多,而且都是一些染了花柳病的老鼠。起初,她并没有多在意,直至手指不慎被路边的荨麻刮了道口子,血滴在地上,被老鼠舔舐了去,那老鼠背上的菜花肉瘤便不见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是鬼

芙姝这几日帮夏桃慕整理院子,闲暇时便查阅一些典籍。

花楼问题解决了,紧接着便是要处理吴郡水质的问题。

吴郡属于鱼米之乡,河道众多,下游的居民多依水而居,她必须要想办法将那片居民转移,或者将上游的水引到别的地方。至少能确保生活区域的水与污水是隔开的,然后再想办法净化水质。

“休息会儿吧,这地形图你都反复看了几百遍了。”

芙姝微微一笑,搁下图纸叠放于膝头:“那我不看了,我寻郡守去。”

夏桃慕明显被她这一番话吓到了,愣了半晌,又将手背放在她额上探:“什么?你说你想被抓?!”

“如今祸迫眉睫管不了那么多,若我再不出面,任由他们日夜在荒郊焚烧尸体,或者是再将无辜的女子投水的话,吴郡才是真的要完了。那些咎由自取的人我不管,可我无法看着她们也跟着他们陪葬。”

夏桃慕放下手中的锄头,叹了口气道:“行,你尽管去吧。”

片刻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对芙姝道:“我先前也曾经历过这些事情,我还特意让阿禾写了防疫手册,你看看如何?可以的话我拿去找人刻字印刷。”

说是手册,也就是两三张薄纸,上面写满了注意事项,都是芙姝看过的几本医典里未曾记载的方法,可仔细一想,却是每条都很实用。她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激动道:“很有用!”

趁着天还未黑,芙姝急匆匆地出了门,直奔郡守府。她今日特意没有易容,只用面纱蒙了脸。

郡守府上空一片死寂,隐隐飞过几只乌鸦,氛围相当沉重。芙姝叩响门环,一个无精打采的官差便开了门:“不好意思,今日郡守仍在休养,不见客。”

这句话的意思是,先前已经很多人来找过他了。芙姝沉默片刻,将藏在袖中的玉镯摘给他。她与郡守打过交道,姓徐,平日里做事瞻前顾后,也不知这回怎么遭了跟头。

那官差见了银子,眼中一喜,请她入得府中,未想府内比府外更压抑,走廊里的纱都像招魂幡似的。府上侍女面色仄仄,似乎下一秒便会倒下,芙姝摘了面纱,那侍女还在给她斟茶,蓦然抬眼,见得她的面容,直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帝、帝姬请手下留情,莫,莫杀奴!”

芙姝瞧见她耳后的疙瘩,像是花柳病前期的症状:“不想死么?给我一样你最珍贵的东西,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侍女浑身一颤,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摸了半日,摸出一封家书:“这是奴最珍贵的东西了,奴一直没舍得拆开看。”

芙姝瞧着那封家书,喉中像被棉花哽着,她清了清嗓子,决定不吓唬这可怜的姑娘了:“徐郡守现下在何处?”

“帝姬,您,还是莫要去了。”

“为何?”

“因为,老爷在、在……”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不过芙姝很快就听见了答案。

某间屋子里时而传来娈童压抑的哭喘,周遭侍从的面色一言难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寻欢作乐?

芙姝心中气愤,猛地拍案起身,寻着那道声音,拐过两个连廊,然后一脚将门踹开。徐常林正狎玩着一个娈童,双手掐着一个瘦削少年的脖颈,压在床榻间狠狠蹂躏。他蓦然见到芙姝,吓得绷紧了手中的力道,那本就缺氧的少年挣扎两下,便再也不动弹了。

“你、你是人是鬼!?”

“来人,她不是帝姬,她是妖女!将她给我抓起来,重重有赏!”

可是除了芙姝,无一人敢进入他的房间。

“徐郡守,烂疮生在那根东西上,应该很疼吧?”芙姝睨着他,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厌恶,又很好地收了起来。

芙姝记得徐常林才过而立,如今的面孔却沧桑得如七旬老头,许是为这花柳病愁怀了。

“你这是何意?你都知道些什么?本官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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