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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门被打开, 韩宇哲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将手里拎着的袋子举到柏林跟前:“早。”
一块儿来的邬珩尧抱着胳膊, 虎视眈眈地瞪了韩宇哲一眼, 遗憾自己没有恶魔这种无视距离的瞬移能力,否则也能投柏林所好,一大早去意大利跑个来回,买当天新做的提拉米苏回来。
没有听到熟悉的兴奋惊呼声,韩宇哲微微怔住抬眼,这才注意到柏林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他明显有点不在状态,蓬松的短发散乱地垂在额前,被他自己胡乱抓了抓,目光愣愣停在袋子上接过去,却梦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韩宇哲去一趟意大利买甜点就是顺手的事,给柏林带好吃的不是一次两次,但是每一次柏林都会很开心的给出回馈,要么眼睛亮晶晶的吸吸鼻子说好香啊,要么会高兴地露出一排小白牙说谢谢。
如果说给柏林每天的心情基调做“天气预报”,以往一整年里,有三百六十天都是阳光很好的晴天,今天却是罕见的大雨。
或者说是大雾。
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很少见的茫然失措。
邬珩尧这头粗神经的蠢狼完全没有发现柏林的异常。一贯敏锐的韩宇哲冷静地敛眉,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猩红。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知柏林灵魂上的微妙波动。
在邬珩尧试图迈进柏林的房间“一起吃”之前,韩宇哲干脆地拎住了他的后衣领,淡淡地给柏林留下一句“我们在大厅等你”,就二话不说地拽着邬珩尧走了。
“你干嘛?我警告你撒开我啊!”
“喂,姓韩的。”
“垃圾恶魔你是不是找揍——!!”
“闭嘴。”韩宇哲稍显嫌弃地掏掏耳朵,面无表情站定在监控的死角,带着邬珩尧消失在了原地。
韩宇哲心情不错。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莫比乌斯环首尾相接,命运中注定要走的那一环已然闭合,他所不能插手的那一段,过去了。
接下来,真真假假的世界,只剩下唯一一个真实,也是他所在的真实。
韩宇哲轻哼着不成调的歌,随手将邬珩尧扔到商务车上,对某头蠢狼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样子熟练地无视。
虽然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至少不再是他接触不到的、不可控的方向了。
柏林看上去需要点时间梳理,不论是头绪,还是心情。
命运只能窥探模糊的脉络,不可能洞悉所有的细节。韩宇哲实际上并不清楚具体柏林经历了什么,他隐约猜测跟他所提到过的梦境有关,但不能确定他在梦里究竟看到了什么,遇到了谁。
作为一贯懒散的恶魔,韩宇哲对那些自己无法参与的过去,也没有多少探究的兴趣。
不管有过什么,都是过去了。
说一句蛮好笑的话,身为天生地养的恶魔,韩宇哲更看重的是未来。
韩宇哲一贯是很有耐心的人,几天的时间,没必要太过着急,刻意打断反而会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种子。留给柏林自己整理一下情绪,顺其自然,在韩宇哲看来更好。
接下来的一整天,除了最开始柏林有点难以进入状态,频频出错,很快就打起精神,认真投入到工作中。
经纪人的担心尚未提起来,就感觉柏林重新找回了状态,也就没有多想。
一整天的通告跑完,skye赶晚上九点的飞机飞往R市,柏林依然状态很饱满,还不忘给粉丝打招呼鞠躬。
只是一到飞机上,柏林先是强迫症一样确认了好几遍手上的戒指还戴着,一边拉上眼罩,摩挲着戒指睡了。
柏林平日里很活泼,睡觉的时候就让人觉得格外安静。
他戴了卫衣的兜帽,宽大的帽檐遮住了细碎的头发,眼罩挡住大半张脸,低垂着头,下巴窝在领口里,呼吸也浅浅的,看不出明显的起伏。
同航班经过商务舱路过的人哪怕并不认识柏林,也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不想吵醒他。
这种没来由的心软,就像是看到公园里缩在长椅下面的猫猫。
毛茸茸的小家伙很小只,睡得很不安稳的样子,窝在长椅下躲雨。
长椅是木板做的,一块一块拼接起来,雨滴从缝隙里淅淅沥沥地落下去,不可避免地落在猫咪身上,打湿了柔软的绒毛。
于是路过的人放慢脚步,走过去很远了还会想,猫淋了雨睡觉,会不会冷。
航行不长不短,两个半小时。
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柏林将一切乱糟糟的想法暂时克制地压在脑后,直到这个时候才放松下来,重新拾起。
他以为自己会像早上一样睡不着,但是或许是工作自然而然会让身体和精神疲惫,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柏林这一觉睡得比他想象的要安稳。
直到飞机降落的广播将他吵醒,就像一眨眼一样,毫无时间流动的概念,两个多小时好像几秒钟一样就这么过去了。
他没有拉下眼罩,而是仍旧维持着睡着的姿势,出神的发呆。
嗯,这其实才是正常的。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已经这样维持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年才有所不同。
他一向都不做梦,一向都睡得好,睡觉本来就应该是无知无觉地让时间流走,让身体和精神同时得到休息。
柏林想,他的生活好像突然之间,回到了正轨。
他曾经对每天穿梭梦境这一点很是头疼,经常累得想要是晚上多睡两个小时就好了。
而现在没有什么梦境会在占用他的休息时间了,他睡得像以前一样好。
可是为什么,空落落的。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写完就更,么么
第86章
◎他在想什么(二更)◎
柏林花了一段时间, 确认了不能再次进入梦境的现实。
或许是早就对这一天有所预料,知道总有一天要道别,柏林比想象中要接受的更平静。
他知道, 很少有人能一辈子待在一起, 无论曾经是再亲近的关系, 也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从某一天起不再见面。
更何况他们不是简单的毕业、工作异地之类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是通过最不稳定缥缈的梦来联系。
最初柏林之所以茫然无措,更多的是偏向执拗地想着, 塞西尔没有道别,甚至没有任何预警,这意味着一定还有什么自己遗漏的转机。
尝试的过程中, 柏林一直在认真地回忆。
先兆变化, 现在看来其实挺明显的,塞西尔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说。
进入梦境的最后一段时间, 塞西尔跟柏林一起做了很多事,一切有迹可循,只是他没留意。
柏林相信塞西尔有他的理由。
如果他不说, 肯定是他认为不说, 比提前告诉柏林, 对柏林更好。
柏林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住自己, 不去想塞西尔在那个世界还能否像以前一样,至少相对安稳的度过。
他隐约觉得塞西尔肯定是做了什么, 但他现在没有人可以问, 不论是担心关心还是不安, 都截止在在心里转一圈, 再努力咽回肚子里。
梦境断开了,他所在的世界还在正常运转,一切如常。
那么,柏林安慰自己,塞西尔在那个世界,一定也会过得很好。
不会有事的。
他在很久之前就意识到,人从来都有很多想做但做不了的事。
奶奶离开的时候,柏林无从干涉。梦境断开,他也只有接受这一条路可以走。
小的时候柏林想,人是很伟大的生命,能做很多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以修建万里长城,可以建造神秘的金字塔,可以修建大运河,可以登上月球留下脚印。
长大了以后柏林想,人是很渺小的生命,不可能完成的事要学会释怀。
生命只有一次,离开的人永远不会回来。跛脚的小狗跟着爷爷上山,奶奶将带着的水分给小狗喝,柏林以为这个画面能延续到世界的尽头,但某一天起,就等到了永远的不告而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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