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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蔷的脸色跟死了一样灰败,陆屏不动声色唤了声“八姐姐”,她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率先走进了习文堂,而对赌约之事决口不提。

她只单方面说过要是赢了,陆屏就得按她的要求做,却没说过若是输了,她应该相应地做什么事。陆屏也不想继续与她拉扯,便当此事过去了。

“小心点,别撞着殿下。”

一轮置物车停在习文堂面前,上面装着与人同高的书格柜子,看起来很重。陆屏随口问:“这是要干什么?”

为首的太监道:“太师大人说白虎殿人多起来,几位公子小姐每日来回宫里宫外的难免不方便,便搬了架书柜子过来放书,散学就不必带书回去了。”

陆屏看了看这柜子,满打满算一共二十个书格子,且皆配有锁匙,刚好够二十个人置书。

他对达生道:“以后把闲书放这里面,不用来回拿着了。”

习文堂内大部分学生都已到,讨论的皆是此次小考。太子陆景还是一如既往稳定一甲等,然而这次有了各家转来的新学生,三皇子陆执失了万年老二的招牌,反被严仞拿了一乙等,自己只能拿到第三名一丙等。

陆执面上看不出表情,走到严仞面前道了声不咸不淡的恭喜,继而转向陆屏,慢悠悠道:“哟,九弟来了。”

陆屏被这声缓慢但充满压迫感的话吓到,陆执八百年没同他说过话了。

陆执道:“九弟这次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啊。”

陆放道:“三乙等,有什么好得意的好光彩的?”

陆执道:“六弟,可不能这么说,对你来说是没什么,但九弟肯定是付诸了十分的心血才有这个结果的,值得高兴。”

陆放听了讥笑道:“也对,恭喜你了。”

陆屏没有理会他们,等他们又刻意讥讽了几句之后,发现几乎掀不起陆屏的任何情绪波澜,便不了了之地离开了。

世界终于清净,陆屏开始看书。

严仞垂眼看陆屏案上的书,是没见过的四书五经以外的书,他问:“你在看什么?”

陆屏将书封翻反盖住:“没什么。”

自从上次他们在习文堂外有了一次不愉快的沟通后,两人整整四日没有正面说过一句话。陆屏倒没觉得什么,就是不知为何,严仞总给他一种刻意规避与他讲话的错觉,这是严仞第一次主动搭话。

“九殿下这次是有进步了吧,说明只要肯下苦功夫勤学奋读,旁人便不敢因为什么而欺负你。”严仞话里充满着欣慰。

陆屏客气道:“多谢你替我感到高兴。”

严仞沉默片刻,道:“你看起来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陆屏道:“陈承祚曰过,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

严仞挑眉:“你还挺旁征博引的,很难让人相信,你以前是怎么做到一直稳定倒数第一的。”

原来他曾经稳居倒一的事迹已经广为流传、无人不知了。陆屏如实道:“过奖。如果不是八姐姐那个赌注,这次恐怕我仍是倒数第一。”

听到这话,严仞竟微微一愣。

陆屏不管他,只低头继续看书。

严仞却不住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复又有节奏地用手指敲击案面,几番辗转,才艰难开口:“原来你……是为了继续与我坐在一处?”

陆屏正读到书上哲理深刻处,恍若未闻。

严仞沉吟:“没想到虽然我们上次吵了一架,但还是架不住殿下情深义重……”

陆屏已经遨游在书籍的天地之中。

严仞继续道:“其实我很荣幸,但我希望殿下是真正内省地想要奋发进取,而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这样的人我也是不会喜欢的。”

陆屏从书中抬起头,眼中有醍醐灌顶的光。他看向严仞:“世子方才说什么?”

严仞抽了抽嘴角,诚心强调:“我说,多谢殿下的好意,子铿十分感动,但无法接受。”

陆屏:“……”

他想,这个人指定有什么大病。

白虎殿的上课安排非常简单,上午必定是宋思源的习文课,下午则是习武课。但习武是分开的,陆景由太傅亲自教习,其他皇子同世家公主有自己的习武老师,公主与姑娘们则是习乐。

陆屏没有习武老师,通常下午不是回苍篴院,就是仍旧在习文堂里看书,偶尔也去陆景那里看看。

达生盘腿靠着柱子打瞌睡,不知多久后惊醒,看到自家主子还在伏案写字。他爬过去问:“殿下,你在写什么?”

陆屏边写边答:“把看过的内容誊抄一遍,写点自己的感想,既能练字,又能涤心。皇兄老是说我不好好练字,问题是那些文章我也不喜欢写,只能写点自己喜欢的。”

书案上乱七八糟摆着一堆纸,达生怕墨水不慎滴落到纸上,便起身帮忙收拾,拿过其中一张道:“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像考册?”

陆屏瞥了一眼:“那是我前日写的考册文章。”

达生奇道:“可这上头没有太师大人的批语啊。”

陆屏道:“我没交这份,交的是另外一份。”

达生似懂非懂,不再去打扰陆屏写字,随手捡起外头飘进来的枫叶耐心撕成一条一条。今日的殿下似乎心情格外好,写字的时间也长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脚边已经堆积了好多枫叶,东边的鼓终于敲满三下,陆屏搁笔,开始收拾书纸。

“这些留下来搁书柜里头吧。”

今早刚运过来的书柜便安置在堂内靠墙的屏风后头,达生率先跑过去看了看,抱怨道:“该死,好的位置都已被人霸占,只剩下最底下一排有余位了。”

陆屏被逗笑了:“什么叫好的位置,位置哪有好坏之分?谁说最底下一排便是差的?”

达生嘀咕:“不然,那些人为何个个都抢着要最高最头的位置?”

陆屏三两步轻轻跳下台阶,绕过屏风一看,凨諵果然上头的三排书格子皆已经被人率先放了书锁上锁匙,只余最底下旁边的两个格子微微敞着门。他随意道:“那就最右边那个格子吧,无所谓的。”

达生帮忙把书和笔墨纸砚放进去,见陆屏特意抽出方才那张考册文章,合上格门后转身:“走啦!”

他并没有把格子里的锁匙取出来,并没有上锁。

达生问:“殿下,不上锁么?”

陆屏摇头:“到时取书还要开锁,未免太麻烦了。”

达生道:“可是万一那些书被偷了怎么办?”

“这里是白虎殿,于宫人而言书不值钱,于学子而言……我是什么人啊?谁会偷如此不起眼的倒数第二的书?嫌弃都来不及呢。”陆屏乐观地自嘲。

“可里面有殿下写的字,万一被人偷看了……”达生还是不放心。

墙上槛窗外的阳光透过茜纱,在屏风上描摹出格外生动的波菱,陆屏指间一一触过上头的山水亭台,三两步跳上台阶,搅动起飞舞的尘埃。他回身,抬手挡住眼前的日光,朝达生笑起来。

“放心吧,没有谁会想看我的字的。就算有……”他放下手,将日光盛进眼底,“那也是红叶题诗的缘分,不可多得,我敞开大门扫榻相迎,让那人看个够又何妨呢?”

陆屏笑得灿烂,达生有那么一刻晃神,仿佛屏风上在林道中独行的活泼少年活了过来,跑出了画。

等他回过神,陆屏早已跑出了大堂。

“殿下去哪里啊?”

“去皇兄那里!”

第9章 9 我废物,我装的

陆屏到了习武场,见鼓虽然早已敲过,但陆景仍旧在上课。

他躲到凉亭底下,看远处的陆景在太傅跟前一遍又一遍练着剑法。带着剑穗的长剑在他周身和手腕间灵巧地翻滚,衣角随之翻飞,意气飞扬。

等了许久,宫女递上汗巾,武课才算结束。陆景拜别了太傅,朝凉亭这边望过来,招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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