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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屏断断续续地解释,心中十分悔恨,本来已经准备好一套流利得体的说辞,到头来全都忘了,也不知道严仞相不相信他说的话,喜不喜欢这支通草杜鹃。
他抬头试探地看着严仞。
严仞嘴角含笑,似乎十分满意,小心翼翼将花放入盒中,道:“就算不戴,我也会好好收藏的。每年一到春天,我就把它拿出来,一看到它,便能想起你……”
陆屏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你说的启安的春天。”严仞道。
陆屏心中落了一口气,低声道:“嗯。”
严仞收起木盒,朝他拱手行礼,朗声道:“子铿很喜欢这支花,多谢九殿下。”
陆屏不由道:“你不用这么……”
“什么?”
“没什么。”
严仞这人有时候不正经,有时候又装得正经,陆屏真不知道他什么话是真心,什么话是假意。
二人一时无言。
夜风簌簌,数片黄柏叶又飘落而下,落入结成冰的薄雪上。灯笼被吹得摇摇晃晃,地上微弱的人影也摇摇晃晃。
严仞道:“夜里冷,把斗篷穿上吧。”
陆屏摇头:“不冷。”
严仞道:“那你还有什么事么?”
陆屏如梦初醒:“还有、还有……”
严仞等他说。
他想了半天,问:“你的生辰是在哪一日?”
严仞笑道:“在夏天。怎么,你想提前送我给我庆生?那是真的来不及了。”
陆屏摇头,低声道:“没,我就问一问。”
严仞道:“嗯。”
陆屏又道:“等你回来,再、再……”
严仞点头:“嗯,我知道。”
二人又相对无言,陷入沉默。
严仞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陆屏想了想,问:“你多久才能回来啊?”
“最短三年吧,或者……六年?”
“这么久……”三年的光阴都可以改变许多人和事,更何况六年?六年后,严仞又会变成什么样子?陆屏心中失落,嘴上却扯出一个笑容,道,“恭喜你了,梦想快要实现了。”
只见严仞微笑,微微屈腰:“嗯,也预祝九殿下早日实现心中所想。”
陆屏道:“谢谢。”
严仞又含笑道:“想说什么赶紧说了,过了今晚,可就见不到我了。”
闻言,陆屏靠近了两步,恍惚道:“还有……”
其实他没什么可说的,但又有许多话想说,比如对严仞说自己就是留安,比如说自己很舍不得他,会很想他。
他回头,见达生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不远处的一旁去,没再听他们说话。
陆屏突然不安起来,只觉得斗篷褪去了,身上还是很热。
“还有……”他向严仞继续走近一步,小声道,“你……你能亲一下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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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33 没叫你亲我嘴巴!
说完那一瞬间,周遭万籁俱静。
陆屏后悔了。
他不知道严仞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但这话真是引人误会和遐想,搞得好像他喜欢严仞、在和严仞表明心意一样。但……作为交情不浅的好友,就算同是男人,临别之际,礼貌地亲一下脸颊以作不舍之思,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这很合理。
好吧,他确实很像是在表白。
但就算严仞认为他是在表白,他也无所谓了。反正之前已经被他误会过一次,再误会一次也没关系。
陆屏不敢抬眼去看严仞。他内心胡乱想着,脑子和脸颊热得像发烧了一样,只盯着林道上的落叶踌躇不安。
仿佛过了许久。
“跟我来。”严仞道。
啊?
陆屏惊讶地抬头看严仞,见严仞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笑也不生气,只是转身朝前方走去。
他什么意思?
他是想找个地儿拒绝他?
还是骂他?
陆屏怔愣良久,见严仞继续走远,急忙示意身后的达生留在原地,自己跟在严仞的身后。
他不知道严仞要带他去哪里,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严仞的背影高大挺拔,步履沉稳,靴子一下一下踩在新落的黄柏叶上,沙沙作响,陆屏跟着他的步伐,也亦步亦趋踩在黄柏叶上。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的声音。
除此之外,只剩沉默。
陆屏心如捣鼓,只埋头走路,忽然撞到前面严仞的后背,他才蓦然回神。原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严仞转过身来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他。
前方是一辆马车,马儿闲适地甩着尾巴,宗昀就站在马车旁边待命。
陆屏不明所以,又见严仞示意他:“上去。”
为什么要上马车?
这是要赶他走?
陆屏鼻子一酸,眼睛热起来,抑制不住湿了眼眶。他低下头没说话,蹬脚爬进马车。马车内的空气闷闷的,光线更加黑暗,他赶忙抬起袖子擦掉眼泪,不想让严仞知道他哭了。
他侧耳倾听,外边的严仞似乎低声对宗昀说了什么,宗昀应声“是”,于是踏着落叶渐渐走远。
陆屏呆愣着静静坐在原位。
忽然,帘子“哗”的一下被掀开。
微弱的光倾泻而入,又瞬间被挡住,严仞整个人都钻了进来,覆盖了陆屏所有的视线。
他靠得很近。
原本不算小的马车瞬间变得逼仄。
陆屏止住呼吸,不敢动弹,脑袋一片空白。
严仞半跪在他面前,倾身挨近他,陆屏清楚地听到他轻轻一笑,带着一贯常有的揶揄,压低声音道:“要亲也不能在外面亲,让人看笑话吧?”
还未等陆屏反应,严仞便亲了上来。
亲的是嘴巴。
陆屏脑袋轰的一声,由空白炸开了花。
他、他没叫亲嘴巴。
严仞怎么亲了嘴巴!
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唔……”
陆屏试图推开严仞,但严仞却伸手摁住他的后脖颈,不让他乱动。马车内的空气更加稀薄,严仞温热的呼吸和柔软的唇瓣交缠在陆屏唇齿之间,轻轻吮吸又分开,若即若离,轻重缓急,似有章法。
他好像很温柔,却又似乎很熟练。
他的唇齿间还萦绕着甜甜的、淡淡的酒香。
他喝酒了。
所以他只是醉了么?
陆屏被吻得头昏脑涨,心脏如擂鼓般,又泛着酸涩和甜腻,说不清楚其中滋味,只僵着身子任由严仞摆布,自己和他的呼吸早已交缠得难以分辨,哼响被噎在喉底,衣料簌簌地摩挲。
吻是甜的,让人几乎要昏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脖颈后的手掌松开,严仞放开陆屏。
“够不够?”严仞道。
陆屏一时没听懂,下意识摇头。
于是,严仞又倾身吻上来。
陆屏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说不清楚够还是不够,陆屏索性闭上眼睛笨拙地迎合严仞的吻。第二次接触,仿佛生了更亲密的熟稔,陆屏的心也没有先前跳得那么快了。
就当他是真的要求一个这样的吻吧。
委曲求全了万千个日夜,有朝一日被人过多地满足甚至溢出,原来是这种感觉。
又过了许久,严仞轻轻在陆屏的唇珠上点了两下,随即分离。
他轻笑问:“够了吧?”
陆屏急忙点头。
严仞顿了顿,转身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动作干脆利落。
林间的夜光和清新的寒风重新闯入车厢,原本齁人的沉闷的空气瞬间消散殆尽,如一场梦破碎一般,一切回归正常。
陆屏还未从梦中醒来,呆呆坐在原位。
严仞在外边喊:“达生,送你家殿下回宫!”
陆屏听了,才颤着手掀开帘子。
达生提着灯笼小跑过来,严仞嘱咐他道:“夜里冷,坐马车回去,别让他冻着。”
“是。”
“以后劝他夜里少看点书,对眼睛不好。”
“是。”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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