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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同一阵营的人,只要心存不轨,也会有兄弟相残的一天。

寒风呼啸,陆屏心中冷了三分。

陆放抽出手中的长剑:“明日一早,我三哥,吴王殿下,便是众望所归,大晟的新主!”他将长剑对准陆屏,“而你,自然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说完,他欺身刺上来。

陆屏侧身躲过他的剑锋,步步后退,直至退到路边的草地当中。

陆放见他躲剑的动作如此灵巧,怒喝:“给我拦住他!”

身后的侍卫应声上前,持长枪冲上来。

闪着寒光的冷戈在陆屏眼前晃得厉害,陆屏从未遭遇过这样的攻击。

但有人曾经教他匕首术。

那个人对他说,在任何以长著称却不灵活的冷兵器面前,只要能玄妙地躲过枪头,下一刻便可以反败为胜,近身搏斗。

而在近身搏斗上,没有任何武器是匕首的对手。

匕首从袖中滑落,陆屏旋身躲到长枪之下,抡起士兵的手臂往后压,顺势割破了手腕。

长枪“当”的一声落在地上,士兵的身形高大,力气不小,陆屏足足用了十二分的力量从身后扣住对方的下巴,匕首深深划过对方的喉咙。

一击毙命。

“你……”

身前的士兵身体滑落到底,陆放显然没料到陆屏还有这样的本事,错愕得忘了说话。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怒吼一声,亲自提剑上前。

看着他渐渐逼近的脸和剑,陆屏微微一笑:“你杀了我哥。”

陆放充耳不闻,大喊一声朝陆屏劈过来。

“陆执杀了我哥。”陆屏喃喃道。

锋利的剑鞘挥霍下来,电光火石之间,陆屏瞳孔蓦地紧缩,抬手接住了剑刃。

两道鲜红的血流瞬间从剑刃中渗出来,陆放有那么一刻愣住。就在那一刻,陆屏的手掌忽然顺着剑刃往前,抓住陆放的手一扭。

“啊——!”

陆放听到了陆屏的怒吼。

紧接着,他凨諵被陆屏压倒在草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发现,尽管自己的剑已经刺到了陆屏的胳膊,尽管陆屏的手掌被刮出深深的伤痕,但他似乎丝毫不感觉到疼痛,而是压着自己怒吼:“你杀了我哥!”

“陆执杀了我哥!”

但区区一个拿着匕首的弱鸟,根本不是陆放的对手。

“陆景死了!”陆放提剑暴起,迅速和陆屏扭打缠斗起来。

陆屏已然不想在陆放身上浪费一点时间。

他游刃有余地反制住陆放的肩膀,不顾对方在自己腰上施加压力的剧痛,一转匕柄,由反手拿刀改为正手拿刀,抵住陆放的小腹。

“你还我哥来!”他沙哑地嘶吼着,无法分辨是哭还是怒。

泪水滴到陆放脸上,陆放的神色更加狰狞:“陆景死了!哈哈哈哈……听到没?他死了!他死了!”

巨大的悲怆涌入陆屏脑海。

他将匕首狠狠刺入陆放的小腹。

鲜血从陆放口中喷涌而出。

陆屏的双眼布满红色的血丝,目眦欲裂:“陆执在哪里?”

但是,陆放没有机会回答他了。

下一刻,陆屏将匕首抽出,又插入他的胸膛里。

“你还我哥来!”

他哭着叫着,又从陆放的胸膛里拔出匕首,插入肩膀里。

陆放已经完全断气,体内的鲜血从各个伤口不断向外涌,眼睛却仍瞪得老大,像是还活着,还在嘲讽陆屏。陆屏抖着身子,一遍一遍地问他。

没有人回答他。

没有人能把哥哥还给他。

“啊————”

他突然发了狠,再一次抽出匕首,又重新捅入陆放的身体里,一遍又一遍。

“啊!啊!你还我哥的命来!”

匕首捅进脑门里,爆出脑浆,他发了疯似地在陆放的脑袋里拼命搅弄。

还有眼睛。

嘴巴。

咽喉。

心脏。

全身。

“把我哥还给我!”

“把我哥还给我!”

“把我哥还给我!!”

他疯了。

殷红的血光布满眼瞳,模糊了视线。身下的陆放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各种脏器被毫无章法的匕首乱刀戳碎,裸露在寒风之中,脸部更是像被剁成肉泥一样完全认不出来,温热的血被匕首贪婪地舔舐,在无尽的发泄中愈演愈烈。

陆屏歇斯底里地继续刺穿地上的这具尸体。

不知疲倦,也不停歇。

“还我哥的命来!”

“还我哥的命来……”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精疲力竭,低头看着被血染尽的双手,呜呜地哭起来。

“啊!!!”

“谁?”听到尖叫声,陆屏立即抬头。

不远处依稀有个人撞见了这副场景,惊慌失措地摔倒在地。

陆屏握着匕首站起来。

眼瞳逐渐聚焦,他才看清了那人。

陆蔷正跌坐在不远处的石子路上,仓皇地看着陆屏。

◇ 第40章 40 我再也没有哥哥了

陆屏绕开脚下陆放的尸体,缓缓走过去。

他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因而走得很慢。陆蔷的脸早已吓得苍白毫无血色,也许是被陆放血肉模糊的尸体刺激到,她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僵在原地。

“陆执呢?”陆屏问。

陆蔷抖了一抖,摇头。

匕首上的血迹还能反射出天边的月光,变成狭长的一道银光在她脸颊上来回晃荡,刺着她的眼睛。

陆屏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陆执在哪里?!”

陆蔷吓得浑身发抖,一直摇头。

“说啊,陆执在哪里?”陆屏重复。

“我不知道……”陆蔷一边拼命摇头,一边撑着上半身往后退。

她的速度实在慢,陆屏踩住她的裙角,俯下身来望进她眼睛里,在陆蔷放大的瞳孔中,陆屏看到了自己的脸,双眼布满红色的血雾,左颊和鼻头被溅上几滴陆放的血,还没有完全干。

陆屏脑子空白了片刻,随后又看见自己狰狞地笑起来,道:“是不是很怕我?怕就赶紧说。”

陆蔷开始呜咽起来:“我不知道……”

豆大的泪水从她眼眶里溢出,陆屏再看不到自己的脸。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陆屏转动刀柄,将匕首搁在陆蔷脸颊上。

“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求求你……”陆蔷惊呼,拼命往后褪去,撕破了陆屏踩在地上的裙角。

血迹染上陆蔷的脸颊,陆屏咬着牙,执刀的手微微发抖。

不知陆蔷哀声求饶了多久,陆屏才终于放下匕首。

也许她真的不知道。

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弥漫着血腥气的掖庭门,继续朝神龙殿走去。路上逃窜的人不少,禁卫军装束的人也不少,陆屏每遇到一个人,都上前去问他:“陆执在哪里?”

被问到的人或大惊,或骇然,皆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屏。

陆屏没有理会,又找到下一个人,问:“陆执在哪里?”

那些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避之不及。

“陆执在哪里?”

还是没人告诉他答案。

终于,他敏锐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久违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庞大且杂乱,像极了禁军方阵移动的声音,陆屏朝声音的方向眯眼看去,过了不久,远处渐渐跑来一群穿着禁军盔甲的士兵,为首的那个人身量高大,手持一支长戟。

陆屏脑中的弦再次紧绷。

他能不能打得过这么多禁军?显然是不能的。

更何况现在他已筋疲力尽,就算和陆执单挑,他也是大概率会输得很惨。

他想,自己的结局会是如何?会和陆景一样,胸口被刺穿流血而死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件坏事。

但他还是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割破陆执的喉咙,至少要把陆执也带到地狱,他死了才能安心。

于是他将匕首横在身前,冷冷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神策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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