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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已经有心上人了。”严仞忽然道,声音不大不小,被琵琶声盖住,入耳却依旧清晰。

陆屏僵着脖子看他,见陆蔷也在同样专注地看着他。

陆屏道:“是、是谁啊?”

严仞垂眼沉默。

片刻后他才缓缓道:“臣的心上人是个极好的人,看似和光同尘,其实冰壶玉尺,纤尘弗污。”

陆屏一时失神。

听这描述,对方必定是个犹如天仙一样的美人。

他看向陆蔷,不禁皱眉。

这是陆蔷么?怎么听着不像啊。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屏努力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和蔼可亲道:“既然如此,那位女子可在今晚的宴席之上?”

严仞又犹豫起来,眉头微皱,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可以为你们赐婚,成就眷侣。”陆屏补充道,说着又看向陆蔷,却见陆蔷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完全不似方才那么开心了。

他觉得奇怪,正想发问,却听严仞道:“不必了,多谢陛下。臣还在守孝期间,暂时不打算成家。”

凨諵陆屏差点忘了,严岑和唐若初去世还未满三年。

他点点头,决心不再提这件事,内心莫名松了口气。

然而他又转念一想,严仞如此聪明,或许从他开口要为严仞和陆蔷赐婚开始,严仞大概便已经猜到这是天家的权衡之术,所以拒绝回答心上人是否在场,也拒绝了天家的恩赐。

陆屏又郁闷起来。

严仞拿起案上的酒爵一饮而尽,陆蔷则拿着箸子发呆,肉眼可见变得失落。每个人都各怀心事,无意认真观看歌舞。

如银瓶乍破,琵琶声止,一曲终了,阿乔勒停了下来。

她的舞蹈很精彩,公主们都拍手叫好,兴致方高昂起来。于是阿乔勒挥手示意屏风后的乐师继续奏乐,自己则迈着舞步走向陆清。

她在陆清面前弯腰行礼,伸出一只手以示邀请,希望陆清能与她共舞。她的姿态是中原人所没有的优雅。

陆清紧握琵琶,神情迟疑,阿乔勒依旧耐心地弯着腰等待她。

金石丝竹等乐声还在孜孜不倦传扬弥漫。

终于,陆清放下琵琶,搭上阿乔勒的手。阿乔勒一笑,拉着陆清来到大殿中央,放慢脚步引导她跳起乌桓的舞蹈。陆清起初十分笨拙,但很快便亦步亦趋跟上阿乔勒的脚步,越来越熟练。

二人在乐声起伏中旋转跳跃。

陆屏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陆清和乌桓太子的这桩和亲算是成了。

舞蹈的末尾,阿乔勒牵着陆清的手半跪在地上,抬眼与陆清四目相对。

“乌桓的舞蹈还有很多种,公主将来一定会喜欢。”她道,“公主愿意随我一道去乌桓,在赤谷城与乌桓的民众们一同生活么?”

刚跳过一支舞,陆清有些微喘,眼中难得有了隐隐的尽兴之意。她垂眸俯视阿乔勒,问:“那里有高高的围墙么?”

阿乔勒摇头:“没有。我们有毛毡房,出门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能看到很远的天边。”

陆清又问:“那里有禁步和步摇这些东西么?”

阿乔勒摇头:“没有。我们会骑马在草原上奔跑,然后在河边停下给马儿喝水,禁步和步摇实在妨碍骑马。”

陆清道:“好,我答应你。”

阿乔勒笑了:“郡主就像乌桓的蓝色党参花,是乌桓的药,以后您就是乌桓最尊贵的圣人。”

说完,她低头捧起陆清搭在她手上的那只手,于大殿所有人的目光下,在陆清的手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是乌桓的最高礼仪。

陆清被定为和亲乌桓的人选,陆屏亲自赐封号昭城公主,礼部开始轰轰烈烈为陆清忙活起和亲的嫁妆来。

这些嫁妆不仅包括珍宝、金玉饰物和各种书籍、谷物种子,还包括严仞麾下的一万镇北军,这些人将一路护送陆清前往乌桓,并帮助乌桓镇守东边的国境。

忙活了两个月,清明之后,陆清终于随阿乔勒从启安城启程,浩浩荡荡一支和亲队伍往西北而上,径直去往乌桓。

启安城进入初夏的农忙时节。

朝廷也没闲住,陆屏收到有关严仞的流言越来越多,甚嚣尘上,几乎将陆屏的书案压满。

陈晙道:“严仞近日天天在镇北营操练自己的军队,眼下无战事,他操练什么?这不明摆着蓄势待发嘛!”

高融道:“昭城公主和亲,镇北军走了一万,眼下还剩两万,虽不比禁军多,但个个凶残狠辣,禁军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王叙中道:“陛下,臣听闻严仞最近与严氏其他官员来往频繁,交往甚密,恐怕是在筹谋家族联合,一荣俱荣!”

百里休道:“臣也听闻严仞最近还招了军师幕僚,每日都在侯府内高谈阔论,大聊国家治理,直到深夜方结束,这简直……”

“成何体统!”

“是啊!”

“启安各大军营真是敢怒不敢言啊……”

最后,梁瀚松拄着拐杖叹息道:“要不,陛下让严大帅回北疆吧?”

陈晙立刻道:“北疆太平无战事,以什么理由叫他回?万一他又带了剩下的四十万兵一路打回来怎么办?”

众人皆摇头表示担忧。

最后几个大臣一同朝陆屏行礼:“陛下务必想办法阻止严仞起兵啊!”

陆屏愁得头发直掉。

他回到神龙殿,道:“达生,把我那本《孙子兵法》拿来。”

去年听说严仞回来可能要造反,陆屏便叫人去文渊阁拿了本《孙子兵法》来揣摩,如今恐怕真的要派上用场了。

他将这本书来来回回翻了几遍,道:“这上面有一计叫反客为主。”

他突发奇想,一拍大腿道:“要不我把严仞拴在神龙殿里吧,这样他就不会出去调兵了。”

达生听了惊恐道:“陛下,您确定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陆屏顺势严肃道:“对,这招也叫引狼入室,若成功,事半功倍,若失败,万劫不复。”

他想,如今人人都以为严仞功高盖主,诸多僭越,却挑不出造反的直接证据来证明他要造反。与其焦虑地等死,倒不如以退为进,出其不备。

想到这里,陆屏心中明白了七八分。

他道:“我已经决定了,今晚叫严仞进宫。”

◇ 第51章 51 朕夜召将军

戌时正,严仞被召进皇宫。

陆屏在殿内细细听外边的声音,似乎严仞已经穿过宜秋门,一排的羽林禁卫军着装整齐架着长枪,齐声大喊:“大帅好!”

禁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大帅好!”

“大帅好!”

声音逼近千秋殿,随后严仞被达生领路引进殿里来。

他穿着青红配色的交领袍,弯腰:“参见陛下。”

陆屏笑眯眯地让他起来。

严仞起身,带着略微狐疑的表情指向殿外:“陛下,外面是……”

陆屏微笑道:“是以前在你镇北军的旧兵,许久不见,你们应该互相十分想念吧?他们在禁军中十分尽职,比其他人还要好些,所以我把他们都挑出来把守千秋殿。”

严仞:“……”

陆屏问:“怎么样,他们见到你,有没有很兴奋?”

“……”严仞没有回答,转而道,“陛下这么晚召臣进宫,是有什么要事?”

陆屏道:“至乐,给严将军搬个凳子。”

“是。”

矮凳搬了上来,严仞拜谢后坐到陆屏对面。

陆屏又问:“严卿,吃晚饭了没有啊?”

严仞回答:“……吃了。”

真可惜,如果没吃的话还能让人传晚膳,拖延些时间。

陆屏尴尬地笑笑,进入正题:“是这样,前几日懿文玩了个难解的连环锁,我们都不知如何解开,她便一直哭个不停。记得你以前很会玩这个,于是想请你帮忙。”

说着,秋水便端着个托盘递到严仞面前,上头是个极其复杂的连环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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