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1 / 2)
('转眼已过了腊八,如若不是看见案头的细瓶里斜上了两支腊梅,花枝繁茂,隐约送香,云绩倒未曾注意到,再过几日便是除夕。
寝殿是个精致的小四合院,云绩绕到中庭,苏长亭正在树下埋酒,手臂夹住铲子将土松开,瞧着十分费力的样子。
这人似乎过于认真,竟没听见云绩的声响,他只好抵着鼻尖咳嗽了一声,才引人转身行礼,问他:“主上没有午歇吗?”
“不想睡。”云绩从他手里拿过铲柄,掂了掂,“这玩意儿可不轻,伤好全了?”
长亭心跳一顿,答非所问解释道:“拿不动的。”
他好像越来越明白一个被关在寝殿,合格的玩物应有的所有标准。
云绩却没发现他的误解,以为他是撒娇求助,心情好上几分,三两下帮人铲出一个小坑:“够深了没?”
长亭蹲下量了量:“嗯,够了,谢主上。”又将封存好的酒坛子放进去,掩上泥土。他察觉到云绩的视线落在他的背上,似乎带了点重量,所以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长亭,孤刚才看见……你挂在墙上的佩剑不见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松了气息,答道:“凌风是把好剑……属下使不上劲,今晨便托人去送给影堂的师弟了,总比留在属下身边积灰了好。”
他转方向正对,伏下身:“是属下忘记上报,害主上烦心耽搁午睡,长亭伺候您休息,起来再责罚属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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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绩的确有些烦心。如今苏长亭总是毫不避讳地把自己对他的疑心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还每每耐心劝解,话里话外和行动仿佛都在说,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主上不要担心。
哪怕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不是因为这个。”他有一种难以辩驳的无力,“是孤闻见案头的梅香,那花开得粒粒饱满,一看便知是长在树枝最高处,孤猜应是你摘的,但你不在房间里,才去找你是不是带了剑出门,顺口一问而已。”
长亭恭敬道:“阁主明鉴,主上未消禁令,属下不敢擅自出入。”
云绩咬了咬后槽牙,觉得更加心烦。
“说得好听,孤也未曾命令你把剑送给别人,你不也擅作主张了?”
他突然提高音色,几片脆弱的残叶不合时宜的凋落下来,消解了一些剑拔弩张的氛围。
其实是单方面的阵势,苏长亭只是被他突然发难吓到了,才一时没有回话,回过神赶忙道:“主上息怒……属下只是以为…您希望我这样。”
“主上早就说,废了长亭的双手,是要当做床笫玩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属下迟钝,那时难改习惯,逾越说要涉足阁中事务,主上不喜欢,属下便不再出去,只在殿中折枝,酿酒,做些别的。”
“上回十四的事情,主上不高兴了……属下思来想去,以为是您不喜欢属下再用剑……”
“属下……有时猜不到主上心意…难讨主上欢心……都是属下的错。”
云绩无言,只想,苏长亭这样予取予求,哪里有半点对阁主的杀心和怨怼?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发现青石板上的绿苔将长亭的膝浸湿了,便把手掌递给他:“不是怪你……长亭,你也不要误会孤。”
搭在掌心的手轻飘飘的,没借半点力,他索性施力握住:“让你待在寝殿不是拘禁,是想让你好好养伤。告诉过你的,是不是?”
“是。”
云绩合理怀疑这个“是”的意思是“您说得都对”
他一边催苏长亭进去换身衣服,一边回忆,距离清虚丹药效消解还有十日……刚好是除夕夜那天。
算了,那时候再好好说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皎月西落,健硕的枣红马四蹄被安上消声的绸带,悄无声息地从东昭阁送走运往宫里的最后一批参药,年关的事宜终于临近尾声。
云绩又是夜半归寝,这回长亭倒从善如流地躺在床上。他留了盏灯,一笼孤光正照在他脸上,静息间,睫影轻微浮动。
听见云绩进殿的声响,便睁眼坐起来,不料阁主道:“接着睡吧,用不着你伺候。”只得止了下榻的动作,跪坐在床上。
云绩两下换上寝衣走去,那人还乖巧跪在床缘,揉着眼睛掩饰着倦容。他微愠道:“都什么时辰了,下次不要点灯,这样明晃晃照着,你哪里睡得着?”
意料之中的是,长亭自然就是为了让自己睡不着才点灯照着。云绩以为他会接“主上未归不敢入睡”之类,已然想好驳斥他的措辞,哪想苏长亭并指捏了捏衣衫布料,轻声道:“今日还未曾…检查。”
哦……云绩想起来。
他说让人待在寝殿养伤,未免苏长亭不把涂药当回事,每隔三日要检查他肩上那道狼爪伤口。
微妙的兴致挠上心头,云绩耳根一热,嗯声:“那就检查。”
“是,”长亭垂眸,两手相交,巧致的指节夹住衣尾两边,从容地露出紧实的窄腰,再向上是隐约肋骨,和诱人青睐的两点肉色。
它们没有被直勾勾地看多久,长亭便移了膝盖向后转去,露出白皙甜腻的腰背,与肩侧结痂的暗色刀痕。
云绩抚摸上去,从脊骨到腰侧,手掌下的身体动了动,似乎想提醒他伤处并不在那里,于是他的手指索性游走,边问:“其它地方呢?”
其它地方有很多,譬如长亭如玉的腿根,青涩的秘处;他敏感的颈窝,任君摆布的舌——所有没受伤的地方,都要检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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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床事,云绩只觉通畅又力乏,睡了个懒觉醒来,苏长亭早就不在了。
他又突然感受到无故袭来的事后空虚。他觉得爽利,苏长亭是否同样愉悦,还是仅仅唯命是从?做到后来,长亭一会儿忍着声音,让他放声又不肯,一会儿问却答说舒服…他有些拿不准,又觉得自己要求太多。
他掀开半掩的纱曼,蕊珠闻声进来服侍他晨起。
云绩眯着眼睛走神。长亭面容姣好,平日里多看几眼,甚至都会让云绩忘记,他是杀伐无情的一把剑。也正因被太引人注目的容貌掩盖,他在回忆时才注意到,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苏长亭好像从开怀笑过。
他突然想让人开心一些。
等整理好衣服走到正厅,他发现从前苏长亭挂剑的地方换置了一架琴。云绩想起长亭说把“凌风”送给了师弟。
他在记忆里隐约知晓那个师弟,名唤阮逢。与同届的十四不同,苏长亭似乎在入阁前就与他相识,一直倾心栽培。阮逢天资尚可,只因年龄小,还在影堂磨练,没能选入影卫编排。
云绩朝门外的侍从挥手:“去传影堂的阮逢,让他把长亭的剑送回来。”
那人躬身答:“影堂今日半数人休沐,不知阮逢在不在阁中。”
“无妨,”云绩无甚迟疑,“本就要去议事,那便早些动身,孤去他的住处走一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逢的确是今日休沐,并不在影堂前院值守或者受训。
他入阁不到一年,但认识长亭已是六岁的事情。那时长亭被父母弃于林野之中,拾果充饥中了毒,被他进山打猎的父亲救下收留。
他儿时向来倾慕这个容貌俊秀的哥哥,而苏长亭在他入阁后,也对他多有用心。
因而当云绩被引路到阮逢的住处,刚一推开门,猛不丁一把长剑,便穿风横贯在他颈边。
云绩对苏长亭处处防备,未想过这阁中还有人胆敢对他纵剑相逼。他来这里并不设防,只带了蕊珠一个不会武的女侍。
自然,如果是东昭阁主本人,早在阮逢起手时便已躲避与反击。云绩并不具备这样的敏锐,此时讶异地转头望去——
阮逢一张十六七岁稚嫩的脸,好似受了什么极大的不甘,咬牙瞪着他,连鼻翼也微微翕动。邻间的影卫学徒很快察觉到动静,开门惊呼,欲冲上来保护阁主。
“不要出声!让他们不许动!”锐利的剑刃抵上云绩的皮肤,隐隐渗出血来。云绩还没感觉到痛,就已经看到血淌到衣襟,而抵在颈前的剑,正是那把凌风。
云绩没遇过这场面,脸上失了血色,连下令的话也说不出。阮逢以他要挟,竟声色悲哀,向着门外赶来的影卫质问:“长亭师兄为东昭阁如犬马效力,功劳件件,却被废了双手做男妓狎玩,做他榻下脔宠。私心自用,折辱忠良,你们就效忠这样的人为阁主?”
东昭阁暂时还没有新的影卫统领,为肃威严,阁内的大多数人只以为苏长亭是在闭关或者养伤。纵使不乏流言,也是第一次被这样赤裸裸地用不入耳的污言秽语摆在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阁主废了苏长亭的双手让他做娈宠?很快弥漫开来无声的惊讶与面面相觑。
但刻骨的阁训与忠诚仍让许多人清醒过来,要上前捉拿他,只是每有人逼近,那剑刃都越深。云绩吃痛,只好抬手阻止。
他本应惧怕,却在看见阮逢孤注一掷的悲怆时生出不可名状的动容。
“杀了孤,你和苏长亭都活不了。”
这却更激怒阮逢,掌力振得剑身轻颤,下一刻就要动手。
“——”
“咻——”
羽箭破窗而入,射穿阮逢的右肩。横贯的剑立时卸力脱落。
关望津松了口气,收起长弓,从对面的屋檐跳下来。今日本是要议事的,好在他从刑堂提前赶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其余人也自然蜂拥上来,将阮逢压制,送阁主回寝殿救治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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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脖颈被细致地裹上药与纱布,阁主受惊休养,其余人问安后也都逐渐退下,蕊珠矮身附在人耳边提醒说苏长亭在殿外求见,已经跪了一个时辰。
医官行医时不能进殿打扰,且众人知晓阮逢的行径皆源于为苏长亭抱不平,因此这会子便也都自动将他归算成罪人不敢放行。
“…孤没说过不让他进来。”
很快一抹青色素衫的身影便从帘后进来,跪在两步远的屏风处。长亭一眼瞧见云绩脖子覆的白纱,与还未打扫的桌子上,清理伤口的巾帕沾着鲜艳血色。都是云绩的血。
他来本是想请罪,此时却突然落下不合时宜的眼泪。他竟也不知这泪从何而来,一边愧疚于一切因他而起,一边又无端想起与阁主昨晚的亲密。
记忆中是第一次看见阁主受伤的样子,他想着,或许是因为受伤,云绩看起来同从前分外不同。…是多久前的“从前”?
长亭没来得及细想,只突然觉得喉与耳也如有刀割与锋鸣。“关切”这个词对于他和云绩来说都太过亲密了,他只是遭受着单向的“感同身受”,为了掩饰逾越,狠狠地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脖子。
“怎么了?”
“主上…!”苏长亭如梦初醒,对上阁主的视线。他并没有亲近关切的资格,慌乱道:“主上恕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等云绩说无妨,他躬身叩头,“恳请主上饶阮逢一命。”
云绩本来不大疼,此时听见他第一句便是替人求饶,心凉之苦更甚于伤痛。
他明明已经快忘了这件事。
苏长亭不忠于他这件事,就算他还记得,也有那么几次,以为可以被平静的时间,和相触的肌肤,消磨一二。
云绩自嘲一笑:“孤倒是不知,苏统领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你可清楚阮逢何罪?”
地上的人稍微抬起些头,犹豫道:“阮逢的父亲于属下有恩……”
“阮逢心术不正铸成大错,他年纪尚小,皆是属下管教不当之错……”
“哐啷”一声,长亭话没说完,茶盏和壶器被人通通拂到地上。云绩浑身内热焦灼,烦躁地伸手扯松脖子上的纱布,越松越觉得膈应,索性要全都扯掉。
长亭抬眸急道:“属下知错,主上息怒!仔细牵扯到伤口!”
他起身欲去给阁主整理纱布,刚碰到便被一把推开。云绩没收力,长亭重重跌到地上,看见阁主俯视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绩其实想问,你知不知道我去找阮逢原是要做什么?无所谓了,他也懒怠再去想“凌风”如今落在了哪儿——这些都显得他自作多情,可笑至极。
他一字一句道:“长亭,你从进门到刚才,没有问过孤一句,是否无碍?如今又何必为了给阮逢求饶假意关心,”
“实在令孤觉得恶心。”
这字眼太过刺耳,长亭的睫毛颤了颤,支起身子调整成跪姿。现在解释什么,都显得像为了给阮逢求饶而讨好。
他同阁主的关系像地上的碎盏一样,再难拼凑个完整。
“…是,主上,属下知罪……”长亭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制的镂空令牌,平举于眉:“影卫统领之牌,主上一直没有收回,长亭不敢再私存,劳主上代为保管,择好人选再重新赐下。”
云绩如箭攒心,冷漠地看着他:“年前不宜杀人,你的阮逢好好儿地在地牢待着呢。”
他不接令牌,长亭膝行两步,将玉牌搁在他身旁的桌面。
长亭垂着眸子,摇了摇头:“叛主伤主死罪,等到年后,请阁主……依规矩处置……属下纵容劣行,管教无方,应去刑堂领责…求您恩准。”
“好,好,要去就滚!”云绩呵声,“明日是除夕,苏长亭,别把自己弄得太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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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亭前脚未离开多久,云绩仍在兀自发愣,便有人传话道,阮逢用地上的瓦片,戴罪自刎。
一切在他零散的记忆里,好像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无从得知苏长亭在这之前是否有叛主之心,但无论阮逢怎么死,苏长亭自然会将他归于阁主之手。
等苏长亭从刑堂出来,清虚丹也只剩最后一日的效用。
云绩唤人进来道:“孤要见时墨。”
蕊珠应声:“奴这便去药堂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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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苏长亭体内的清虚丹,一月的效期将至,如果要杀之以绝后患,便只剩明日。
“东昭阁人才济济,苏长亭虽不可多得,倒也并非找不出第二个。不知阁主在犹豫什么?”
云绩的指腹抚过微凉的茶盏,竟还有空闲想,本是该由长亭换茶的。他连自己的心思都开始读不懂,找了由头道:“不知觉间,他已在阁中上下立威。影堂的人都服他,近些日子少见到他们统领,已经有那么多流言。杀了他,留下的岂不是无数的阮逢?现下正是人心松散的时候……”
“如若阁主是担忧这个,老仆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时墨附耳道,“阁中的摘星台,危楼高百尺,本是战时传递消息所用,如今已荒废多年。但正适合除夕时观赏烟火…从那上面失足坠落,恐无生还之机。”
“刑堂出来的暗卫不归影卫统领管辖,清虚丹失效之前,苏长亭没有还手的能力。,自己不慎跌落,……便和阁主没有半分关系了。”
……
云绩恍恍惚惚听着,凉茶顺着喉口潜入胃里,浸得身子骨发冷。
他应声下令本来十分容易,短短一月,是何时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三翻四复地迟疑?
相默之时,他总想起霜和楼外倾囊相奉的针,山崖之上扑咬到他身上的狼,或者从心所欲,几晌贪欢。他迟疑的事情不过二三,人苟活,夜寒凉,与不舍得。
苏长亭也会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嘶,”他白日里竟为了苏长亭没有关心他这样的小事动怒,把刚扎好的纱布扯得稀碎,现在发炎疼的厉害,像是在被初生的稚恶野兽一口一口舔咬啃噬。
时墨闻声近前查看伤口,看见云绩阖目道:“那就传召暗卫,筹备围杀,”
“除夕当夜子时,以烟火为号。”
……
……
刑堂虽然森冷,但每逢有人受刑,都不算安静,惨嚎与求饶声不绝于耳。
可这回关望津在门外监刑,刑室内除了清脆的鞭响,和偶尔铁链相撞的声音,不闻半点人声。
苏长亭受刑一声不吭,他甚至怀疑那倒勾蛇鞭没有打在人身上。不过不等他怀疑太久,里面突然传来鞭柄落地的声音,关望津以为是苏长亭反抗,出了什么茬子,连忙赶进去。
他推门便看见,苏长亭只穿了薄薄一件单衣,身上都是血痕。他正抬手用食指的指节一抹,擦掉嘴角的血迹,冷静地回望他。
不太冷静的是执刑的暗卫,好像被他突然的气势吓到了,慌乱地将鞭子拾起来。
“关望津,换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关望津移开目光,视线落到拿鞭子的人身上。
“我…!属下只是看他不出声,以为是不服…我只是告诉他阮逢死了…”
长亭淡淡地看着他:“……若阮逢能够心思澄明,行事端正,自然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也一样。关堂主,你的人在执刑之时告诉我这个,是怀的什么居心?”
关望津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呵声:“苏长亭,是你的师弟犯上行刺,是我及时赶到救下主上,你现在觉得自己比我明白,比我清白?”
“上回你引狼上山之时,本堂主便该取了你项上人头!”关望津一早接到阁主秘信,要调度暗卫。阁主之令向来优先由影堂接手,他接此秘令之时,便知道阁主已对他有疑,不禁嘲道:“你几次三番利用主上旧情,莫不是以为主上还会信任重用你?”
长亭默然两息,对他道:“关堂主护主有功不假,”他理了理呼吸,将敞开的衣带系上,掩住内里糜烂的鞭痕,“然你公私不分,私用拷问外敌的鞭子向我行刑,我也会如实禀报主上。”
关望津的性格本就自负浮躁,此时更是被他说得脑子嗡嗡作响,怒色道:“苏统领之后做什么我是管不着,但你如今既在刑堂,本堂主职权乃阁主所授,现在命令你,跪、下、受、刑!”
长亭对他的职权无从反驳,转身走到刑架间。
关望津正在气头,捡起地上的蛇鞭挥去,所指方向竟是那张剑眉星目的脸。长亭偏过头去,狠厉的鞭从耳后划到脖颈,溢开鲜红血色。
“关堂主,”门口吱呀一声,探出头的是阁主身边的蕊珠,“烦请苏统领整理干净,主上在堂外等他。”
关望津平复了情绪应下,转眼长亭已经走到他身边,他以为苏长亭要得意或者威胁,状告他什么,但凑近了才发觉,长亭虽神色淡然,其实已经呼吸紊乱,浑身都是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压下心虚刚要说些话,只听苏长亭对他道:“还是用箭吧,你的鞭子使得极差。”
“……”
……
草草用清水擦拭,长亭不敢让云绩等太久,穿上里衬便从刑堂出来。他咳了两声,将喉中的血咽下,出来时,看见云绩拿着外衣,站在门匾下等他。
苏长亭以为他要继续责难什么,因为云绩的表情看起来冷漠得不近人情。
但说出的话却不是。他好像一眼发现他脖子上的鞭痕:“怎么弄成这样,快把衣服披上。”
云绩把外衣扔过去,看着长亭自行披好,向他垂眸行礼:“谢主上。”
长亭声色微哑,看起来也很虚弱。云绩不忍,扶住他道:“日日请罚挂在嘴边,如今知道下场了?”
“属下犯了错,受您什么惩罚都是应该的。主上怎么来了?”
云绩莫名有些慌然,别了别眼:“跌落山崖那天,不是答应你,今年的除夕阁中会准备焰火么,”他吸了口气,温温道:“你要不要和孤去摘星台看烟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亭有些错愕,抬眼看向云绩,似乎在确认他是否戏弄或者玩笑。
他的目波流转,讶异里又带着期待。太过真诚了。云绩避开交接的视线,忙说:“不想去就算了,走吧。”
身后的人立即追上两步,解释道:“没有不想…主上。除了阁里传递讯息的信号,属下还没有看过别的烟花……听说每年今日,京城天穹纵光,灯火如昼,还有许多没见过的颜色……”
他鲜少这样絮絮叨叨地讲话,云绩突然停下步子,苏长亭甚至差些撞上他的肩骨。大抵是呼啸而过的风托住他,又将二人隔出无言对立的两端。
他转身正对,认真打量眉眼适时垂下的长亭,用目光勾勒了一圈他脸颊的清冷弧线,嗯声:“好,那就看烟花。”
……
等一路到了摘星台下,云绩叫了两个人跟上去,对长亭道:“除夕节设宴,阁里的人在廊庭间行令饮酒,孤得去走个过场,你先上去等一等。”
长亭身上带伤,本是勉强提起兴致,他刚想应声,余光看见跟过来的人,瞧着颇为面熟,又一时想不起来,总之不是影堂的人。
应该是关望津带领的暗卫。
云绩见他没回答,宽慰道:“孤很快就上来。”
“好,”长亭弯了弯眼睛,声音温煦道,“那属下上去等您。”他脱下外衣递还给蕊珠,上了几步台阶又下来,扶在石砌的栏杆边对云绩道:“主上,在您寝殿院里埋的那坛酒,等到来年开春就能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绩指了指蕊珠手里的衣服:“带上吧,高处冷。”他往阶梯靠近几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苏长亭摇摇头:“我怕您忘啦。”
……
年节筵席各位堂主齐聚,阁主来时,已然对饮唱吟过几番,正在兴头,一边离座行礼,一边引云绩坐到主位要敬酒。
云绩知晓他们难得放松,只叫他们各玩各的不必理会。他心不在此,也不知谁把酒盏递到他手边,他也便仰头就饮,任烈酒灼喉。
原来是坐在他下首的时墨。待他呼出一圈酒雾,和他交换视线,低声道:“阁主,烟筒花炮都已经准备妥当,暗卫也在摘星台上待命,只等您一声令下,引火燃放,看见焰光,他们便会动手。”
哪里是什么“别的烟花”。云绩无端想起苏长亭刚才的话——到头来不过还是“传递讯息的信号”。
“动手?”他咬字轻喃。
设宴的地方便在摘星台下不远,云绩转眼望去,无情的砖瓦累成通天的哨塔,因云雾缭绕,看不见最高的尽头,只剩塔身张牙舞爪的兽,虚张声势的旗,一切都摇摇欲坠。
“他们要把长亭从那里推下来?”云绩的呼吸愈来愈重,下意识去寻桌上的酒杯。
时墨轻轻颔首,“过了今天,苏长亭恢复内力,暗卫也很难有人再能动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绩无言,又抬头看了一眼。
实在太高了。
他不胜酒力,也听不清耳旁的推杯换盏,甚至无暇想什么坠落,生还。他告诉过苏长亭,高处会冷,他为什么不听?
“阁主!”关望津是个酒罐子,又不通文,被信堂主柏里行云流水的诗赋压着,行酒令输的一塌糊涂,还喝得开心,两颊都红通通的,但吐字已经不甚清晰,“阁主在看什么?啊,现下天际明朗,听说主上准备了焰火,正合适观赏!”
关望津舌头打转,逗得桌上几人笑开。柏里第一个敏锐地发现阁主不为所动,心不在焉,也顺着他的目光朝天上看了看:“咦,今日天象又是双月之境。”
所有人听见都噤了声。
残星相聚,成弧形排布,对峙孤月,又相背而行,仿若月影化作飞星传恨,乃是不祥之兆。
今天是过年,蕊珠朝柏里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压下不提。
“双月之境?”没想到感兴趣的却是云绩。
柏里只好解释道:“正如…一山二虎,一国二君,同一天宇亦不容二月并存。这是乱象,并不在正常星宿的运行轨迹,奇怪,一个多月前开始,便总是出现双月之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多月?”云绩抓住话头,“具体是多久!”
印证他的想法似的,柏里说的日期正是他宿醉穿越来那日,又听人补充道:“双月之势有三个阶段,背驰,相望,合拢,一趟行径少则三五年,多则百年,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但这次怎么运行得这样快……”
什么双月之境,分明是…时空夹缝的开合。
“有多快?”
“照这个速度,约莫半年,就要,合拢’了,而且……”
“柏堂主你!”关望津打断她,把酒盏往她跟前一掷,“大过年的讲什么双月,一国二君…多不吉利,呸呸!来人,”
几个暗卫听令从角落出来,高举云盘,呈上竹制的火折子,里面夹了未熄的芦苇棉花,一吹即燃。
关望津朝云绩躬身请示道:“请主上允属下前往点燃烟火,助兴新年,以驱散厄祸。”
“等等,”云绩想到什么,从席上站起身,示意关望津回座,“……子时没到,还有这么多酒,孤做司令,同各位再玩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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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面却连绿苔也不长,大抵通天之阶无需人间峥嵘,黑云低沉,将凡人与那至高极乐阻绝开来。
不过无妨,他与至高极乐不过一步之遥。长亭半倚在墙边,随心所欲地放眼望去,百尺高楼,眺久了不免觉得眩晕。
铜钟早已循规蹈矩地敲过十二下,已然过了子时。他等得有些百无聊赖,眼风扫向身后。两个暗卫发现他的视线,立刻警觉地直起身子,面面相觑,调整成防范的姿势。
并未见到焰火,阁主还未传递信号,因而他们只是戒备地握住剑柄。
苏长亭察觉到紧绷的气氛,竟不合时宜地轻笑了声,淡淡道:“再不动手我就走了。”
隐秘的动机突然被明晃晃地呈在台面,二人大惊失色,立刻拔剑威慑。
长亭似乎是真的不耐烦,又似是想要去寻求和验证所想的真相,径直往外走去。
暗卫横剑拦截,长亭双手空空,只得仰身避开,顺势抬脚踢松一人执剑之手,又从另一人的剑影间弯腰躲闪,直击他膝关要害。
他手骨气力只恢复三成,不能周旋太久,趁这个空当巧妙脱身,便掠去梯道处——
正巧碰上云绩孤身从楼梯上来。
他气势未收,逼得云绩停了步子。云绩移目瞥向摘星台中央,两人从地上爬起匆匆赶来,俯身行礼,口称无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绩裹着鹤氅,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苏长亭站在他面前,并未行礼。他穿得单薄,眼底冷得浸了雾气,显得涣散,又轻藏着不为人知的难过,整个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
“他们是刑堂的人,”长亭或许是在向他解释,“关望津是否忠心无他,尚且有待明察,”
他的目光落在云绩的腰际:“属下只就戮于主上的剑。”
——绚丽的烟火在这一瞬间绽开,留下一尾锐利的蜂鸣,也不知云绩是否听见他所诉衷肠。璀璨的百丝灯坠成纷繁星陨,余烬如金色的柳絮落在脚边。
是烟花,长亭哑然,呆呆地看着光华明灭,银花千束,整个摘星台被照得通明。赤凤金蛇,流萤紫蝶,时兴的烟火,此时都用来缀点神女的新妆。他的确未见过这样的光景,眸光柔软地流转,捕捉每一片瑰丽幻影,表情带着新奇的欣喜。
流淌的无言情愫便诚如这千变幻象,时而是浴火重生的凤,是人眼中萤星,也时而是内心焚城的火。
云绩看见焰光辉映于长亭如松雪的肤色,连暖意也透进去,稍微抚慰这人素有的寒凉。
他想,神不过也只偏悯苏长亭一人而已。
“长亭,”他轻声唤他,“…并非孤想食言,他们缠着行酒令,不好推辞,才耽搁晚了。”
长亭眨了眨眼,月影与灼光都落在他的眼睫宛转流连。
他们默契地不再提暗卫的事情,等烟花燃尽,一路走回寝殿。
云绩不知原来的阁主如何盘算,但他已经没办法再对苏长亭动手。所有的犹疑不过是情动,正如他后悔之时,本只用下令不再点火,却在同关望津几人酒过三巡后,半醉间还惦记起答应长亭看烟花的承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绩穿越过来以后,所有的情节源他而起,但大至生死,时局,并不会变化。他隐约记起原书中草草记载十四、阮逢之死,即使有不同的缘由,也不会因他改变历史的轨迹。
所以阁主之死也一定是在半年后的盛夏。
山林沉寂,夜生双月。
他想到另外一条路——在被苏长亭杀掉之前,回到现实世界。
……
……
寝殿已经灯歇,只余一盏小小烛火。云绩脱下外氅,摸索到桌上的统领玉牌,顺手递给人:“你的东西,收好罢。”
长亭屈膝跪下:“属下屡屡犯上…”
云绩以为他要请罚,抬手止住:“昨日鞭子还没挨够?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长亭没动,也没如往常一样撩开衣服展露赤裸的胴体。手腕上的纱带被他解开,露出愈合的伤口,隐约可见底下有劲搏动的青色脉络。
他微微抬头:“今晚的烟花,还有您这一个月的垂爱…主上也未曾废掉属下的双手,属下感念主上恩德。”
“属下自知没有做好一个玩物,主上却还要将统领之位交予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俯身,以额及地,行了大礼:“长亭身为娈宠未尽本分,心甘情愿接受主上任何处置。”
他不知时空因果,将责任全数揽下,“只是…连累他人,并非属下本意。若非属下难通主上心意,多次令您不满和疑虑,也不会累及主上身陷山崖险境,不会使阮逢误入歧路……”
他声色恳切,云绩听得怜惜,他想说不是,但长亭神色忧苦,满是自责,他一时难以插话。
“如若主上宽赦,准长亭留在殿中,长亭必定潜心反省,温习侍奉……如果主上尚无统领人选,要暂且将玉牌交还,属下愿辅佐主上,不惜肝脑涂地,一心一意管辖影堂。”
好罢,云绩听懂了。
他自觉做不好两者权衡,才导致疏离,甚至将所有恶果归因于自己。除夕此夜,摘星台上——他知道云绩本不是带他来看什么烟花。
东昭阁四堂制衡,以影堂为首,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造成如今与阁主离心,一方架空的局面,致使更动荡的形势。
男宠和统领,苏长亭要他择一。
难怪方才一路回来,苏长亭总是若即若离,保持着比平常更远的距离,云绩递给他遮风的裘衣,他也拘束地推拒。
云绩的手里还拿着两个药瓶——他们曾经肌肤相贴,肉欲交合,只是到了如今连要给他上药,借机调笑亲昵,也不再是理所当然的行径。
“好,夜已深了,回去的路上当心,苏统领,”云绩侧身不再看他,“明日孤会差人将东西送回你的住处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得不说,苏长亭重任统领后,云绩身上的担子真的轻松了一大头。
他便有了闲情好好儿运通一番阁主深厚的内力。原主天资过人,又精修毒道,内力浑厚,才会被皇帝钦点成为阁主。如今朝局动荡,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涉身其中。况且被阮逢威胁时,并不懂运通功力反抗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为防患于未然,云绩翻阅阁中典籍,开始尝试丹田调息。
这体内之力似有灵气,饶是云绩不通半分功法,也能顺着自然而然的运转,摸到半分门道。
沉息吐纳,任气运周转肉身——再睁眼时,分掌翻转之间,桌上的古老瓷器应声而落,哗啦碎了满地。
云绩惊讶之余,对这从未感受过的虚空之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为了进一步熟通,这一大早就来了影堂要找陪练。影堂有功课日程,影卫也有不同巡守任务,因此来陪练的都是阮逢一流还未编上号的学徒。不得不说,就算云绩的功法尚未熟练,但这样的正面对战,内力之差便是绝对压制。
几个学徒加起来也接不下三招,狼狈告罪,搞不懂阁主为何突然纡尊降贵要找他们对练,只当是阁主是单纯寻人戏玩,或者正研习什么新的身法套路。
云绩却不满于此。当值的是影堂的阿四,云绩松了松手腕,看向他:“再练下去他们要受伤…你来陪孤?”
影堂的影卫有十七人,按年龄由小到大编排,阿四在其中显然资历尚浅。他跪下请罪道:“属下惶恐,主上教导乃是属下之幸。只是怕武技不精,再令主上再失了兴致,请恩准属下去寻师兄回来奉陪……”
云绩刚体会内力之妙,正是胸有成竹的时候,也便一口答应。
……但他以为来的会是十五六七之类的,没想到阿四直接把苏长亭叫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看见那抹青色身影时,云绩进退不是,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嗓子。
左右加起来也没有几日,云绩却好像很久未见到他了。苏长亭穿了件湖绿色的锦袍,浅青的连云纹绣在半露的内层,看起来竟有几分文雅。他才想起今时又是与宫中通秘信的日子,长亭应是刚见了客。
苏长亭在校场外卸下了身上多余的缀饰,才缓步向他走来。
云绩本来有些怕,但转念一想,反正已经验证一切生死按书中内容发生,所以他不会死在现在。
他看着人,抬了抬眉:“苏统领与孤比试,不拿剑吗?”
长亭离他还有一段距离,闻声顿住脚步,对情况还有些茫然:“主上…让属下用便拿,不让属下用便不拿。”
管他拿不拿。苏长亭可不是半瓶水的学徒,他本身就是与原主的武力旗鼓相当的利剑。东昭阁主自己研究的都是邪门歪道,哪管什么正直不正直?云绩趁人不备就要偷袭,反手便持剑逼近,欲要打他个措手不及,占领先机——
哪料这冰凉刃身都贴上了苏长亭脖颈的皮肤,这人还丝毫动作也没有。凑得近了,他发现长亭眸光清澈,还有些懵地看着他。
这人甚至退了两步,后知后觉道:“主上…!属下参见主上…”
他矮身跪在地上,云绩的剑没用什么力,也便跟着下移靠在他肩头。
……实在是苏长亭还没弄懂情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为阿四眼里唯一能同阁主陪练的对象,当阿四说阁主在校场等他时……他以为是云绩要给他教训。
这并非空穴来风。他不识好歹地逼阁主从娈宠和统领中选择一个,其实他哪里有这样的权利?他忘记他的本分本来便是伺候主上,既然可以是以死护主的剑,自然也可以是摇尾取悦的宠奴。
主上那天大抵心情甚好,当即允他重拾影堂事务…但后来已有小半月未再召见他。
因此,他听见阿四说主上召他去校场,自然是以为云绩要清算他的冒犯,亲自施惩。
结果阁主说什么“同他比试,怎么不拿剑”…比试?他没想明白,嘴上一板一眼地回话,心里还在想,主上要用“凌风”?
……
云绩无言,沿着剑指方向俯视,翻过剑面蹭了一下他脖子上的伤,是那日关望津打的鞭痕:“这么些天了,这里怎么还不见消。”
上回见面还是夜里,他未曾注意,眼下日光照耀,他仔细看了看:“这是蛇钩鞭的伤口。”云绩蹙眉,“孤记得惩戒阁中人,不用这条鞭子。”
长亭身子一僵,他想起在刑堂时还对关望津放狠话,说要告他私用拷打外敌的鞭子对他行刑……然而真的到了阁主面前,他其实并没有主上会偏袒他的底气。
他低头道:“属下该打。”
云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苏长亭定然没有好好用药,又没有立场关怀他,便委婉道:“长亭,不上药会留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绩伸手扶了一把,苏长亭顺势起身,他有些不解,阁主不是找他来算账的吗?
他迟疑的神情落在云绩眼中就变了味儿。云绩忽然想起,苏长亭不愿和他亲近了,他这时让他不要在身体上留疤,长亭不会想歪了吧?
“别误会,你…你想留就留,孤也管不着你!”
云绩一时难堪,也不想着对练了,错开身子便往外走,蕊珠上前为他拂下身上的灰,整理衣衫之际,他还是吩咐道:“阁里有阁里的规矩,关望津滥用刑权,传令下去,让他自己按律领罚。”
蕊珠答是告退,云绩刚要走,转身便见长亭已经捧着凌风跟在后面,听见他下令,有些受宠若惊,手上还乖乖将剑递给他。
云绩问:“给孤这个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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