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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故意的。最近天寒,怕你们昨夜感染风寒,特意煮了姜糖水……”

宿回渊一愣。

“那个……”宁云志再次开口,欲言又止, 面色泛红道, “另一份是……是秦姑娘的,麻烦帮我给她送过去。”

果然。

宿回渊有几分玩味地看着对方神色,笑道:“你怎么不自己送过去?”

“我……大清早去敲姑娘家的门,多不合适……”

“那我去敲就合适?”

宁云志一愣, 随即恍然道:“也对。”

“我可以帮你送。”宿回渊拿起姜汁, 似笑非笑道, “但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

“我没有!我就是看她面善, 生得瘦弱,又没有家人, 怪可怜的, 而且还救了你的命,理应好好招待才对。”

“面善?”宿回渊反问。

他下意识想到, 宁云志会不会见过秦娘,继而暴露其身份。但穷尽记忆,也没想到两人能见面的机会。

“虽然从未见过,但就是莫名觉得眼熟……”

话说到最后,连宁云志自己也没了底气,微垂着头,似是有些懊丧。

宿回渊:……

不过是借口罢了。

话虽如此,宿回渊还是将姜汤送到了后山秦娘的房间里。

末了竟觉得新奇,在鬼界待得久了,越是鲜活便越是有趣。

宿回渊在秦娘房间里找了把椅子坐下,下颌点了点桌案上的姜茶,“昨夜那小子让我送来的。”

秦娘注视着那碗黑褐色的液体许久,随后慎重坐下.身来,从衣袖中掏出银针,朝着碗里一探。

“鬼主,这是由方糖、生姜、葱叶熬制成的,看起来火大了些,没毒。”她抬头说道。

宿回渊失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是送你喝的。”

秦娘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喃喃道:“给我喝的?”

她身为鬼医,鬼界纵使对她都很和善,但若是想在那孤孑之地觊觎所谓的照料与关心,未免过于奢侈。

自从有记忆以来,向来都是别人请她帮忙探药、医病,从未想过在冰天雪地里跋涉一夜后,竟还会有人来想着她。

因此姜汤送过来的第一瞬间,她下意识便觉得是宁云志让她帮忙探药,完全未作他想。

秦娘双手捧起碗,似是有几分珍视,随后将其中汤汁一饮而尽。

宿回渊拿起另一碗,也尝了一小口。

却不想吞下去的刹那,只觉眼前一黑,剧烈地干咳几声,差点将其悉数吐出来。

“你不觉得苦吗?”他看向面不改色的秦娘。

秦娘咽了咽口水,脸色似乎比平日里更要苍白一些,像是还沉浸在刚刚的心有余悸。

“觉得。”她轻声说,“火太大,烧干了。但毕竟是一番心意,免得浪费了。”

后来,便是秦娘一个人喝光了两碗,她单手捂住喉咙,抑制住想吐的欲望,幽幽道:“下次,还是不要有这番心意比较好。”

宿回渊从秦娘处出来时已是正午,清衍宗弟子都下山用午膳去了。宿回渊逆着人群往山上走,周遭愈发清净。

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楚问不在,整个清衍宗都索然无味了许多。

兜兜转转,等到回神之时,发现自己已然站在了一栋颇为典雅的房间前。

——正是十年前,自己在清衍宗的住所。

他这次回清衍宗之后从未来过这里,虽然此处与楚问的住所相距极近。

原因无他,只是不想将自己与曾经的宿回渊牵扯起来。

房间年头久远失修,屋顶甚至有处漏雨,他十分怀疑某个狂风骤雨的夜里,屋顶真的会整个被掀走。

可就在如此的情况下,庭院却干净得有些过分,像是常常被人打扫清理过。

会是谁呢。

他缓缓走进去,地面上铺着浅浅一层松针,走上去的感觉很奇妙。

楚问曾经跟他说过,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练剑,就不会摔得太惨。

房檐已然破损,但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很喜欢坐在房檐上等楚问过来。那时候他身体状态尚且很差,没法与清衍宗的弟子同样修习,楚问便会在傍晚带他练剑。

楚问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典范。自己练剑从不嫌累,但是教起别人的时候,耐心多得仿佛用不完。

走进室内,陈设与自己离开前相差无二,空间不大,一侧墙壁前摆着两张拼在一起的桌案,是因为他不喜研习经法,楚问便坐在旁边跟他一起。

……

每一方寸、每一瞬息、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与那人脱不开关系。

宿回渊觉得有几分压抑,正想离开,却发现角落里有一颗小小的银珠,尚未蒙尘,应该是刚掉落不久。

银珠上面带着一.股极其清淡的雪香,是经年日久沾染上的香气,极淡,却不易散。

应该是楚问的东西,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宿回渊将其拾起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宁邱?”

他猛地转头,只见楚为洵正站在他身后。

楚为洵轻声道:“听闻你昨夜回来了,还想着去看看你,没想到先在这里遇上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恰巧路过,有些好奇,便进来看看。”宿回渊答。

“原来是这样……”楚为洵笑道,“你新入清衍宗或许有所不知,这是宿回渊之前的住所,我经常前来打扫,你倒是头一个会主动进来的人,其他人对这里都唯恐避之不及。”

“为何要过来打扫?”宿回渊问,“他杀了你父亲,你不恨他?”

“当然恨。”楚为洵冷声道,“我日夜恨不得将其手刃,抽筋剔骨,为他报仇……”

“但每次当我来到这里时,又总会想起我们小时候。我自小体虚,从不修习,我们便常常在一起玩耍,闯祸,经常被我爹骂……”楚为洵微闭了眼睛,似乎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可那个宿回渊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不过是一个不共戴天的鬼主罢了。”

楚为洵面色苍白,淡笑道:“怀念着一个,又憎恨着另一个,很奇怪是不是。但人有时候就是这般的矛盾,并无非黑即白……”

旧日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过来,纵使他已经尽力将自己抛之事外。

现在一闭眼,仿佛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冬日,楚为洵抱着从山下偷买来的酒跑到他房间中,两人一起去后山打鸟,然后坐在沐着夕阳的檐顶,等着那白色身影的出现。

可再睁开眼,却只剩满目荒寂。

他们都已经长大,有了各自的情仇。

宿回渊的声音有些喑哑,问道:“除了你,平日里还会有其他人来这里吗。”

或是怀念,或是憎恶,或是单纯好奇心作祟。

“未曾见过。”楚为洵叹道,“不过也不好说,毕竟这里未设结界,只要谁想,都是能进来的。”

说罢,又捂嘴咳了起来。比起宿回渊上次见他不过月余,整个人却像是又瘦削了不少。

宿回渊想说:秦娘精通医术,虽没有华山医修那样专精,但让她帮你看看,或许会有用。

但事到如今,他仿佛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这句话。

正在此时,门外有喧闹声响起,迎面走来几个白衣修士,身侧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弟子。

“宁公子,长老有请。”修士淡淡道。

话虽如此,但看上去来意不善。

楚为洵拦在宿回渊身前,问道:“能否问下是何事?”

见是楚为洵发话,修士也并未隐瞒,如实道:“楚剑尊曾与宁公子一同下山游历,如今宁公子死里逃生,剑尊却至今未归,长老……对此存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刚长老命我们搜查宁公子的居所,在其中发现了西域奇毒与些许邪符,与松山真人一事颇为相关。”

宿回渊冷然道:“我不曾有过那些东西。”

楚为洵左右为难,“这……此事怕是多有误会,宁邱也是刚刚死里逃生回来。既然事关重大,不如将长老请过来,众目睽睽之下,更好定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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