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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云志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几乎听闻不见。

楚问的目光轻落在那根玉簪之上,淡声问道:“你当真对秦姑娘有意。”

“千真万确。”宁云志抬头,提高了音量,但复而又渐渐轻了下去,“只是秦姑娘人美心善,医术高超,绣花手艺又如此好。想来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怕她嫌弃……”

楚问又问道:“那倘若秦姑娘不愿,你可有怨言。”

“怎么会有。”宁云志摇头,“只是想着我们认识许久,却从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送给她,并无它意,就算她不愿,我也不会心生怨气。”

“那直接送她便是。”楚问轻声答。

“就……直接送?”宁云志有些怔愣。

“把你对我说的话告诉她便可。”楚问轻道,“你的心意,你若不说,她又如何会知晓。倘若你们从此分道扬镳,而心意未明,岂非多有遗憾。”

远处,秦娘从台面上走了下来,手中拿着刚刚的刺绣,穿过众人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秀气的脸庞泛着红,眼尾却夹杂着些许久违的笑意。

宁云志看着不远处秦娘的身影,仿佛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好,我这就过去。”

秦娘见只有宁云志一人,便问道:“鬼主和楚剑尊呢?”

宁云志轻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在后面。”

秦娘应了一声,随后便无人再开口,两人面面相觑无语凝噎,场面一时有些静默的尴尬。

就当秦娘打算继续向前走的时候,宁云志终于开口叫住了她。

“秦姑娘……”宁云志急切道,没给自己犹豫与反悔的时间,立刻从袖口中拿出那枚小盒子,双手递了出去,将刚刚勉强想好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简明扼要道,“送给你的。”

秦娘眸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后有几分手足无措地接过木盒,有几分紧张地将其打开。

随后不禁眼前一亮。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发簪,簪尾有翡翠雕刻的梅花,栩栩如生。但较之惊喜更多的,却是一种陌生久违的感受,似乎心弦微颤。

小时候她与秦女住在琴楼中时,每次秦女出门回家,都会给她带些街上买的小玩意。那时两人生活拮据,名贵之物自然是买不起,一般是一片纸蜻蜓、小糖人这些便宜好玩的东西,她都喜欢得很,或许是她在琴楼中无聊读医书之时唯一的盼头。

那些东西她往往舍不得用,也舍不得吃,悉数珍藏在了房间角落中的一个小木盒子中,时不时打开,就像是她唯一的宝藏。只可惜,那木盒与秦女一起,在那场琴楼大火中皆被烧成了灰烬。

而这是在秦女之后,第一次会有人送她东西。

“谢谢你……”秦娘觉得喉中微哽,想用些东西回送给他,翻遍全身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忽然灵光一闪,将刚刚绣好的手帕递了出去,“这个也送给你。”

宁云志接过手帕,手都有些微抖,问道:“你……当真要送我这个?”

按照传统来说,女子一般不会轻易送人手帕,尤其是乞巧节织绣的手帕,总带了些特殊的含义,他不确认秦娘是否知晓,举动是否无心。

宿回渊看宁云志走远了,对楚问笑道:“你教徒弟的方式还真是直接。”

楚问淡声道,“何妨。”

宿回渊转头看向对方淡色的瞳孔,不禁失笑,“师尊教诲弟子,应言传身教,先做出表率。可之前在清衍宗之时,怎不见得你如此直接。还是我死缠烂打先开口,方才知道你心中何想。”

楚问并未答话。

对宗门、对同门、对天下人,他向来问心无愧,但唯独面对那人之时,却时常觉得亏欠。

其他人的年少都是有许多规矩需要训诫,而他却截然相反。他太严于律己,克己复礼,他将情绪隐藏得极深,将一切多余的感情归结于同门情谊,明明隐有预感,却并未挑明。

可后来时过境迁,昔日在身边的少年早已身居鬼主,在日复一日的寒剑经文中,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忆。

大概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在如今对宁云志说出那句,“多有遗憾”。

都像是他自以为曾犯下的过错。

第73章

秦娘的另一只手伸出,将那快方帕递给对方。

“你……你当真要把它送给我?”宁云志涨红了脸, 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 “送人手帕的意思……意思是……”

周围人声太吵, 秦娘只听到手帕二字,还以为对方不想要,便说道:“谢谢你送我的玉簪,只是我现在无以为报, 只有身上这块手帕还算拿得出手, 你若实在不想要……”

听到这,宁云志还哪管什么深意不深意的,连忙伸手接过手帕,连声道:“想要的想要的, 姑娘手艺精巧, 我欢喜还来不及, 只是……”

最后一组刺绣的姑娘下场,人群也逐渐散去, 秦娘正想问对方只是什么,却忽有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她的肩上, 轻笑道:“我道说乞巧灵得很, 瞧瞧正缘这不就来了。”

秦娘回头,只见对方眉眼含笑, 正是刚刚拉她上台的婶婶,还对她说乞巧乞的不仅是心灵手巧,还有如意郎君。

她有些怔愣,“婶婶何出此言?”

那女子瞧了一眼宁云志手中的手帕,又压低了声音笑道:“姑娘,我刚刚可都看见了,这事可没什么好害羞的,那小伙子看起来长得俊秀,人还老实,我觉得就不错。”

秦娘听着对方的言外之音,眼神飘到那块手帕上,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宁云志刚刚的反应如此奇怪,原来是……

秦娘下意识觉得难为情,想将手帕要回来,但当抬头之时,却又看见对方神色。

宁云志手中有些无措地捧着手帕,俊秀的眉宇有几分懊丧地垂着,仿佛他才是那个做错了事的人。秦娘丝毫不怀疑若她此刻提出取回手帕,对方大概几夜都睡不了好觉。

算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道:“抱歉,我之前不知手帕含义,还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将你当作知己。”

宁云志抬头,似有些许释然的轻松,但即使已然刻意克制,依旧夹杂着些许难以遮掩的落寞。他将手帕细细折叠起来放进怀中,笑道:“我知道的,还是要谢谢你,手帕我很喜欢,我会将它仔细描画在我的本子里面。”

秦娘垂眸,看见对方如此神色,她心里反倒有些不是滋味,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宿回渊远远看着他们,虽听不见话语内容,却能将两人神色尽收眼底。看着宁云志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有觉得有几分好笑,转头对楚问道:“山下倒是热闹得很,清衍宗就从不过这些节日,乞巧节什么的,我竟都没听说过。”

楚问答:“乞巧节由牛郎织女的传说衍生而来,他们只有在这天才能走过鹊桥相会。宗门中主习剑术,对于此种节日确实淡薄了些。只是每逢佳节便会有很多弟子‘下山游历’,很晚才归。”

宿回渊点了点头,又不禁叹气道:“一年才能见一次,也真够苦的,要我是牛郎,还不如干脆不见了。”

楚问侧头看他,似是已然习惯了他各种与众不同的想法,并未惊异,只是淡声问道:“为何?”

“等一年虽长,但本身倒没什么,主要是身处孤寂,难免胡乱猜想。”宿回渊说,“你想啊,他等一年的时间就为了见这一次,如果对方忘记来、不想来了怎么办,如果对方并未在意起晚了怎么办,已经遇见更好的人不愿意见他又该怎么办。”

楚问不禁轻笑:“是这样。但正因无数种莫名的可能性,最终两人真正赴约之时,才显得弥补珍贵。”

宿回渊盯着不远一处看得出神,沉默片刻,随后忽然道:“你带钱了吗,借我些。”

楚问将钱袋递出去。

“你在这等我一会。”宿回渊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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