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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花一草,一砖一瓦,一木一叶。皆能瞧出建造之人的用心与维护。
云笈坐在较大的一个池子边,他没穿着那日在寿宴上的华服,只穿着一件白色勾金祥龙纹的薄衫。
他太过瘦弱,薄衫穿在身上空落落的,遮不住一些未消的红痕。
院内无人,他化出大尾巴在池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划水,逗弄那池中的锦鲤玩。
衣袖被池水沾湿,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拿着一个烟青色的酒瓶,看看圆滚滚的小鱼,时而又抬起酒壶喝上两口。
风吹起时,海棠花的花瓣飘落在池中。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云笈并未回头,却也知道是谁。
“今日怎么想着出来玩水了?”烛青带着笑问。
云笈并未理他,除了风声,便是他尾巴搅着池逗鱼的潺潺水声。
未得回应,烛青的笑容并未消失,他走到池边蹲下,顺手将云笈手中的酒瓶抽走。
“医仙说过,你不宜饮酒。”烛青的声调很温柔,没有一丝埋怨,带着爱意与缱绻。
烛青是龙,云笈池中的小鱼们总是瞧见他就怕,从他蹲下身时便都跑去石头下躲着了。
云笈没了兴致,瞧着归于平静的莲池,忽而回答烛青的第一个问题,“是很久......没有玩水了......”
他酒量并不好,身体也不好,从很早前烛青就管着他喝酒的次数,今日不知何人给了云笈,让他又喝了起来,竟也无人来通报,想来这殿内伺候的人也该换了。
烛青刚想问他是否醉了,云笈却看着泡在池中的尾巴,喃喃道:“我的尾巴,原来这么难看啊。”
云笈的尾巴蓝紫色相间的,非常漂亮的颜色,可惜那池水中的尾巴上有许多处重伤愈合后留下的伤疤,鳞片长不出来,好几处都是光秃秃,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是......丑陋。
鲛人的尾巴如同凡人最看重的脸蛋,如同鸟族最看重的翅膀,如同仙族最看重的修为。
鲛人离不开水,但云笈的尾巴一直是他的心病,每次瞧见都会伤心许久,他极其能忍,鲜少会如今日一般化出鱼尾,只每次这样都会与烛青陷入冷战。
烛青心中如同扎进根刺,他安抚神情落寞的云笈,手搭在他瘦弱的肩膀,轻声哄道:“一直都在派人寻药,总会治好的。”
云笈看着池中的尾巴,极其难过地又说了一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尾巴就不会这样了......”
“云笈!!!”烛青唤他名字的语气加重了些。
帝君威严,真龙之怒。
在云笈这里却是不怕的,他平静地抬眸看向烛青,后者却是微微一愣,瞬间软下声道:“没有凶你,但你清楚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烛青道:“我知你为我受了许多苦,那些都过去了,我会一直待你很好,尾巴也会治好的,你听话,别难过了。”
云笈听见他的话并未有什么反应,烛青边弯腰想要将他抱起,边说:“该换人伺候你了,明明之前叮嘱过不能让你饮酒。”
云笈推开他伸向自己的手,声音冰冷的质问道:“这跟伺候的人有什么关系?这跟饮酒又有什么关系?”
烛青不喜云笈此时对自己的态度,微微蹙了蹙眉,“云笈,你醉了。”
他再次执着地伸手,将云笈从水里抱了起来,湿漉漉的尾巴将他的华服沾湿,烛青并不在意,就这样将他抱回殿中,亲自去拿干净的衣服,想给云笈换上。
云笈坐在床边,伤痕累累的大尾巴垂落在地上。
云笈看着烛青的背影,轻声开口道:“你前日说,让孩儿回来陪我,如今已过去两日了。”
龙族一脉似乎受了诅咒般,几万年以来人丁单薄,难有子嗣。
而云笈却在几百年前,为烛青生下了一条小金龙。
小龙不似他们小鱼,从云笈有孕起,日子就极其难熬,吃了许多苦,极其脆弱的小龙,云笈费劲心力才得以让他成功降生。
然而只度过了很短暂的时光,烛青便将孩子送走了。
他说云笈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而照顾小龙太过麻烦,且他是帝君烛青的孩儿,自当比其他任何仙族都要更加努力修炼才对。
才刚会喊“爹爹”的小龙被烛青送走,与云笈相见的次数也很少,每三月才回来一次,一次不过陪云笈两个时辰,吃一顿饭,说一会儿话。
云笈心中一直存有心结,小龙刚被送走时他同烛青迎来了最僵持的相处,后来因为......总之云笈低头了,倒是也为此极少同烛青亲密。
前日烛青非要留下,并且为了让云笈听话,告诉他等孩子过两日修炼出关后,便接回来陪他住一段时日。
显而易见,烛青食言了。
他沉默不语,云笈大抵是失望太多次,竟心中只短暂的遗憾了刹那,便又恢复到了清冷少语的模样。
烛青见他沉了的脸色,哄道:“只是有些事情耽搁了,这次不会骗你。”
云笈自然失落,却不想与他在这上面争辩。
烛青还有事未处理,陪云笈待了一会儿后便要离去。
云笈望着窗外纷落的海棠花,叫住正要离去的烛青,“我抽屉里的珊瑚珍珠串不见了,你可曾见到?”
烛青脚步一顿,回头过来,云笈望着他认真道:“那珊瑚是我从南海带来的,你该知道对我是何等重要。”
第13章 养鱼
鸟族遭到重创后,似乎也给其他族类一个警醒,之前纷纷叫嚣着要除掉魔族斩杀魔头宗枭,如今倒是噤若寒蝉。
日子突然变得缓慢,宗枭每日都待在魔宫里,除去每日修炼,便其他时候都要明州陪伴左右。
估摸着是善心大发,想着再折腾下去,这小鱼真会没命。
那日被强逼着喝药后,明州更加恐惧宗枭,眼神都不愿与之对视。
宗枭是魔,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就好似他因为狼魔的背叛,震怒后不管不顾,只身便敢去鸟族,除了老弱妇孺,凡是敢冲上来阻挡的,无一不是死于宗枭的利爪之下。
他不会顾虑此去是否会中圈套,是否能功成身退。
他被怒意蒙蔽心智,其他纷纷无暇思考。
魔便是如此,万事随心。
如他与明州之间,亦是如此。小鱼越是躲着他,宗枭就越是要将他抓怀里来锢着不放。
越是恐惧,越是要面对加以克服。
宗枭能有如今的修为,从来不信天命,只信自己。
若是怕了,便看到不怕。
小鱼也该如此。
他把明州圈在怀里不放,明州呜咽出声,那胳膊细成那样了,还推搡着宗枭,眼眶很快就红了,仿佛不受控制般,又低咳了起来。
宗枭固执地将他放在腿上,手落在明州的腰上,那腰肢又薄又细,宗枭一只手便能整个圈住。
明州又在咳了,宗枭大手向上,抚住他的背脊,“你怎么还在咳?又背着我偷偷将药给倒了?”
明州没功夫回答他的话,只是意味深长瞥了他一眼。
宗枭也自言自语道:“那也不可能。”
上次强行灌药不成,反倒将明州胸口给烫红了一小块,而后又哭又咳,险些喘不上气又晕。
那之后,宗枭倒是听了常郗的话,也不给他灌药,就是端来后就同明州处在一室。
魔尊身上自带的威压与气魄,让明州哪哪都不自在,盯着那碗黑乎乎散着苦气的药表情哀愁。
最后不得不喝。
那药是常郗配的,日日这般半强迫的喝下来,明州精神好了不少。
就是那药实在太苦,明州喝后总要难受好一会儿,口中全是苦味,喝再多水似乎都冲淡不了。
常郗上次取了明州的鲛人血,也没想到那腕上的伤口竟迟迟不好,又见宗枭这般欺负小鱼,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一日送完药后,拿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小罐子塞给明州,“花族酿的花蜜,你喝药后可以吃一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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