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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将手贴在肚子上,眼泪竟比方才宗枭在时,落得还凶。

他很害怕,也很混乱。

过去发生的事就如在眼前般,一一浮现。

是南海岛屿边细细软软的沙,是和煦的风,是温暖但不火热的太阳,是水底撒欢的鱼群。

在岛上劳作种植灵药仙草的长辈们,是坐在礁石上听长老讲故事的小鲛人们,还有同明州交好的好友们,三三两两一起讨论着晚些要吃什么。

很快,画面便变得扭曲畸形,被黑暗笼罩,因为宗枭的出现,一切都毁了。

痛苦声,尖叫声,责怪声,甚至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明州精疲力尽,支离破碎。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连寝殿内什么时候暗下来都不知道。

宗枭又回来了,他手里端着什么放在了桌上,又走到床边,同自己说着什么。

明州一句都没听进去,愣愣地看着宗枭,脑海里却在想,宗枭会将小鱼崽送去哪里呢?

他迟钝又惶恐,在宗枭走到面前伸手想要抱自己时,明州突然往角落里挪去,宗枭伸手抓他,不悦道:“躲什么?过来吃点东西。”

话音刚落,就见明州手里抓了个什么明晃晃的东西,朝着自己身上挥了挥。

宗枭顿了顿,垂眸看了看手臂,他灵力深厚,除了衣裳被划破了,连血痕都没有。

再看向明州,手上握了一块碎片,宗枭认得,那是之前被明州打碎掉的铜镜。

那段时间宗枭关他关的有些狠,导致明州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莫名其妙打碎了镜子,宗枭当时追问过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明州的回答是自己不小心将镜子给摔了。

宗枭没问太多,只是让他好好休息。

可不承想,明州竟将这面镜子的碎片藏了这么久。

他又想到前些日子这小鱼被自己逼太狠了,说出的那句“我要杀了你。”

宗枭当时只觉得颇为有趣,还故意逗他,何时学着这般说话了。

他不在意,却不知明州被明州此举给震惊,说不生气跟恼怒是假的,但宗枭想得更多的居然是担心明州握着那般锋利的碎片,会不会割伤手指。

“将东西放下。”宗枭厉声开口,“这次我便不与你计较。”

明州猩红着双目,迟迟不动,宗枭盯着他手上握着的碎片,又再一次开口道:“你该知道这伤不了我。”

“趁着我现在还能好好同你说话,别让我......”

宗枭话都没说完,只见明州神情须臾痛苦,但很快又恢复到了平静,仿佛已经被逼入绝境,失去活下去这个念头般。

“我太累了。”明州轻轻开口。

“我真的太累了。”

宗枭见他将那碎片抵在了自己白皙的脖颈上,只要一用力,鲜血便会溅出来。

宗枭尽量把声音放软和些,甚至为了让明州冷静,还往后退了退,让明州从心理上有一个安全的距离。

“累了就睡一会儿。”宗枭挺冷静,好像没看见他这番危险的举动般,“不想吃就算了。”

“你总是逼迫我,对我很不好......”明州眼泪掉得很凶,声音都在抖着,“对小鱼崽也很不好......”

“一开始就是错的。”明州哭得破碎又可怜,醒悟一般道:“早就应该结束的。”

他闭上眼睛,用力想要将碎片插入自己的喉咙,但宗枭方才后退时,便已施了法。

明州的手腕被床幔给缠住,锁了动作。

宗枭紧跟上前,将他死死握在掌心里的碎片给拿走。

手指被割破,半个掌心都是鲜红的血迹,宗枭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只是皱着眉头为他疗伤。

明州呆呆看着他,眼眶湿润,却露出一个轻嘲而松懈的神色。

这样娇气,这样怕疼的他,手伤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竟是不知道痛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倒是宗枭,心蓦地紧了紧。

明州望着房梁,语气平静,“没用的。”

宗枭怔了怔,“什么?”

明州静默不语的模样,让宗枭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他承认方才看见明州将那锋利的碎片放在脖颈上时,自己竟手心都吓出了冷汗。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才对!

宗枭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害怕明州就这样死了。

当初从上华天将他虏来时,也没打算让明州活,本意是用来当作人质,用于威胁鲛人族的一个筹码,甚至还起过念头,探一探鲛人族同仙族之间的秘密往来。

结果不知是见色起意,还是寂寞了上千年,清心寡欲惯了一时间觉得有趣,便将明州收进圈里,还睡了又睡。

当初那一掌落在明州的胸腔上打伤了明州的灵脉跟心肺,宗枭当时也不在意,只觉得吊着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好。

后来的过程中,他发现这小鱼实在蠢笨,傻乎乎的,怕是什么秘密都不知道。

宗枭也没斩草除根,就这样留着他,日子久了,时常见他因为伤了的灵脉而感到痛苦时,宗枭也不止一次产生过后悔的念头。

用的药都是极好的,宗枭也为他渡了不少灵力,缓解明州的不适。

对待一个俘虏,不该如此才对。

可宗枭就是收服弱小无能的花族,给予庇佑的条件只是让对方每月上供花蜜,从其他族类那得来的灵脉灵流,也埋在了明州住着的小院子底下。

寸草难生,气候恶劣的魔族之地,宗枭愣是给他做了个宛如上华天才会有的小仙境。

不败的海棠树,繁花能十年如一日。

池子里供明州玩耍泡水的资源,比宗枭后山里闭关修炼的冷泉还要好上几分。

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皆是费了心思。

如同凤凰非梧桐不栖般,鲛人喜水,但魔界的水源实在不好。

明州没有提过,但宗枭自己便让人从其他族类的领地里,取甘甜的泉水送来。

只明州喝的水,都耗费了不少精力。

宗枭从不计较这么多,也从不屑跟明州说这么多。

怀孕以后,宗枭做的妥协便更多了,连他自己都能有感,同明州越发相处,自己的耐心便越发的好。

明州逃了一次又一次,宗枭也没要他的命,也没让他缺货胳膊少腿。

这般厌恶子嗣后代,却依旧忍了,由着明州要生。

如此种种之下,明州居然想主动放弃性命......

宗枭怔然,干巴巴道:“小鱼崽你不打算要了吗?”

鲛人族喜欢幼崽跟子嗣,明州很是宝贝他腹中未出生的小鱼崽。

宗枭说这话希望明州能放弃自刎的念头,可惜为时太晚。

明州听后竟一边疯狂掉着眼泪,一边仰天大笑,好似宗枭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小鱼崽是无辜,可若是生下来,有宗枭这样的父亲,他难道能过得安生,过得幸福吗?

宗枭这般厌烦,会将他送走。

那样小,能不能活命都难说。

“不要了。”明州流着泪,他哽咽道:“我会同他一起死,他会理解我的,他不会怪我的......”

宗枭没想到明州竟是这样的想法,也是这时,宗枭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或许真将他逼迫得太狠了,所以才会让明州产生这样的念头。

明州字字泣血,“我恨你,你做的事小鱼崽都知道,他也会恨你。”

第69章 放他离开

宗枭说不出听完这番话的滋味。

为避免明州又做出自残的行为,宗枭还将屋子里能伤人的利器都派人给收走,但依旧不太放心,还是施了法,用柔软的床幔,缠绕在明州的手脚上,束缚着他的行动。

他当时还在哭,眼泪像是掉不干净般,宗枭看得莫名烦躁跟不安,像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般。

他宛如逃一般离开明州住的小院,狼狈的到了后山的冷泉中。

粼粼的泉水映照出宗枭难看的脸色,尽管费解,尽管难以置信,但心底的想法不是骗人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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