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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谷梁初垂了眼道,“孤念司尉初来,且又酒量不好,暂不追究昨夜搅扰府邸之事。只是再一不能再二,若有下次,孤便将你手脚扣在一处缚了,塞了嘴巴吊在书房梁上过夜。司尉不怕尽管试试。”

弓捷远不听这话,撩袍坐在凳上,眼睛扫扫桌上餐点,果然捉起筷子去夹蒸饺。

谷梁初把眼瞄他,又淡然道,“怎么?曲儿唱多了却把自己也弄燥了,后来没睡好吗?眶下青得如同撞鬼。”

弓捷远已经咬了一口蒸饺,闻言却又放下筷子,尽量放好了一些态度说道:“回禀王爷,那间屋子实在……属下可以不睡那儿吗?”

“司尉虽是初来,”谷梁初道,“到底是领护卫的司官,总不合去住大寝房里的通铺吧?便是你不别扭,怕也影响寻常护卫起居。王府安全甚为重要,护卫们若是歇得不好,怎有精神巡防守卫?”

“梁卫长昨夜也未回来,却住哪里?”弓捷远立刻便道。

谷梁初仍淡淡地,“他总睡得少,凑几个人窝在哪里赌钱看牌就是一宿,从来如此,司尉恐怕学他不得。”

弓捷远便把眉毛狠狠皱了。

谷梁初将视线落在弓捷远咬过的蒸饺上面,又淡淡道:“你还说这王府不小,可是孤的近侧实在没有闲的屋子能拨给你,司尉若能自找出来,但住不妨。”

弓捷远一宿不眠,又着了些凉风侵扰,此刻觉得额角隐隐作痛,无心再争口舌之利,便只蹙眉不语。

谷梁初将碗蒸酪推到他的面前,接着说道,“司尉不来,孤的内殿都是谷矫梁健兄弟上夜,如今你既来了,此等重任不该全然推与他们。只是在孤殿里上夜只能睡在榻阶之上,虽然暖软不缺,毕竟下人之位,司尉倒需想想,可忍得吗?”

弓捷远闻言眼角立刻一跳,也顾不得梁健还在屋里,当时便翻脸道:“我一质子有何事情不能忍耐?倒是王爷需得小心,万一我再起了杀心,趁着王爷熟睡之机对你不利,可好防范?”

梁健听了这句立刻便喝:“你说什么?”

谷梁初却似意料之中,伸手示意梁健不必插嘴,自己瞧着弓捷远的眼睛说道,“那从即日起,孤便与司尉比一比胆气。这酪和蒸饺可都下了慢毒,虽不即刻要命却能缓缓损人肌骨,司尉还敢吃啊?”

弓捷远本没胃口吃饭,却给这话激起了倔性儿,当下端起蒸酪就吃,吃完了又一气儿吞了四五个蒸饺下肚,觉得很饱了方才抹嘴哼道:“横竖这么点儿事儿,快点儿慢点儿有啥了不得么?”

谷梁初慢慢靠向椅背,似笑非笑地道,“英雄莽夫,从来一线之间。”

既是人质,谷矫和梁健也没打算真将护卫之责交给弓捷远管,因此这日他仍无事。

谷梁初要出门去,弓捷远不合自在书房待着,寻常院丁护卫没得吩咐也不敢来说话,他便自己走到后面园子里去,随便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了,一面闲看工匠建师们干活一面胡思乱想,又琢磨皇帝何时召见父亲又琢磨婕柔在家会怎么哭,身子疲惫精神难受,等后来阳光温暖起来之时竟就歪在旧廊子里的柱子上面睡了过去。

谷梁初只带了谷矫出府,办完事回来后先问梁健,“那个家伙上午是何状况?”

梁健答说人在后园子里,自己派了两个兵丁贴脚看着,并没亲自跟随。

谷梁初闻言看他一眼,神色微微不悦,“你竟这样忙吗?”

梁健也不说谎,老实答道,“府务倒也没有太着急的,只是司尉那人实难相与,王爷又不让咱惹他,只好躲着一些。”

“他又不住一日半日。”谷梁初道,“你们却能躲到何时?这倔性子短了火候也改不掉,便是孤王亦得忍耐一些,你们兄弟少不得委屈着,别只想着轻省。”

梁健不再言语。

谷梁初就又说道:“将这小阎王找回来吧!孤有话说。”

梁健只得走去园子里寻人,边走边忍不住腹诽自己主子:不过一个上午,哪有许多话说?这个司尉张嘴便没好的,生气有瘾?可是一会儿看不着他便难受么?

远远望着弓捷远团在廊子里面睡觉,梁健自己是个野性惯了的,也不如何在意,还在心里念叨这人却会贪懒,等到遣走两个跟随的护卫自己凑到跟前唤人才觉不对——天已十分凉了,弓捷远却似非常热,脸上还像宿醉一般赤红,就连呼吸也是烫的。

梁健抄手把人扶将起来,心中不由烦恼,轻轻嘟囔着道:“司尉却是金贵,这般弱不禁风,到底怎么在那边塞待的?”

弓捷远迷迷糊糊听他讲话,哼了一哼,“管得倒宽。边塞可比你们王府要好许多,非但饭能吃床能睡,且还没有讨厌的人。”

梁健不同病包一般见识,直接将人扶到谷梁初跟前。

谷梁初看到弓捷远的样子立刻盯了梁健一眼。

梁健把人放在椅里,垂了脑袋向谷梁初认错,“属下也没想到司尉竟然能在廊子里面睡觉……更没想到他给大太阳照着还能发起烧来。”

谷梁初不搭理他,自己走到椅边询问,“弓挽,你怎么了?”

“不是王爷的饭里有慢毒吗?”弓捷远的嘴巴还不老实,语气颇坏地道,“属下便是这样,遇了毒就要发作起来,不碍事的……折腾折腾也就好了。”

谷梁初蹙眉瞧他一会儿,很是无奈地舒了口气,又吩咐梁健说:“别叫他窝这儿顶撞人,送到那边榻子上去横着。盖床被子捂捂,中饭也莫吃了,饿着退热。下午再不见好便请太医瞧瞧。这可来个祖宗!”

梁健只见谷梁初说完便走,书房都不待了,知道主子也受不了这个家伙,心疼自己还得按照吩咐伺候他,边忙边学主子口气嘟囔,“这可来个祖宗!”

第11章 点迷津妄议国事

弓捷远原本也不至于恁般虚弱,但他连日仓促遇事,匆忙之间难以接受,该有心火生发。

快傍晚时谷梁初过来书房,只见弓捷远睡在被里,双颊仍然一片赤红,嘴唇也起皮了,只得吩咐谷矫,“找个太医来给司尉开方子吧!”

谷矫依言出去请人。

谷梁初坐在榻子边上,低声问道:“可还睡呢?”

弓捷远闭着眼睛不吭气儿。

并非想要装死,只是觉得反正做人质的,怎么认真也不得好,有口活气儿便成。

“你既嫌弃谷矫梁健那个寝房,今晚就在孤的书房住着可好?”谷梁初又问他说。

“行!”弓捷远虽仍闭着双眼,却怕失了机会,立刻便答,“这榻子不错,像行军铺。”

谷梁初哼了一声,“说这个你倒活了。休想得美!便是病了,也给孤到寝殿里去上夜,这里却凭什么便宜给你?”

弓捷远这才睁开了眼,微微欠起上身,看着谷梁初道,“王爷何必如此悭吝?书房空着也是空着,属下帮您守着这些文房墨宝可不好吗?”

“只怕你的怨气熏坏它们!”谷梁初拂袖站起,“孤的王府只这书房最为值钱,给你一个量狭的家伙躺了睡觉,半夜起了疯性糟蹋孤的东西如何是好?杀了你也不够赔。”

弓捷远病中脆弱,给谷梁初这样抢白了几句,脾气倒也不似之前燥烈,反而有些恹恹的,“我也没有疯成那样,拿人没有办法,却冲东西撒什么气?”

谷梁初听他语含失落之意,心中一动,未再言语,走到书桌边上坐下看书。

工夫不大,谷矫引着一名短须太医进来。

那大夫先跪谷梁初,谷梁初伸手扶住他说;“曲太医不必多礼,且瞧病人。”

曲太医似是常来王府行走之人,闻言跟着谷梁初来看弓捷远,见不认得,因问,“这是哪位贵人?”

“曲太医没见过他?”谷梁初淡笑着说,“可非寻常人,是镇东将军府上的小帅爷!前日父皇擢他入了府军卫,暂且先领孤王府上司尉之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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