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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梁初歪在铺上看人翻衣服穿衣服,好好饱了眼福,心情愉悦得很,根本没有找谁后账的念头,“周案查到这个地步也就成了,总不能非让父皇认了曾经挪动别处粮饷自充军费才肯甘休,冯锦也别不足,只把逮住的人罪责都列清楚好好处理就是。”
“铜料的事,我管不管?”弓捷远难得询问他的意见。
“能管便管管。”谷梁初语气平常,“江浙造炮必然先充南线。不是说南线不重要,北面东面到底防务重些。大炮原本就造得慢,总是等米下锅的滋味儿太不好受。这次北元围住宣府,若无大炮之功,就没办法好好牵制攻城之敌。”
“我也这么想的。”弓捷远双手抿着衣襟,“铜矿难得,以前周阁珍他们掌控的时候炼出来的东西不定都卖给了谁,如今必须仔细看住。中饱私囊还是小事,若给敌人提供了便宜就太该杀。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有了。”
谷梁初见他说得一本正经,赞许地笑,“捷远是个好官样子。”
弓捷远瞪他一眼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扭身问,“你吃什么?我这儿没有好的。”
“什么都行!”谷梁初挺身仰进枕头里去,“好吞便成。”
这日下朝之后宋栖又被皇上叫进乾清宫去,弓捷远到工部点过卯就去户部寻找尚川。
尚川已经远远见过弓捷远几次,也知道他调了职,正式碰面还是头一回,脸色有些复杂尴尬。
“我不是找大人来斗气的。”弓捷远先开口说,“有正经事。”
尚川见他容色认真,便也施个平礼,“既然来了,尚川自当面谢司尉救命之恩。”
弓捷远见状连忙朝旁一跳,“说得这么严重?我也不是司尉了。”
尚川不提当日几乎就被渴死饿毙,只是问道,“郎中要说什么正经事?”
弓捷远不由瞄瞄左右。
周阁珍虽已下狱,还是不甚放心。
尚川见状将他请到僻静之处,又开口道,“郎中但说无妨。”
弓捷远讲了铜矿之事。
尚川听后有些惊讶,“郎中竟也在意这个。”
“我怎么不在意?”弓捷远有点儿不高兴,“我爹可在辽东守着呢,他那里就不用炮吗?这东西造得慢运得更慢,坏却容易,再经拖延耽搁,白死的军士投胎又当兵了。”
尚川仍旧细细看他,“是王爷让你来说这话的?”
弓捷远的神情微微有些不大自然,“谷梁初才刚回京,我又不在王府里住了,哪知他是什么意思?你只说我这个要求很过分吗?好令大人难做?”
“为国思虑不算过分。”尚川实言地道,“我也不怕难做,不然当什么官?只是事情未生就说新知府会厚此薄彼也不合适,必然会受皇上斥责,需得好生想想再做打算。”
“等得事情生了还来得及?”弓捷远更不高兴,“若再养出周阁珍这样的蛀虫来,便能捉住杀掉也是耽误。北元三万兵马犯境之事未必不会卷土重来,下次多少人,要打哪里的主意可不好说。”
“郎中莫要一味逼迫。”尚川闻言便说,“户部有责掌管天下材料,我自认真放在心上便是。”
弓捷远还不放心,“现在都不能说未雨绸缪了,而是机不可失。话若说得晚了,效果可就大打折扣。”
尚川点头,“我会去和老师商讨,速作反应。”
“大人现在总理户部,”弓捷远反倒惊讶,“这也不关兵部的事,怎么还要和尚书大人商讨过了才做决定?”
尚川的心里虽然记着弓捷远的情,闻言仍旧微微不悦,“牵一发而动全身,郎中来说铜矿不是为了大祁的军备?自然就干兵部之事。我说了速作反应就会速作反应,便是皇上也得给人思虑的时间,郎中何必咄咄逼人?”
弓捷远闻言想想,觉得自己确实急切了些,尚川的对他的态度已比从前强了不少,便即放好了语气,“如此就等着尚大人的好消息了!我这里先替边疆儿郎诚谢恩德。”
尚川见他说完就走,也不阻拦,只是由后望着,然后立在原地思索半晌。
下午宋栖回到工部,见到弓捷远就说,“你的老交情立了奇功,北疆此役胜得漂亮,皇上心里高兴,连咱们都得了赏。”
弓捷远不想提谷梁初,只问,“得了什么赏?”
“从山东给咱们调了两个老手过来。”宋栖的精神非常振奋,“兵器局和皮作局的大使都是混事儿的,根本不趁使唤,这官虽小,却不是谁都能做的,此下算是解了我老头子的烦恼。”
弓捷远心知这两个必为宋栖属意之人,不过是谷梁立始终没有首肯罢了,闻言也很高兴,“当真是好赏赐。”
宋栖心绪甚佳,“这位朔亲王还真是个人才,听说刚刚二十多岁,却有谋略。北元蛮兵并不好打,他们善奔善袭,见事不好溜得也快,最懂游击之法,光靠韩山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尽歼。这一仗可给大祁长了气势!”
弓捷远见他高兴,想起这人之前曾经归了田的,因问,“大人识得这个韩山?”
宋栖摇头,“我拜将时他还不成气候,哪知什么模样?不过是人虽在家闲着,还是忍不住关心大祁的防卫之事罢了。他弟弟能守京城颈项,还当了总兵,他却仍然是个都指挥使,想是脑筋有限,否则皇上何必还派朔王过去?今日听得匡尚书复述了一遍北疆的布兵排阵,更能看得出这位王爷颇有战策,也能吃苦,不说青出于蓝,皇上也是脸面有光。”
“聪明或者不错,还能谈得上吃苦?”人总护短,也常爱因亲近替人谦逊,弓捷远下意识地抹谷梁初的功劳,“上了战场自然不比在京舒坦,却也不必过分褒扬。”
“不是这么说话,”宋栖摇了摇头,“他是独个儿带着两千多军士穿了趟荒原又奔回来的,非但打了漂亮埋伏,且又踹了北元驻地,而后迅速回兵截了意图掠境之军,一路没走枉道儿。次次都是以少胜多就罢了,还胜兵贵神速。只这不眠不休餐风露宿的劲儿,身为皇子就太难得。若非他把外圈扫得利索,又及时和韩山夹击攻城的蛮兵,此战能胜也需再拖一阵,还得放跑许多敌人,那意思可就大不一样了。”
弓捷远静静听着宋栖分析战情,不再说话。
夜里只忙宣泄思念,起早便分开了,他还没来得及细问谷梁初这些天的经历遭遇。
只是发现他黑了许多瘦了许多,上了床虽仍强健非常,还是能看得出吃了许多苦头的模样。
心疼不能说,敬佩也不能露,便在这些随意谈论中悄悄自豪自豪吧!
也是享受。
大祁的朔亲王,可一般吗?
而这个人,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被中酣眠。
冯锦等在弓捷远回府的路口堵他,见着了人就悄声玩笑,“捷远玩得好金屋藏娇,竟把王兄关起来了?”
弓捷远自然就要强辩,“侯爷莫寒碜人,哪个关他?”
“这是寒碜?”冯锦更笑,“能将王兄给关起来可还了得?”
弓捷远不与他闹,直接说道,“铜矿之事我已找过尚川,他说要与匡尚书商讨,没有好好应我,侯爷留心些吧!”
冯锦闻言面色严肃起来,过了一瞬方才点头,“我知道了。有一件事你也不好拖了,王兄既然回来,作速敲实在了才是。”
“什么事情?”弓捷远有些纳闷。
“令妹……”冯锦沉吟地道,“在太后那里也住了一段时日了,你这做哥哥的也莫放心大胆不管,该看看时也去看看。”
弓捷远的心里跳了一跳,“侯爷可是听着了什么信儿吗?”
冯锦没有掩饰,“此次周阁珍的事情牵扯甚多,宁王妃殁了,她的母家悉数获罪,谷梁厚一直都在府里躲着,皇后娘娘岂不忧心?你如今也不与王兄一处住了,凡事前后想想总没错处。”
弓捷远得了这话,房里藏个活人的雀跃之情立刻淡了许多,与冯锦告辞之后大步流星回了将府,直接扑进卧房找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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