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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口都做不到的翻脸无情啊!
他却不止一次。
现在无论如何不行了!
占有即是接纳,弓捷远这个人,已经没有办法从谷梁初身体里分剥出去了,除非丧命。
宋栖发觉弓捷远又有心情琢磨公务了,好奇地问,“你那小徒儿没事了么?”
“大人莫要取笑。”弓捷远浅笑着说,“世子身份尊贵,我只点拨点拨骑射,也还是趁他刚刚启蒙才能勉强糊弄,哪里就称得上师徒了呢?”
“别跟老头子来那些虚头巴脑!”宋栖不耐烦道,“皇上都肯给开特例,你还非得弄个太保少保当当才甘心么?只说他到底见好没见好吧!”
“见好了的!”世上能被弓捷远让着的人不多,宋栖算是一个。
“不会留下什么病根儿么?”老头儿嘴巴歹利,心肠总是热的。
“这不好说……”弓捷远不太爱想这个,“医家们都没谱的。眼下瞧着没大事了。”
“眼下也行!”宋栖点头,“小孩子家,总该能跑能跳能骑能射才是少年模样,如若赖赖歪歪就糟心了!怪道皇上近日还挺乐呵。”
“乐呵么?”弓捷远也挺意外。
不该挠头?
“乐呵!”宋栖说道,“等你嫁完妹子就冬税了。外调回京的官员们也都渐渐熟悉了手头上的公务。有钱使唤有人议事,瞅着大祁一副蒸蒸日上,自然高兴。”
弓捷远闻言不由发怔。
七月眼看过去,酷热将去秋凉即来,婕柔的婚事也要到了。
弓涤边八月初六回到燕京郊外,领着三百亲兵驻在露天地里,等着朝廷准他进城。
“就三百人?”谷梁立听完奏报点头嘉许,“这老东西倒比年前长进不少,总算改了兵头子性儿,不动不动就带几千兵了!”
匡铸淡淡地笑,“兵头子永远是兵头子性儿,弓涤边从无逆意,但也需要时间捋顺心思。如今连得天恩,一双儿女都得皇上眷顾,自然诚挚效命!”
谷梁立听得高兴,“那就好!此番归京,他无大功在身,朕不好亲自出城去接,却也有着数十年的苦劳,老大人派个有头脸的迎进来吧!”
匡铸更笑,“他的亲家如今也是尚书了,还有谁比刘大人亲自去迎给面子的?这个老臣可派不得,还是皇上定夺。”
“说的真是!”谷梁立马上点头,“朕竟没想到呢!”
刘举穿着一身簇新的官袍迎到城门外面,抓住弓涤边的粗手看了半天才道,“昔日志向一改,竟与将军暌违了这么些年啊!并不敢想还有今日之事,竟能成为一家人了!”
弓涤边撼撼他的手臂,“你我各有用处,只教不是废物,便算尽忠。”
这边执手唏嘘半晌,那边弓捷远已经抱过了大半年没能见面的姜重和向高时,缓缓走到父亲面前,仔细望望他越见风霜之色的脸颊,轻声说道,“爹,回家吧!”
家只是几栋空虚房子,暗卫们早已划入府卫,弓涤边原先住的院子重新腾了出来,且也仔细打扫过了。
弓石积习难改,看着亲人就围前围后地咋咋呼呼,赖赖唧唧抹眼淌泪,一个劲儿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可是难得云云。
向高时和姜重早习惯他,都不认真去听,只把弓捷远拍打够了,各自安顿事务。
弓涤边觉出一点儿变化,“你回家里住了?”
“调去工部就回来了。”弓捷远答说。
“倒没料到恁快!”弓涤边很有一些感慨,“瞧着你的气色也比从前好了,京城还是要比边防养人。”
这也算是安慰。
弓捷远心里有许多话要对弓涤边说,一时捋不出个顺序,先挑眼前的讲,“爹,我得了个好师父,他找名医帮我开了药吃,还教授我轻功。”
弓涤边特别诧异,“怎么得的?”
第198章 .问婚娶父试子心
弓捷远尽量简洁地说了拜师柳犹杨的经过。
弓涤边听完之后惊讶之色反而淡了,“原来是他,那也不怪的了。柳先生是个奇人,智识韬略都很难得,爹和你娘刚到辽东的时候遇到许多棘手事情,好得了他些帮助。你能得着他的教导,也是缘重。既在京中,回头自然要见面的。”
“他也是谷梁初的师父,更是他的血亲舅舅。”弓捷远又说。
弓涤边反应了一下才想清楚谷梁初是谁,“朔王爷么?”
弓捷远点了点头,“爹可知道这层关系?”
弓涤边摇头否认,“爹不知道。之前觉得这个王爷还算简单,后来看他能用私驿替你送信,还能将成缺那样的人才借给咱们使用,才真知道什么是了不得。只这一点岁数,太不容易。”
“成缺可有用吗?”弓捷远乍见父亲,满心都是欢喜,思绪鼓躁激荡,不是特别流畅。
“有用!”弓涤边又点头说,“长城修葺不易,且亦只能防住大犯之军,没可能矗在每寸境线之上。很多要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爹虽常年镇守在那儿,也需得人指点才省侦测之功。成缺说是你给他的书上记的那些东西,这著书人必然倾尽了毕生心血,才能比我们这些调兵遣将的人还要清楚。”
弓捷远说,“那人就是师父的先祖,姓傅名仞的先辈,他只是个千户,要成这一本书,必然千辛万苦。”
“挽儿从何得知?”弓涤边自然而然地问。
弓捷远缓缓垂下眼睛,“是从谷梁初那儿!”
弓涤边静静看着自己思念不已的亲生儿子,一时无言。
弓捷远也沉默了。
谷梁初是父子之间跳不过去的沟壑,于当爹的,是为大节不得不做的舍弃,满腔疼愧,于弓捷远,是与敌为友……不,应该说是与敌为亲的不好交代。
怎么说啊?
就瞒着吗?
“爹也不能在京太久。”稍停一会儿,弓涤边率先打破僵局,“此次奔返,想要亲自送你妹子出门是一回事,她从落地便无生母抚育,爹也太亏欠她,可是当兵为将的人,哪能只为儿女活着?太后和皇上给了这大体面,爹回来这一趟,也是要表现出好好为人臣子的意思。”
弓捷远仍旧垂着眼睛,不知应该埋怨还是心疼——爹想好好为人臣子,又怎么会不爱婕柔?“刘家……”他沉吟道,“爹是真的满意吗?”
书信是书信,亲见是亲见,即使事情已是开弓的箭,根本不能更改,弓捷远仍旧想听父亲一句真话。
“爹与刘大人有些旧往,他略聪明一些,心地是良善的。”弓涤边点头说道,“咱们也无大求,儿女亲家,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就很好了,剩下的事都看柔儿自己造化,这点……你娘若是有知,该也不会怪我。”
弓捷远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父亲。
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亲人,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依靠,如今却有哪里不一样了。
上次回燕京前,父子二人还在一处打马狂奔纵声长笑,前后不过一年左右,好多东西就已大变。
弓捷远的心里依旧深爱父亲,却再不能随意投进他的怀抱,让他用粗壮的手臂搂着自己使劲儿拍打。
原本自然而然的亲昵,如今变成艰难的事。
这是成长的代价?
也或者是,有人悄然占据了父亲的位置。
将军若是知道,会怎么样?
“也说说你。”弓涤边又道,“在王府时……也就算了。如今调进了工部,觉得怎样?”
“宋大人面冷心热,”弓捷远认真回答,“对我甚好。”
弓涤边已知宋栖任了工部侍郎,点头赞道:“老骥伏枥,宋大人不是寻常人物,大祁能够去腐添正,终归还是有福之国。挽儿……若是……京官常年都在天子身边效力,至多外放各省,你既做了工部郎中,升迁也好贬谪也罢,总离军队远了。文武皆是国之基石,便难回去辽东,也莫总想太多,只把有用之躯做有用事,此生便算无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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