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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石对艳衣服没大兴趣,被弓秩抓到还在嘀嘀咕咕,“咱们只能送一半路,少爷漂亮也就成了,谁还看我?真没见过这样讨吉利的,郭全也大换吗?”
“你狗脑子!”弓秩悄声说他,“自打将军回府,郭大哥只管远远躲着,根本不像之前那样认真管事,你没觉出来吗?小姐出嫁这等大事,自然还得你我两个姓弓的出力,莫只偷懒。”
弓石尚未明白,“郭大哥为何躲着?怕将军吗?”
郭全自然怕的。
名上他是师兄,说到底还不是谷梁初的人?亲自管着弓捷远的起居不算,身边还带着二十多个身手矫健的人,寻常家伙未必能够看出门道,弓涤边是什么眼睛?这里可是他的家呢!
甚至都没怎么留心,只靠姜重和向高时便已嗅到气息。
“家丁府卫换了这么多人?”向高时先对姜重说道,“好多面孔我都不认得了。”
姜重早察觉到,只是不想当回事情,“咱们都走了近一年了,少爷也当了工部郎中,有点儿变化很自然的。”
“怎么觉得他这架势不像是工部郎中呢?”向高时仍旧嘀咕,“倒像私养武士的江湖豪……”
“啧!”姜重立刻打断了去,“这是嫌别人不编排他,咱们自己添点儿料么?”
他压着人,暗地却很留心,遇到每个暗卫都会多瞅几眼,寸步不离地亲自保护将军,巨细不肯假手于人。
郭全知道混不过去,悄悄地对弓捷远说,“小主子还是请我叔叔来一趟吧!咱们先把事情摊开总比被掫起来自然。将军不是旁人,无礼总归不好。”
弓捷远寻思着道,“我也好几天没见着谷梁初了,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麻烦师兄亲去问问他的打算,若也同意师父现身,师兄直接吩咐府里准备酒菜便是。”
谷梁初特地去了一趟马行。
柳犹杨听了他的来意便说,“我与将军往日有旧,如今既然在教捷远功夫,找上门去拜会拜会正常不过。直接告诉他说安排了人手保护捷远的安全也在情理,只是你们的事,到底讲是不讲?”
谷梁初不由面有难色。
柳犹杨轻轻一叹,“你竟也有这样时候。早知今日……”
“早知今日,徒儿也会当初。”谷梁初立刻就说,“这件事情没有可悔之处,只怕……只怕将军秉性刚烈,一时接受不了。毕竟是回来送女儿出嫁的,他的孩子不多,害了难得的好心情总归可惜。万一……激烈到掩饰不住,父皇那里也不太好。”
柳犹杨听后略微沉吟了会儿,“也罢了,这次就帮你们遮掩遮掩,他也待不了多少时日。不过终归还是要面对的,我晓得你的性子,既当真了,哪会轻易了结?唉!世事纷繁,许多愁处!”
弓涤边见柳犹杨竟然亲自过府相见,十分意外百分惊喜,不顾俗礼地捉了他的双臂,“先生当真别来无恙,还是那般松姿鹤骨,神仙人物!”
“都是血肉之躯,哪有神仙?”柳犹杨笑容虽浅,亲近之意十分明显,“我与将军也是有缘,谁能承想时隔多年又与捷远生了联系。”
“我已听他说了,”弓涤边忙将人给请入室内,恭恭敬敬地礼上客座,“不但多蒙先生教导,便连冠礼这种事情也代我这莽人为他操持,掣穹心中感激,不知如何表达才是。”
“那他还有事情没对你说,尊夫人家里的仇也得报了。”柳犹杨淡淡地道。
弓涤边眼瞳微大,诧异地说,“周阁珍栽倒,也与先生有关?”
柳犹杨缓缓垂下眼睫,轻叹地道,“我只嫌他倒得慢了!”
两人这一场聊几乎尽夜,弓捷远没有陪在跟前,只是看着厨下送了几拨好酒进去,然后有些担忧地询问郭全,“师父到底是何意思?”
“除了王爷对小主子……”郭全回道,“具体好到何种地步不提,其他事情,比如咱们之前都是怎么谋划的,也比如府里安排了些人手在保护小主子等等,叔叔都不预备保留。小主子不必担忧将军再生疑虑,来日再去边关,也会放心不少。”
弓捷远仰头望着当空皓月,幽幽地道,“没预备说咱们往后还有打算的吗?”
郭全缓缓摇头,“师父和王爷的意思,后面的事变数甚多,还是不让将军牵挂的好!”
弓捷远过了须臾才点点头,“爹是真的‘惟愿孩儿愚且鲁’,就让他以为我会无灾无难到公卿吧!”
“小主子的婚事,”郭全又说,“叔叔会借养伯说话,帮忙拖上一阵,后面要怎么办,只能再看。”
弓捷远神情略涩,“我从前根本没想过自己也会骗他!”
婕柔回家来时也与从前不大一样,许是太后会调教人,看着竟然成熟不少,举手投足之间不再全是青涩稚嫩。
弓涤边望着女儿怔然半晌儿,十分感慨地道,“爹竟恍惚起来,以为是看到了你娘!”
婕柔与弓涤边共处的时间不多,虽有血脉亲情,却也难免陌生拘谨,闻言便道,“娘跟我一起回来的。”
弓涤边的脸上越发现了茫然。
弓捷远虽不忍心,也提醒道,“夫人一直都陪婕柔住在太后那里,多亏了她日夜看护妹子,没教柔儿失了陪伴。”
弓涤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继夫人似的,抬眼往门口处望了一望,十分客气地说,“辛苦夫人了!”
继夫人并不往他身边来,远远站着,施了个妻礼,“将军才真辛苦。”
团圆虽然喜悦,弓捷远却也压不下心里的唏嘘,他转开眼,特意不看年华渐老的继夫人,专注地瞧妹妹,“柔儿真长大了!”
弓婕柔好受了一阵太后教导,此刻心里虽有惶然酸楚,却也不像从前那样直接哭了,只是微微红了眼眶,“爹爹和兄长以后就能少惦记我,专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话说得像小刀子,似乎把她给嫁出去就是为甩包袱,却又没有可以辩解之语。
弓捷远想到从后日起,妹妹的身边便连继母也没有了,要独自一人去陌生的刘府里安身立命,心里便如割肉般疼,不由拖住婕柔的手,声音沉涩地说,“你是哥的妹子,只要活着就会惦记!将来遇到何事,都要记得亲人总在悬望,善自珍重才是。”
弓婕柔的眼泪这才滚落下来,使劲儿往他身上一靠,“兄长,婕柔不想成亲。”
弓捷远搂着妹妹不出声了。
他也不想让她成亲,只是没有本领留住护好。主动迈出脚去选择道路,总比等人来赚要强。
八月十五到底还是来了,以前一直觉得还远,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弓婕柔戴着自己亲手坐好的凤冠,霞帔灿烂地上了大花轿子,跟着喜气盈盈的刘跃出了将府大门,伴着礼乐之声去往截然不同的人生。
弓捷远勉强维持体面,亲手挡住哭成泪人儿的继夫人,自己领着弓石弓秩把骨肉至亲送到了长街中间。
刘跃勒住马道,“捷远莫要不舍,从今以后,跃与贤妻夫妇一体同悲共喜,会拼全力不令凄苦。”
弓捷远努力压住喉头辣痛,含泪对他点头,“兄善婕柔,捷远必以亲兄事之。若有违背誓言之处,咱们都拿钢刀说话!”
刘跃伸手抓住他的拳头,使劲儿撼了一撼,而后打马向前。
第200章 君臣分对酌眷酒
弓捷远勒马立在原处,眼睁睁地看着花轿去远,依稀听见婕柔在前喊他似的,立刻想追上去。
弓秩连忙拽住他的缰绳,“少爷莫再送了。再去就逾礼了!”
弓石也嘟囔道,“行了行了!您可真是顶顶厉害的舅子!姑爷好声好气地安慰咱们,您还吓唬人说若对小姐不好就拿钢刀砍人!少爷这般武艺,刘家公子敢不害怕?以后定把小姐当成娘娘供着。”
弓捷远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望着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一双湿润美目逐渐变成通红,心里觉得娘亲留下来的所有念想都送了人,从此再与自己无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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