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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捷远没有约束意思,不系却又突然停下,转回高骏身体注视来路,虽然并未奔返,也在琢磨什么似的。
“你怎么了?”从没见过不系如此,弓捷远有些纳闷,“要你等人了吗?只跑就是。”
不系慢吞吞地拨转马头,身体向着去路,仍不奔驰。
“怎么了?”弓捷远把脸贴上它的长颈,“不想走么?”他推测着,“难道你也……是舍不得伴飞吗?”
不系当即打了个鼻儿,大大眼睛顺着歪来的头,看住了弓捷远。
弓捷远不由笑了,随即便流了泪,“你可真没出息,怎么能和我一样呢?走,不准儿女情长!没有建功立业之说,咱们要做事去!”
不系终于跑动起来,明显不若素常之速,但也不再停顿。
路边的树已落叶了,有风拂过,翻起来的枯叶飘在弓捷远的脸颊上面,他顺手拂,顺手就揩了泪,跨在马上拼命呼吸,拼命吐出胸里那些沉闷的气。
似乎有人隐隐在呼“捷远”,弓捷远听见却不确定,疑心是种幻觉。
师兄和郑晴叫他“小主子”,弓石弓秩永远都是“少爷”,叫“捷远”只有谷梁初和冯锦,一个没来,一个去北疆了。
自己这是盼什么呢?
可那声音却未停歇,直往耳道里钻,弓捷远狠皱起了眉,缓缓勒住不系,人马立在原处,仔细分辨后面追上来的马蹄声,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然后他就当真听见了人高声呼唤自己。
“捷远……”
弓捷远的脸色倏地变了,那是谷梁初的声音。
猛然回头,眯起眼睛使劲张望,弓捷远心里慌慌地想:是他实在舍不得自己,追上来阻拦吗?
他也改打算了?
良久之后,一个熟悉身影纵马奔来,可不就是朔王爷吗?
那张总是八风不动的脸明晃晃的挂着急切,那么遥远也看见了。
弓捷远呆呆地眺着他望着他,眨眼之间就把人给看到跟前,再一眨眼,谷梁初已经弃了胯下的马,横空飞起身子,稳稳地,准准地落在他的身后,双腿跨着不系,双臂却将他给死死搂住。
弓捷远的视线和脸都跟他走,脖子扭到后背上去,“你……你做什么?”
他是真有些傻,真不知道这还是不是谙于权衡利弊的谷梁初。
分明得走。
纠缠分明没有用啊!
“孤送你去!”谷梁初气喘吁吁地说,“孤送你去蓟州。”
弓捷远觉得他是疯了,一边欣喜难言一边忍不住骂他,“你别胡扯。蓟州是蓟州啊,你当王庄了么?动不动就跑一趟?”
“怎么动不动呢?”谷梁初把脸贴在他的发鬓上面,“都是为了捷远才去的啊!”
“莫耍糊涂!”弓捷远没让不系迈步,“你是王爷,怎可恣意妄为?出来已不对了,快些回去……”
谷梁初放开一条手臂,拍拍不系前腹,“好马儿,走!”
不系倒爱听这吩咐,当真奔跑起来。
“哎?”弓捷远急得不成,“走什么走?谷梁初,你不要闹,这算怎么回事?送我去蓟州,你爹……”
“不管他!”谷梁初再次把他给搂紧了,“左不过是在燕京城里坐牢么,自己坐还是被他看起来坐有甚不一样的?孤先送你。捷远,我们再伴几天,多一刻都是值得。”
弓捷远说不出话了,张口结舌地坐在谷梁初的身前,被他裹着往去处奔。
多一刻都值得。
他也觉得值得。
马上有这个人,后背也有切切实实的温度,心里的苦味即刻淡了,路也不颠簸了。
原来不只自己才会意气用事。
弓捷远怔了半天才想起问,“你就这么来的?谷矫梁健都知道吗?”
“他们都在后面呢!”谷梁初用嘴摩挲他的头发,“都是大男人家,说来就来么,还需准备什么?孤要追来也就追上来了!捷远,你高不高兴?”
弓捷远低低哼了一声,“我看你是病了。疯出了病!仔细你爹的刀当真会砍下来。”
谷梁初笑起来,“死不了就成。孤不能死,得支在那儿震慑人,不教谁打捷远主意。”
第222章 望展翅得分二州
多送一程的好处是弓捷远没有饿着赶路。
心绪坏的时候,他总不肯认真吃饮,并不全为同谁耍脾气,而是腹脘总会翻江倒海不给安宁,与之相比,虚空倒好过些。
谷梁初陪在身边就不一样,这个王爷永远都把弓捷远的饱暖看成最紧要的事情,二人早晨进的米粒能查清楚,骋够了马,他们就在路驿打尖。
那驿甚小,当值的站户没大见识,瞧不出谷梁初的身份,但是会看符验,觉得来了参将就很不得了的,竟然买了一只当年的羊,认真给烤好了。
谷梁初深知这等路驿并无许多官费可用,站户定是贴了自己腰包,就让梁健特意问了问他的名字,又给了赏。
弓捷远虽然不爱肉食,很久没走恁远的路,当真饥肠辘辘,好好吃了一些羊腿。
谷梁初看得高兴,赞许地说,“武将总要四下里走,巡防操练没个消停,你得练出好胃口来,逮着什么都能吃饱吃足,才能保持住身上的力气。”
弓捷远端着刚冲泡的粗茶慢慢地喝,耳中听着亲随们围着站户的烤堆嘻嘻哈哈地闹,心中觉得这好时光实在是偏得的,却又微微蹙眉,抱怨地说,“谷矫又抢弓石的肉,他那貔貅的嘴,不管多少都能吞得下去,弓石哪里是对手啊?”
谷梁初随口就说,“莫小气么!还能……”他想要说还能抢几顿呢,话到唇边迅速改了,“还能饿坏了弓石?”
弓捷远已经猜到了他的心,却没拆穿,晨间乍见的喜此时又减淡了,离愁重新占据上风。
再多一程,也还要分开的。
等着大家全都吃饱喝足,弓捷远也已平好了胃,重新启程赶路。
还同之前一样,开始还能呼呼啦啦一处,没消片刻,不系就又驮着谷梁初和弓捷远跑没了影儿。
“这可想不了招儿!”谷矫颇为无奈地道,“马儿的能耐,人补不上。”
“人的能耐你就补得上了?”弓石和他不对付,气哼哼地,“抢肉最有招儿了!”
郭全笑吟吟地听着,暗道幸亏多了几个人来同行,否则这路可不好走。
午后日头甚好,虽然有些晃眼,却也晒得人暖,不系跑得更快,半点儿都不怕风。
谷梁初紧紧抱住弓捷远的细腰,探头去啃他的耳廓。
弓捷远下意识地偏头,谷梁初就势把他举起,凌空转了个面,再度搂进了怀。
“这样亲着方便。”朔王爷不管马怎么跑,只管垂眼去看心爱的人。
弓捷远又皱了眉,“亲什么亲?刚吃了肉……”
谷梁初已把他唇给噙住了。
不系跑得异常欢快,四蹄踢踏如影,许久才溅些许尘花,真似天马一般,可以腾云驾雾。
马背上的二人跟着驰进异境里去,那里无道无路无林无木,没有王爷也没有参将,只有彼此纠缠难解难分。
风声飒飒过耳,谷梁初突然笑了,“捷远,你硌着孤。”
弓捷远立刻对他翻了一记白眼,“你总硌着我,很稀奇吗?”
“是吗?”谷梁初的笑容便即可恶起来,“孤赔给你……”
弓捷远知道他想什么,趁着腰被松开,自己拔起身形,凌空转了个圈,恢复背对之姿。
谷梁初讶了须臾才赞叹道,“捷远的轻功都已如此可怖了吗?”
“不只是因轻功。”弓捷远甚为傲气地说,“这是我的马儿呢!不系总要跑战场的,岂能随便脏污了它?王爷好不尊重!”
谷梁初又把人给抱好,心里相信弓捷远的能耐非只因为轻功,更是来自他惊人的好骑术,但却不认这话,暗说怎么就脏污了?怎么就算不尊重呢?
夜里不住驿站,几人随遇而安地赁了一处村户,乡下地方没有上房下房,给了好大一面板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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