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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犹杨闻言只能表示钦佩,“捷远的聪慧是天生的。”

弓捷远腼腆而笑,“师父是羞我呢,哪里有什么聪慧?只是想做点儿事。”

“光有舆图不行,”柳犹杨说,“九鬼小樱和雨灵自小就练水性,所以才能潜来大祁,这个不是能够速成的修为。”

弓捷远点点头,“他们可以船停外海,全靠明人们的超强水性硬凫过来,我们自然不行。因此二位李兄这几日里已经造出了十余只臂划小艇,只有人宽,浮力极大。形状很似江南采莲的那种穿塘扁舟,却要坚固许多倍,师父且随我去看看。”

柳犹杨见到那些周身涂满了珍贵蛟油和上等蜜蜡的小窄艇时更吃惊道,“这还真是臂划的船?连个桨也不装的?”

弓捷远解释说,“他们躲咱瞭哨要靠深夜凫水,咱们也是一样。有桨的船总需坐住才能发力,太容易被发现。这个专为外海到岸的一段浅洋设计,全靠前后两人伏在艇上游泳般的爬划。只是浅洋也极凶险,所以伙伴搭配十分重要,要有一个水性极好的,还要有一个功夫极过硬的,上得岸去能杀能打。三十亲兵和二十四卫这几天都在猛练水性,最后只能各去十名,怎么选拔还得让焦润和弓秩再考校一遍。”

柳犹杨默默地数那些船只,“你打算去多少条船?”

“十二。”弓捷远回答,“十名亲兵同十名暗卫,这里面已包括了师兄,此外就是焦润与师父,我和弓秩。我和弓秩自小就在胶辽厮混,水性都好,师父不必担心。”

“到岸以后如何打算?”柳犹杨又问。

“亲兵武功不强,需得留在岸边看艇,”弓捷远说,“所以咱们得选一段野岸,到了之后他们立刻隐匿。脚程快的暗卫则火速扑到倭人城下,承夜突袭,杀了当代大名即刻回撤,前后不能超过三天时间,否则必然触发他们追捕,咱们不好返回外海上的接应船只。”

柳犹杨沉思半天,“打算得好。可是深入敌腹毕竟不是纸上谈兵,过程中出现半点意外都会打乱步骤。”

弓捷远同意这话,“徒弟已经细想过了,此次只为震慑,务以保全自身为要,不管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便即刻回撤绝不迟疑,哪怕人已进了他们禁地,宁可看着目标不动手也要保证全员走脱。这并不是两军对垒,扔掉一个咱们都算输了。所以头阵我和师父必须得去,就是管号令的。以后倒可由焦润和弓秩等人细练起来,倘若他们还不听话再来几次狠的。”

柳犹杨闻言又思索一会儿,“入城刺杀固然凶险,亲兵这边也不能含糊,那是能回来的保障。”

“我正想说,”弓捷远立刻道,“刺杀的事就交给我和师兄,高飞暗走并不需要太多人,去的越少目标越小,师父屈尊,领着焦润弓秩还有郑晴在岸边保护亲兵和艇。”

“什么?”柳犹杨大诧,“我不管你?”

“要靠郑晴和焦润二人掌握天气潮汐,”弓捷远非常认真地说,“可他们二人和弓秩的武学修为都稍逊色,单留他们陪着亲兵我也不很放心,要靠师父帮忙守好退路。”

“可是捷远……”柳犹杨克制不住。

弓捷远打断了他,“我入城去不是要逞狠的,杀人割头的事也会留给师兄他们,自己只是看住形式,做完成计划还是临时终止的决定。成败不只关乎我的性命,师父不用担心。”

柳犹杨仍旧觉得哪里不大对劲,琢磨半天方才发现最关键的事情,“曦景不用去吗?”

“他当然不能去!”弓捷远想也不想地说,“蓟胶还得他坐镇呢!大祁还得他掌管呢!”

柳犹杨苦笑地道,“那你这些计划怕是白费了工夫,曦景断然不会同意。”

弓捷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果然,临时去问南面情形的谷梁初回来听到整个计划里面没有自己的事,冷笑能渗人的骨头,“这是把孤抛弃了吗?”

郭全也才知道详细,自己还在不敢置信,没有余力关注王爷什么反应,弓秩和焦润等人心知情况不妙,悄悄跑了。

梁健不好硬追,只能怒瞪。

柳犹杨亦似愧对大徒弟般,很少见地摸了摸鼻子,“捷远有考虑的。”说完拽了郭全一把,硬走掉了。

谷梁初的冷笑撑不住了,双颊都耷下来,满面寒冰地看着弓捷远,“你还有考虑?”

热热的六月天,弓石无端打了个冷战,偷偷摸摸地捱到门边,也撒丫子跑了。

屋里没一个人,弓捷远丁点儿都不紧张,嘎巴嘎巴地嗑瓜子说,“我对这种玩意儿实在没有耐心,养伯非说该吃,你快帮我剥剥!”

谷梁初想把他给剥了,伸掌一拍桌子,瓜子盒就哗啦滚到地上。

弓捷远皱眉看看地上四溅的瓜子,拍拍手又叹口气,“正好不乐意吃呢!我看中烧毒的人是你吧?动不动就火冒三丈,没个王爷样儿了!”

“捷远!”谷梁初咬着槽牙。

“抛弃谁我也不会抛弃你呀!”弓捷远哄人哄得自然而然,完全不需要过渡,“当然是有很认真的考虑的。体己的人都被我带走了,就留一个老眼昏花的焦指挥使做接应么?样样安排得好,外海回来还很不短,你不督船等着,我的心是空的。谁能靠那些肉胳膊划的小艇回登州来?”

焦指挥使无端受累,硬生生地由壮心不减的指挥使变成“老眼昏花”,自己还不知道当了一回垫脚石。

谷梁初根本不吃这套,“你真会说!”

第271章 讨准允悄往异邦

不怪谷梁初油盐不进,实在是被忧惶逼出了梦魇。

自从进了王府,弓捷远便受寒呕血伤肩病酒地没个消停,好不容易将养了几个月,神神气气地到了登州,不久就中乌血之焚,毒解一半又要出海作战,再看不住只带着郑晴就跑蓟州,如今更要亲入东倭,还不肯让谷梁初陪着,朔亲王爷觉得他肯定是欠了几辈子的大债没还,今生才要如此密密地受煎熬,人皆血肉,再折腾折腾无论如何顶不住了。

弓捷远若是还如燕京时的娇悍任性自然不会改变谷梁初的想法,可他硬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对待人的方式已大变了,吃了钉子也没不高兴,只叹气道,“我能会说,而不是犟着来,还不是懂事了么?知道珍惜你的情意,不再没心没肺。可我大张旗鼓地来登州一趟,只中了毒就跑回燕京养着去,是真没有脸出门的——只怕是个东西都在背后指点弓家小子以色事人,靠做王爷的面首活着。身上有一点儿功就不一样,凭谁背后嚼舌根子,总归是不敢小瞧的。”

谷梁初自然听不得他这样说,烦躁不堪地道,“你就拿捏着孤的舍不得,好逼出个硬舍来。日前不知有起醒时,孤时刻在恨自己把你送出了京,那般苦悔,捷远替孤受吗?”

弓捷远捧住他的手说,“倘若东倭不是海中岛国,而是和北元差不多的恶邻,你让不让我上战场?谷梁初,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有些事情就是得去做呢!你把我当男子来爱,还是一个娈宠?”

谷梁初狠狠低下了头,良久良久才在弓捷远伸到脸上的手掌里抬起了头,双眼血红地道,“你是一定要去吗?”

弓捷远坚定点头,“要去!”

“能保证好好回来吗?”谷梁初举目凝望窗外,又过良久方问。

“能!”弓捷远不假思索地答。

“弓挽!”谷梁初每吐一个字都沾着一丝心头之血,“你若胆敢有差池,孤就不要这王位也不打算什么将来了,必督胶辽战船亲征东倭,便给父皇定为反叛,便给国人斥责昏聩,甚至在这海里折戟沉沙没了性命也在所不惜,你要想好!”

弓捷远略微震了一震,马上又站起身,将他的头揽入怀里抱住,“我定好好回来,你信我吧!”

登州兵营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暗渡的事,对外却把消息锁得风都不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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