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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冕从刚才就听不清两人再说什么了,他见李清如又笑了,也按耐不住,从花架后面钻了出来。
他展扇,挤出一个笑容:“二位好聊,这样热的天也不进屋凉快。”
贺恂早就听见了太子殿下的动静,他回头说:“她来送冰。”
太子殿下看了一眼李清如空空如也的双手:“冰在何处?”
贺恂打开屋门:“在屋里呢,这会子屋里该凉快了。”
李清如见太子来了,便知道自己不该多留,请安后便退下了,在此期间,她再不曾看过二人一眼。
太子殿下进了屋,顿感凉爽,心里却不怎么痛快。
方才他只听见了李清如的真情剖白,别得都没听清,故而心里颇为在意。
“那个丫鬟气质非凡,你很喜欢?”
贺恂摇头:“不喜欢,臣只喜欢太子。”
姜冕冷哼:“人家又要给你做妾又要给你做通房,一片丹心真切,连本宫都要动容了,你却不近人情。”
贺恂颇为委屈,他过来抱住太子殿下:“殿下难道想让臣‘近人情’吗?”
姜冕心里自然是不愿意,可他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故而嘴硬没说话。
贺恂倒是不依不饶起来,他趴在姜冕身上,颇为受伤:“殿下难道要臣同别人亲近吗?”
“自然不要!”姜冕一想到他和别人耳鬓厮磨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贺恂笑起来:“殿下心里有臣。”
姜冕略微触动了,他突然问:“你会成亲吗?”
贺恂斩钉截铁道:“不会。”
姜冕虽然不是很相信,却也开心:“你惯会唬人。”
贺恂并非信口雌黄。
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永乐侯夫人找了许多贵女的画像来给他相看,其中不乏样貌家世品性样样都好的。
可贺恂提不起兴趣,他也不想委屈了太子殿下。
他心里清楚,永乐侯夫人是没这么大的权利来为他选妻的,估计是在高皇后的授意下才给他送来了这么多画像。
贺恂觉得可笑。
高皇后以保护之名把刚出生的他送到了宫墙外,前几年又突然告诉他他才是当朝太子,要他替高家再续荣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高后一手谋划,从未问问他的意见。
高皇后说姜冕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可他又何尝不是高皇后以至于高家的一颗棋子呢。
在这皇城中,谁是棋子?谁是棋手?又真得说得清吗……
太子殿下不知怎得就被贺恂这这一句话打动了,他心里颇为甜蜜,道:“贺恂,本宫不会负了你的。”
贺恂笑,笑得却心事重重。
六月二十,当朝太子与湖阳公主前去见山寺礼佛,不料却下起了大雨。
姜映月不满地坐在禅房里,道:“这样大的雨怎么下山?”
姜冕倒是不以为意:“既然下不了山,不如在这里住一晚,也算修身养性了。”
公主殿下却不这么想,她记挂着府里的小红狐狸,一个劲儿催问身边的人雨何时会停。
那小红狐狸是沈遇前几日从山上猎来送给公主殿下的礼物。
沈遇冷着脸把那小狐狸递给了姜映月,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开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十分微妙,尤其是沈遇,似乎总是对公主有些隔阂。
雨幕萧萧,山气森然。
姜冕给妹妹斟满一盏热茶:“看来你同驸马相处的很不错。”
姜映月咬着茶点:“也就那样吧,嫁给谁不是嫁呢,总要有这么一遭。”
姜冕问:“沈遇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吧?”
姜映月摇头:“他除了钓鱼打猎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他在京城朋友少,常独来独往的,也怪可怜。”
姜冕不说话了。
京城困住了沈遇,他再也飞不回西北大地了。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冲刷着青苔石阶。
姜冕本以为这时候不会有人再来了,没想到廊下却突然吵闹起来。
“何人在外面?”姜映月问。
门口的金吾卫回答:“是永乐侯夫人。”
原来是贺恂的母亲。
姜冕爱屋及乌,道:“请夫人进来避雨吧。”
永乐侯夫人进了屋,先请了安,才坐在一旁同姜冕二人唠起了家常。
太子殿下对永乐侯夫人向来是很敬重的,说得话也客气,直到他看见了站在永乐侯夫人身后的李清如。
外面雨势太大,小小的油纸伞抵挡不了多少,李清如裙发皆湿,看起来有些狼狈。
姜冕笑问:“前几日去府上的时候便看到这女使了,她似乎不是夫人府上的家生子吧。”
永乐侯夫人看了一眼李清如,说:“前几个月才买回来的,看她机灵就留下了。”
姜冕上下打量着李清如,一股醋意油然而生:“你生得很标致,叫什么名字?”
李清如站了出来,跪在姜冕面前:“奴婢名叫清如。”
一直低着头站在姜映月身后的李桁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他蓦然抬头,正巧看见自家二姐那张清丽熟悉的面庞。
他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时间眼眶中竟然蓄满了泪水。
李清如抬眸,也看见了自家弟弟。
她以为家里男丁都已经死绝了,没想到幺弟李桁还活着,甚至看起来面色红润、活得还不错!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李清如脸上留下,她嘴唇颤抖,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姜冕摸了摸下巴,顺着李清如的目光看了过去,他咬牙笑:“你们认识?”
李清如连忙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心乱如麻,只觉得震撼又百思不得其解。
李桁怎么会在这?
就算太子再怎么草包也不会任由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随侍公主左右,除非这个人是他亲自寻来送到公主身边避祸的。
可那日查抄李家的人是他,他又何必费尽心机保下李桁?
姜映月也反应过来了,她瞥了李桁一眼:“小桁子,是你的故人吗?”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就连永乐侯夫人也有些栖遑。
永乐侯夫人并不知道李清如的真实身份,但也知道她并非常人。
李桁扑通一声跪在姜映月脚边,声音微不可闻:“殿下,奴婢不认识她。”
姜冕笑了几声,站起身一脚将李桁踹翻在地,冷声道:“看来你不肯说实话啊。”
姜映月见李桁被踹翻出去,身子颤了一下,却没有动。
李桁被这一脚踹得生疼,他忍痛爬起来,说:“奴婢不敢撒谎。”
姜冕施施然坐回座位,说:“不老实的奴才本宫留不得,来人,把他拖出去找个地方处理了,仔细别脏了佛门圣地。”
金吾卫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李桁。
姜映月突然起身,她看向姜冕,道:“兄长……”
姜冕摇头:“月儿,他生了二心已经留不得了。”
李清如没想到事情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她愣了一下,立即匍匐上前道:“他是奴婢的弟弟,奴婢是他的姐姐,我们是罪臣的子女!殿下息怒!”
姜冕望着眼前那张清丽凄婉的脸,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
他强撑着一口气,轻声问:“是贺恂救了你吗?”
李清如虽然为难,却也怕弟弟受了池鱼之殃:“是。”
姜冕又看向了永乐侯夫人,他问:“夫人知道吗?”
永乐侯夫人没想到这个气质不凡的女使竟然是逆贼李家的余孽,她脸色苍白,看向姜冕的眼神却饱含爱怜。
她说:“妾身原本不知,如今却知道了。”
不知为何,姜冕对永乐侯夫人有一种天生的信任。
他说:“夫人现在和本宫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永乐侯夫人说:“妾身自然同殿下同心。”
太子殿下看向李清如,他觉得鼻头酸涩喉咙肿胀:“贺恂他……”
他说不下去了。
该如何说呢?
问贺恂为何要把她藏匿在侯府?还是问贺恂为何不同他商议此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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