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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松很坚定的摇头,将手中的树枝丢进火里,低声道:“你好好的,我能安心。”
乾元扭头出去了,沈清竹还有些愣,缓慢的眨了下眼睛,抬手按在胸口,微垂下眼睫。
从小就在山林里跑的人,在这里生存不是难事,周松来回几趟,带了不少干柴回来,这般大的雨,也不知他从哪里找回来的。
沈清竹好奇的询问,得到的回答是总有一些雨水进不去的山坳或夹角,就像他先前避雨的地方一样。
他捡回来的枯枝也不都是完全干的,但混合着还能用,有些只是表面打湿了,内里能烧起来,秋季本就干燥,就算最近常下雨也不算潮。
最后一趟,周松不知道从哪儿抓了只野兔回来,小东西已经咽了气,皮毛湿淋淋的,看着很是凄惨。
沈清竹这才想起来,先前他还射到只野鸡呢,只是追兔子的时候,不知道被他给丢在哪儿了,想想还有点可惜。
往山上来的急,匕首什么的都没带,周松抽了支箭当工具,蹲在洞口就着雨水处理兔子。
沈清竹坐在火堆旁,扭头就能看见他的背影,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在这种时候,身边能有个这般可靠的人陪着,还不错。
若是他自己在山上,肯定是两眼一抹黑,满肚子的学问也不能让他在雨夜里生存的好一点,或许他就要在那处山壁凑合了。
他自小虽然体弱,性子却要强的很,在亲近的人面前也不愿意示弱,有时候病得难受,也是咬着牙说没事,他以为这已经是一种坚强了。
直到家中出了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忽然明白,他也不过是被爹娘跟阿姊呵护在温墙中的脆弱花朵,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风雨。
许多像是周松这般的人随手便能做的事,于他而言,却似乎很难。
或许便是因为这般,爹娘才总是对他放心不下,早早的为他做好了打算。
周松拿着串在树枝上的兔子回来,看见坤泽呆呆的看着火堆出神,脸颊红红的,他皱起眉,蹲下身,“不要离火堆太近,会烤。”
沈清竹回过神,下意识摸了摸脸,确实热热的,但他心里清楚,不是因为火的缘故。
但他没有多说,听话的往后坐了点。
兰花香又钻进了鼻子里,这次他们的距离明明不是很近,周松心里觉得奇怪,但又实在不好开口去问,沉默着压下那点躁动。
第三十五章
火光跳跃,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兔肉被炙烤的滋滋冒油,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周松转动树枝,给兔肉翻了个面,观察了下色泽,道:“很快就能吃了,只是没有带调料,味道不会太好。”
蜷腿坐在旁边的沈清竹闻言抬眸,摇头道:“无事,左右不过是填饱肚子而已。”
周松点头,又小心看了眼坤泽,抿抿唇,道:“还冷吗?”
先前被雨水溅湿的衣摆跟袖子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跳跃的火焰也在源源不断提供暖意,沈清竹自然是不冷,甚至因为某些原因,有点热。
“不冷。”
周松“嗯”了一声,又开始无话可说,只好又调整了下兔肉的位置。
沈清竹闭了闭眼,忍耐身体上的不适感,他知道自己的信香有溢散,也清楚对方闻得到,但毫无办法,只能尽量压制,味道若是再浓郁,恐怕汉子便要发现他的状况了。
为了防止对方发现什么,他睁开眼,主动说话转移注意力,“你今日去寻村长做什么?”
正苦恼该说些什么的周松听到他开口,连忙应道:“是村长寻我与几个猎户有事。”
沈清竹侧了侧脸,露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是关于隔壁村的事,”周松又翻了下兔子,道:“听说是有只落单的狼闯到了隔壁村,还伤了人,村长有些担心我们村子,让我们这些时日上山时多留意些。”
“狼?”沈清竹有些诧异,“这种野兽不是都在深山活动吗,而且,它们常常都是群居,怎的还有落单的?”
周松抬眼看他,“你还晓得这些?”
他还以为只有他们这种经常入山的人,才会了解这些动物习性。
沈清竹一笑,“我虽不生活在山里,但我爱看书,杂七杂八的看得多了,也就懂一些。”
周松恍然,“原来书里还有这些,我还以为只有那些文绉绉的诗句。”
话一出口,他又有些后悔,担心对方会觉得他没有见识。
沈清竹自是不会这般觉得,笑道:“自然不是,书中内容很是繁多,有解闷的话本子,也有记录天下奇闻的杂书,还有教人学本事的。”
周松涨了见识,他不识字,在他眼里,那些书长得都一样,他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
沈清竹看着他,心中一动,道:“周松,你可想学识字?若是你能识字,便也能看那些书了。”
他先前有过在村中开学堂的想法,但他曾经也未有过教书育人的经验,找个人先试试看最好不过,周松便最合适,如此他能有所准备,对方也能识些字,算是两全其美。
“识字?”周松一愣,莫名有些紧张,“我、我可能学不会。”
“不会的,”沈清竹安抚道:“识字其实并不难,只要好好学,定然能学会。”
说完他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先前不是给你写过你的名字吗,可曾练过?”
周松自然是练过的,只是……无论写多少遍,都写不出对方写的那般样子,他觉得坤泽的字就像画一样好看,他自己的……就像那泥里的蚯蚓般堆成了一坨。
“没写过?”看他沉默,沈清竹误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周松连忙否认,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不珍惜他送的字,“写过……就是,不好看。”
高壮的汉子有些窘迫的垂下头,手上不自觉的摩擦着木枝,沈清竹一笑,“这又怎的了,初学者都是如此,幼时我刚学写字那会儿,先生还说过我的字像狗爬。”
周松很意外,“怎么会,你的字很好看。”
沈清竹抬手拨弄了下后颈的头发,使其不要紧贴着此时有些许敏感的位置,嘴上道:“练了许多年才能写成这般,下了不少功夫,就像你打猎一样,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
就像打猎一样,周松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听见对方这般说,他心中少了诸多窘迫,还多了几分莫名的欢喜。
“我这般的年岁,学识字岂不是太晚了……”周松心中有些意动,若是他能识字,能多看一些书,是不是与坤泽,能有更多话说,不会像现在这般笨嘴笨舌。
沈清竹摇头,“不晚,只要有心想学,便是耄耋老翁亦是不晚。”
顿了顿,又道:“你若想识字,日后得空,我可教教你。”
周松抬头,磕巴道:“你、你教我?”
见他如此反应,沈清竹有些好笑的扬眉,“或者,村里有教书先生?”
“……没有”周松摇摇头,栖山村识字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最有学文的就是村长,但跟坤泽比起来,自然还差的远。
他抬手摸了下后脑勺,瞥一眼对方,又收回视线,“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沈清竹的视线落在跳跃的火光上,“我现下在村中没什么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本就十分心动的周松张口便想应,却又想起什么,犹豫道:“我们……若是常待一处,不大好。”
一个坤泽一个乾元,总凑在一起难免便有流言蜚语,栖山村民风再如何纯朴,也总有多嘴多舌爱看热闹的。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沈清竹想了想,道:“那不如,届时我们去钱婶家,她家人多,谁问起来总也有的说,若是他们不介意,正好将林家小哥一并教了。”
如此也算是两全其美,周松没什么意见,只是听见他说还要教林二柱那个小子,心里不大爽快。
教那个混小子识字,怕是他的屁股都沾不到凳子上,整日里上蹿下跳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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