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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姀收回目光,缓缓开门,并没有看到身后之人在她转身之际睁开眼睛,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房门开了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宋初姀挡住缝隙中,看向崔忱。

掩耳盗铃大概就是这样了,宋初姀有些想笑。

崔忱立在距离门口三尺远的地方,站得僵直。

他那双时常带笑的桃花眼今日少见地没有弯起,只是扯了扯嘴角,道:“卿卿,我来接你了。”

宋初姀思绪翻涌,道:“郎君不必来接我的,建康城不算太大,我一人也能走回家。”

回家两个字令崔忱心下一松,紧握着扇子的手微微放开。

宋初姀关上门,越过他往前走。

“卿卿!”崔忱没有像以往一样任由她忽视自己,一反常态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卿卿。”他第一次强硬地与她十指相扣,温声道:“天气愈发冷,卿卿身体还没好,下次不要再乱跑了。我是你的夫君,下次想要做什么,你都可以先告诉我。”

宋初姀一顿,没有拂了他的面子,轻轻嗯了一声。

崔忱眸子大亮,牵着她的手往楼梯走。

破旧的楼梯踩上一脚便吱吱作响,走到拐角处,两人撞见了喝完茶汤跑回来的周问川。

周问川看到她们一同下来时先是怔愣一瞬,紧接着目光又落在她们十指相扣的手上,挑了挑眉。

他目光仅仅停留了一瞬,便很快略过她们,上了二楼。

-

华灯初上之际,九华巷一片寂静。

往日悬挂在世家屋檐上的琉璃灯已经落了一层灰,随风轻微摆动。

宋初姀将空了的药盅递给荣妪,微微偏头,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院子。

“郎君今日叫了几个人?”

荣妪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瓮声瓮气道:“叫了三个人,都是兰院的几位娘子。”

她说完,又紧接着道:“夫人不必太过介怀,郎君是风流了些,但是心还在夫人这里。而且小郎君只黏夫人,后院那些娘子再得宠,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她虽这么说着,却也知道郎君与夫人感情并不好,在她印象里,郎君似乎从未在夫人的院子里留宿。

宋初姀出了一会儿神,对老妪道:“你叫大夫候着,等郎君结束后,给他看看身体,今日的事情,不必声张。”

夫人到现在还在为郎君遮掩,荣妪有些心疼,叹了口气,小心退下。

辛辣苦涩的药味不断往上翻涌,宋初姀抿了一口清茶将不适压下,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崔忱药瘾发作时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般狼狈的崔忱。

彼时他一只手撑在马车桌角,手背青筋暴起,仿佛随时能冲破皮肤爆开。

冷风不断灌进马车,他却浑身被汗水打透,仿佛刚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她愣在原地,耳边是崔忱痛苦的□□,他说话断断续续,勉强连成一句:“卿卿,不要看我。”

印象里的崔七郎,风流却不下流,出身簪缨世家,恣情纵逸,却也并非愚妄之人。

她不懂,聪慧如崔七郎,明知这种东西会让他那么痛苦,又为何要去碰。

绿茶入口带起一股清苦,茶水滚过喉咙时又泛起丝丝微甜,很快便将口中药物的涩味压下去。

宋初姀收回眼底翻涌的思绪起身,宽敞大袖掠过梳妆台时,不慎将上面的首饰匣带翻在地。

珠钗翠玉散落一地,玉珠落地的清脆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动静太大,惊动了还没离开的荣妪。

“夫人?”

荣妪匆匆走进来,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

知道她是误会了,宋初姀眨了眨猫眼,解释道:“是不小心碰掉了。”

闻言荣妪松了口气,一边弯腰拾一边道:“老妇捡就行,夫人先坐在一旁休息一会儿。”

她说着,拾起刚刚捡起的珠翠,咦了一声。

荣妪:“夫人,这个红绳,也是您妆匣里的吗?”

闻言宋初姀抬头,只见一条细细的红绳与一支梅花琉璃钗缠绕在一起,红绳上面的金丝线已经断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根红绳,与谢琼手腕上那条一模一样。

第18章

光化二年七月,乞巧节。

天公不作美,傍晚时分,下起了丝丝细雨。

天色已晚,锅里粥见了底,排队的百姓悉数散去。

宋初姀悄悄将袖子挽起,让在袖子里闷了一整日的胳膊出来透透气,转头对护卫道:“今日乞巧节,阿兄却在兵部当值,我想去送些东西,你们先回去。”

宋家郎君两个月前刚刚调去刑部,虽出身世家,却也是初来乍到,乞巧节值班的苦差事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

侍卫迟疑道:“如今天色已晚,地上路滑,女郎一个人不安全,要不还是与我们一同回去吧。”

宋初姀摇摇头,从装载粥桶的架车里拿出灯笼,小跑着投身进细雨中。

建康城热得早,如今虽然才七月初,天气已很是燥热,宋初姀身上沾了细细雨珠,舒服地眯了眯眼。

此地距兵部不过两条街的距离,她步伐很快,只是在路过兵部大门时只匆匆看了一眼,便目不斜视的略过了。

她不是来找兄长的。

宋初姀走到城东小院时,里面一片漆黑,她仰头了看落日余晖,知晓裴戍应当还没有下值。

小黄狗看到她很兴奋地快扑上来,眷恋地蹭了蹭她裙摆。

小家伙不记仇,给它两顿饭就忘记她将它捆成粽子的“深仇大恨”了。

宋初姀微微眯眼,从袖子中拿出路过胡同口时买下的卤肉。

油纸包散发着热气,她抽开上面的绳子,一股脑倒进了小黄狗的饭碗里。

肉香气四散开来,小黄狗哼唧了两声,便将头埋进饭碗中吃得欢快。

屋檐下灯笼亮起,宋初姀躺在院中的藤条摇椅上小憩。

她没有撑伞,任由细小雨滴落在身上,将她湖绿色的裙子渲染得更加艳丽。

裴戍提着酒回来时,天边最后一丝余辉已经消失不见。

空旷的院子里,他的小菩萨躺在他时常休息的摇椅上睡得香甜。她脚下是蜷卧着的小黄狗,见他回来,冲他欢快地摇尾巴。

乞巧佳节,外面的喧嚣远去,他却只看得到这一片天地。

他默不作声站在门前许久,久到宋初姀悠悠转醒,注意到他的存在。

“裴戍?”

因着刚刚睡醒的缘故,少女声音带了些喑哑,隔着细雨听不太真切。

“嗯。”裴戍放下手中酒坛,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被雨沾湿的裙摆从他手臂处滑落,带起一阵凉意,驱散了整日的燥热。

“怎么不进去睡?细雨虽小,但是时间久了也会生病。”

宋初姀双手勾着他脖子,迷迷糊糊蹭了蹭,细声细气道:“热。”

因为热,所以贪凉。

裴戍哑然失笑,踢开房门将她放在榻上。

今夜有雨,房间内并不闷热,宋初姀坐在席上,目光清明了几分。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宋初姀爬到他身上,如若无骨地将他当作支撑。

湖绿色的裙摆宽大又亮眼,轻易便将两人下半身盖住。

裴戍喉结滚动,移开目光:“欺负?”

宋初姀:“今日是乞巧节,我记得不应你当值。他们是不是欺负你,若是欺负你,我去找兄长教训他们。”

闻言裴戍哑然失笑:“本来并非我当值,但是今日乞巧节,他们都要赶着回去与家人见面,我家中无人,自然就落到了我身上,倒也谈不上欺负。”

倒也不是白白当值,他得了几坛好酒,够喝一段时间。

只是这句话他没说,小菩萨不喜欢他喝酒,他便不在她面前提。

闻言宋初姀愤愤:“那你便让我白白等你?”

“没想到你会来。”

裴戍解释:“若是知道你回来,今日说什么也不会当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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