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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安琪作为实验对象生活在实验室的第三个月。
也就是……
正当阿尔文思考看守笔记上的日期该写哪一天时,安琪在不远处提醒道:“12月3日。”
阿尔文手上一顿。
毕竟谁都不会习惯突然被一个实验品搭话,何况还是个一直惜字如金的实验品。
他皱了皱眉头想落笔,但是笔尖又停住了——这个万能体应该没有任何可以记录时间的工具,她是怎么知道现在的具体日期的?
“因为你们的轮班制度。”安琪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你们不是做5休2两班倒吗?这是这周我第三次见你,算一下就知道是12月3日。”
阿尔文明白了,但是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
因为安琪的推算过程没错——他们确实做5休2两班倒,他这周也确实是第三次上班,但是今天是12月5日。
于是安琪眼睁睁看着阿尔文落笔写道——
阿尔文·文森特12月5日观察:万能体的数学不是很好。
安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躺回她柔软的大圆床上。
这个床也是安琪要求的——当初得到这张床之后,她很配合地完成了一份智力测试卷。
那份试卷做得她真是要吐血,她自打高二以后就没接触过这么多数理逻辑类习题。
所以她数学不好这件事,阿尔文倒也不是这里第一个发现的。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现在她还是知道今天的具体日期了。
而之所以讨要这样一张床,也并不是因为安琪有多嫌弃之前那张,只是她得让那些所谓的“研究员们”形成习惯——只要让她做事,就要给她一定的酬劳,绝对不要想着以命令的方式要求她做事。
倒是那些研究员们为此又多费了些心思,热火朝天地讨论她是不是因为骨骼变异所以才睡不了硬床。
这种时候就看得出理科研究的困难性,因为实验过程中的干扰因素实在太多。
就像安琪如果不尽全力去完成那些测试,那么实验数据就会出问题,很可能那些“研究员”要花几个月的时间去探究出现异常数据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是安琪不乐意干了。
但是安琪也很明白自己不能这样胡来,因为她现在之所以被视作“宝贵的研究对象”,不止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有智万能体,还因为她愿意配合实验,切实地为实验进程提供一些有效帮助。
如果她蓄意扰乱数据,那就意味着对她进行智力、体能等方面的测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研究将很快进入下一阶段——探究万能体对各种病毒的反应,探究万能体对各种伤害的抵御能力,以及,活体解剖。
可以说只有想不到,没有这些疯子狂人做不出的事,安琪可不想自掘坟墓。
但是这么说来,如果只是一味配合,实验也总会进入到下一阶段,到时安琪将没有任何可以威胁旁人的筹码。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安琪一挺身坐到床沿去,透过透明的防护墙看向阿尔文:“不要觉得文科生的日子过得很容易,这世上除了数学,还有很多困难的东西。”
当时阿尔文其实很不想接这个话头,他只是最后一个留下来填写这无聊的看守笔记,写完后他就可以交班去吃饭了。
话说今天替班的士兵也来得格外迟——按理说这个时间,他们早该进来了才对。
很快,阿尔文的疑问就有了答案,因为他的耳麦里传来了来自研究员的指令:“回应它,与它攀谈,记得务必自然。”
阿尔文抬眼久久地看着坐在床畔的万能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算不算自然。
就是说,如果当兵还要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那学校为什么不开设一门课程,叫“如何与女孩子交流”?
是的,这在他眼里完全是个女孩子——除了耳朵有点尖,身上有点鳞以外,这个万能体完全拥有着属于女孩子的面孔和躯体。
真就是在军营里待久了,看个怪物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他费了番工夫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在哪,轻轻咳了一声,尽最大可能自然地问道:“嗯……比如?”
“比如我的老本行,我其实是学历史的。”
阿尔文眉头紧皱:“这次是真的吗?”
“当然,”安琪摊手,“我经常骗你吗?”
“不是经常,”阿尔文说,“是每次。”
不得不说,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可怜。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安琪那天,他和约克一起遛狗,约克想去搭讪漂亮姑娘,让他帮忙支开剩下两个,顺带查一下漂亮姑娘是不是正常人——他们事先说好,如果漂亮姑娘是正常人类,那就扣下另两人的身份证明,把她们叫到一边;如果漂亮姑娘是变异人,那就把所有身份证明归还,他们俩速速撤退。
就在那天,阿尔文眼睁睁看着安琪踩了乔恩的尾巴,又在远处冷眼旁观乔恩被枪决。
那之后他消沉了好一阵子,看到乔恩的狗绳和饭盆都会难过,只好通通丢掉。
乔恩名义上是约克的狗,但约克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而已,他根本就不会给乔恩喂食洗澡,这些事情都是他在做——甚至连乔恩的名字都是他起的。
有时候他觉得乔恩什么都懂,它知道谁是对他好的人,知道如何对人好,乔恩最喜欢的玩具是毛绒老鼠,但他总能轻易地把这玩具从乔恩嘴里抢下来,乔恩从不对他龇牙咧嘴——三个头都不会。
所以在约克开枪时,他甚至有想过好歹留下一个头也好,那样或许还能有命在。
但是约克很果断地把三个头都打爆了,他总是不遗余力地证明自己对西约姆的忠诚。
后来阿尔文试图思考这件事情里他究竟应该怪谁——安琪是始作俑者,但她也无法掌控乔恩的生死;约克是行凶者,但他是奉命而为的士兵;长官是下令者,但他遵循的是最高首脑的质疑,是在西约姆的指导下下达了枪决命令。
一番苦思无果,他决定暂且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惩罚——约克将变异犬捡回家,他受到的惩罚是调入缉查队;而阿尔文自己把它养成了这样一条大型犬,受到的惩罚就更重一些——除了进入缉查队,还有失去乔恩后的痛苦。
仔细想来,即便约克将乔恩捡回家,如果没有他阿尔文多管闲事,那乔恩也早就饿死了。
所以约克的思想没有任何问题,出问题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就是这样的,原本阿尔文以为自己已经将自己的脑子捋清楚了。
当接到命令说要对外籍变异人进行搜捕安置时,他的内心也没什么波澜——毕竟他的人生中变异人含量奇低,他唯一听说过的变异人就是皮克西西。
但是那天晚上,在开始运送第一批变异人之前,发生了一件小事。
他们拦截到了皮克西西的飞行器。
事实上皮克西西也不是重点,因为不管旁人怎么说,阿尔文也没打算把父亲的死归咎在皮克西西一人头上。
他的父亲死于战争,就是这么简单。
重点在于那架飞行器上的另外一人。
在战友将那人的身份证明归还回去时,约克和阿尔文同时瞥见了身份证明上的名字——托马斯·米勒。
那一瞬间,约克突然拔枪指向那架飞行器,要不是阿尔文反应快,直接上手把他的手臂反扭到身后来,那他估计已经开枪了。
阿尔文当时以为约克又是突然抽疯,一如既往地骂道:“你能稍微老实两天吗?照你这个作风我们下辈子也别想重新转正!”
但约克就像真的疯了一样挣扎着吼道:“放开,让我杀了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姓米勒,还和皮克西西同乘飞行器——他就是米勒家的公子,是该死的鐖武研发者之一!”
阿尔文一时有些愣神,因为他们虽然一直接受射击训练,但还从未杀过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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